()一顿饭吃得索然,气压低得可怕。
楚婉一改从前的泼辣行事,变得一言不发。
吃过晚饭,楚婉便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喂,”林思雨贴进楚歌,楚歌不着痕迹地往后移了移,林思雨没有发现这个细节,继续说,“这次回国有什么计划?”
楚歌仍旧一副没所谓的神情,“什么计划?我怎么知道。顺其自然。”
林思雨激动了,“顺其自然!怎么顺其自然!孩子怎么办?你到现在还死咬着不告诉我们?”
楚歌心不在焉地揪着毛衣线头,口上答:“我怎么知道。”
林思雨彻底没了招数,她每进一步,楚歌也还是停在原地,无所谓地做自己的事。
一拳打在棉花上,大概就这感觉。
林思雨有些心疼地看着楚歌毫不在意的神态,自己都不知道在心疼什么。
半晌,她缓缓开口:“楚歌,你把孩子父亲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楚歌抬头对上她的脸,神情微动。
那一瞬间的着急和真诚让楚歌显些对付不了,她甚至疑惑林思雨到底为什么这样关心她。
出乎意料地,楚歌竟然点点头,“好啊。”
林思雨连忙屏息细听。却见楚歌老神在在地坐着,没有下一句。
林思雨怒,“你耍我!”
楚歌斜眼,“你激动什么,我耍你又不是一年两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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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雨见问不出什么,也就转了话题。
“既然回来了,我下午给不欢和夕夕打个电话,我们四个人也两年没聚了。”林思雨说。
楚歌淡淡地应了一声。
又沉寂了一阵。
林思雨再次开口,“其实你不说我也能多多少少猜出一些。”
楚歌一笑,转眼看她,“说说。”
林思雨被她一看又有些窘迫,“我只是觉得你这次变化挺大的。以前的楚歌开口闭口就是`我们四个',什么事都不离团团队精神,那时候你虽然也懒散得不爱搭理人,但终究不至冷血。”
楚歌听出弦外之音,笑容不变,“这么说我现在就冷血了是吧。”
林思雨摇头,“说不上来。只是这里,装不下我们三个了。”
她指了指心口。
楚歌没有太多反应,从始至终,但心里已是微微起了涟漪。
林思雨没变,只是她变了。
她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最为单纯和粗枝大叶的林思雨会这么快地发现这些,也没有想过在他们三个经历一系列怀疑、嫉妒、躲避、攻击、伤害、隐忍等等的回合之后,停在原地的还是林思雨。
她一直是最幼稚天真的那一个,而这份心智上的一层不染也将她保护得很好。
楚歌终是敛了笑容。
再不成熟的人都要成长,没理由停留,就只能向前踏步。与其让林思雨今后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去拼凑事情的真相,不如由自己这个当事人亲手撕开伤疤比较有信服力。
你瞧,人证物证,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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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雨。”楚歌轻轻地从牙缝里蹦出这声从记忆中复制下来的呼唤,林思雨一震,应了一声。
林思雨突然想起临近高考的那几天,他们四个顶着全校里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溜到校长办公室里喝茶聊天做面膜……
彼时年少但不无知,彼时青春但不鲁莽,而楚歌正是那次事件的主导人,她一个人去踩点,毁了沿途的监控器,偷到校长挂在裤子上的钥匙,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喝成,委实吓坏了他们几个。
以至后来,颜夕涂着面膜从镜子内打量豪华的办公室最后将目光落在楚歌身上,无不怀疑地问:“楚歌你不会是这儿的常客吧?”
顾不欢陷在沙发里的身子一僵,大笑起来。
楚歌也难得抽动一下嘴角,对颜夕遣词造句的天赋不敢恭维。
常客……
她以为这是哪里……青楼还是红灯闪闪的光明大街……
但楚歌面上波澜不起,极其镇定地回答:“不是,今天第一次来。”
颜夕撇嘴,险些将还没有成形的面膜撇下来,“有时候真搞不懂你,神神秘秘的,平时又挺平凡。是你真的如你所表现的那样普通还是,我们不配让你显山露水?”
镜子中的颜夕微微笑着,眼角的余光准确地扫到沙发里的顾不欢。
顾不欢已经缓缓直起身子,一双比平常更冷几分的眸光直直射向楚歌。
那时候的楚歌面对好朋友的突然质问和变脸,没有任何情绪,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而顾不欢没有这么好说话,他显然被那一句“不配”给成功挑拨了。低沉且带有一丝沙哑的嗓音从他嘴里溢出:“楚歌?”
楚歌仍是一动不动。
事情最后以不欢而散作为结束。
思绪拉回,林思雨看向两年后的楚歌,仍是习惯沉默,偶尔一抬眼便让你心间一凉。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楚歌也望了过来,毫无征兆地开口:“你记得四年前我们在校长办公室的情形吗?”
“……恩。”
“记得当时颜夕和顾不欢的强强联手,制造出一连串无懈可击的逼问吗。”
林思雨一顿,被楚歌话语里的讽刺惊到,还是应声,“恩。”
楚歌抬手燎起一丝乱发,继续道:“也许我们这些无止尽的纠葛不休不灭的伊始,就是那一天。”
换个姿势,楚歌可以说是轻松地开口:“我们四个当中你林思雨是从头倒尾置身事外的那一个,所有的事在发生的时候你都在场,但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颜夕的精于算计到步步紧逼,顾不欢的阴鸷冷漠和毫无章法可言的诡异行径,再加上他强加于我身上十几年的所谓爱情,都无疑为颜夕打压嵌制我的想法推波助澜。
“简单来说就是颜夕利用了顾不欢对我的爱,利用了我对我们四个感情的珍惜,把我从这个团队里,一步一步,驱逐。”
楚歌在说到“爱”的时候明显讥讽地笑出声。
林思雨愣愣地看着楚歌,眼睛一眨不眨。
楚歌给她足够消化这一爆炸性过时新闻的时间,好整以暇地看起电视。
林思雨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讷讷说:“怎么会……怎么可能……”
楚歌眼角瞥到林思雨就要落泪的痛苦神情,轻笑:“什么不会?什么不可能?是颜夕的温柔文静让你觉得不可能,还是顾不欢的十年深爱让你觉得不可能?”
话毕楚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顾不欢和她之间的纠缠的确持续了太长时间,她也有心动过,有爱过,只是这爱早就在他开口怀疑她的时候,消失殆尽。
顾不欢十年追求,楚歌始终处于不置可否不言对错的状态,不拒绝也不接受。但他的执著确实让楚歌不想设防,在她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楚歌终于在顾不欢期盼的眼神中点了头,在旁人看来就是顾不欢终于修成正果,十年辛苦不负,抱得美人归。
十年相吸,四年相恋,两年逃离。
最后还是逃不过兵戎相见,到如今,是爱是恨,又有什么所谓。
楚歌恍然间抬头,眼神扫过一室的家具,落到墙上那幅大及整面墙的壁画上。
楚歌还依稀记得顾不欢把壁画送来的时候脸上淡淡的红晕,还有那些别扭的话语,心口不一地说你爱要不要。
林思雨也顺着楚歌的目光看向壁画,画上是用牙签拼凑成的字母--GBH,CG,YSYS。
顾不欢,楚歌,一生一世。
当一切风云再起,少年曾几天几夜对着灯光奋战,用一根根细小的竹签为心爱的女子粘起的名为一生一世的壁画,无疑成为最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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