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书桃吃早餐时把支票递给立轩。
“这是什么?”
“装修画廊的尾款啊。”
“合同上不是说画廊装好后,验收合格才结尾款的吗?”
书桃坐下来,拿了一根立轩一大早买回来的油条,吧嗒吧嗒地啃起来。
头天晚上,书桃死赖着李文和立轩,非要他俩住她家。书桃自从有了这几个朋友,她便像是患了孤独症一样,一刻也无法自个儿呆着,更何况昨天出那种状况。
书桃睡眼惺忪地说:“要不是因为尔曼,我都没想起这事,可能等画廊装好了,我都会忘记给你钱。”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提醒你的。”
“你真是千年老妖,钻钱眼里啦。”
“人不爱财天诛地灭,”立轩想了一下说,“你刚才说到尔曼,她跟你讲什么了,让你这么早就把尾款给我。”
“昨天其实我睡了,她打电话把我吵醒,先寒暄了几句问我心情好些了吗?后才切入正题,说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暴露你近期的难处,说你正为给工人发工资的事发愁呢,问我是不是没把尾款结给你,既然这样,我就先把钱给你咯。立轩啊,以后你有难处,就要立马跟我说,别藏着掖着逞英雄,我能帮的就绝对会帮的嘛,你在我这女王大人面前摆什么大男子主义啊。”
立轩想,这个尔曼,明明是自己急着找他借钱,却碍于面子不敢向书桃开口,反拿他当起了盾牌。
“也是,谢谢‘女王大人’体谅。你可放心,画廊装修万无一失。”立轩笑了笑说。
“要是真有什么闪失,我可是不饶你,杀头哦。哈哈哈哈。”书桃开玩笑说。
“今天不难过了?”立轩试探性地问问。
“谁说不难过,我此时再没力气演得一幅寻死觅活的样子,我戏再多,也有杀青的时候。就像你说的,我哭天喊地也没办法,就当是我买不到我的限量版,最多伤心两三天也就过去了。”
“这人可不是包啊,你这么神经大条?”
“你才神经大条!”说完,书桃扔给立轩一个油条,“这么大条的东西,还塞不住你的嘴啊!一大早起床就这样教训我!”
此时从房门里出来的李文打着哈欠说:“一大早你们叽叽喳喳地在嚷嚷什么啊,今天可是星期天。”
书桃看李文出来,便说:“现在的你,哪天不都是在过星期天吗?话说你什么时候去面试啊。”
“九月十号左右吧,黄俊杰说八月份特别忙,因为大家都在校对和赶九月刊的事,所以一般八月份不安排任何面试。可是书桃啊,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有屁快放!”
“我马上要去时尚杂志面试了,虽然平时也看了一些时尚杂志,可是觉得自己是个半瓶醋,还真是需要你帮帮我,给我普及点儿时尚方面的知识。”
“时尚呢,是凭直觉的,你只要把你认为的时髦展现出来,就是时尚,哪有你想得那么复杂。”
“可是,我那些衣服,怎么搭配都感觉不伦不类的,跟那些时尚大片展示的样子,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那肯定的啦,时尚大片都是什么牌子,你穿的是什么牌子?”
“没牌子。”李文坐下来吃了一根油条。
书桃翻了个白眼道:“哎,看在你昨晚舍命陪君的份上,本小姐就帮你出出主意,反正我现在失恋,闲来没事也会胡思乱想,马骏的死相频频出现在我脑海里,想想都糟心。今天我就拿你消遣,帮你搭配几套衣服。”
“可是......我没有什么好看衣服让你搭啊。”
书桃笑着说:“你就先用我的吧,以后我再教你如何用你的单品搭配出优雅高级的感觉。”
李文愣在那,不解。
书桃看她一脸懵逼,便说:“其实有两种人,我最佩服,一种呢是可以把廉价服装穿出高级的人,还有一种呢......”书桃故意停下来,向李文卖卖关子。
“还有一种是什么?”
“还有一种就是我爸那边的远房亲戚。”
“哇,他们一定特别高级,不然谁会得到瞿书桃的钦佩呢?”
书桃把李文从椅子上拉起来,轻蔑地笑笑说:“另一种人呢,就是可以把几万块的高级货穿出地摊货的感觉,这种本事可是我瞿书桃学都学不来的!”
立轩看她俩现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也就对书桃的情况放心多了。但另一头又挂着尔曼,平日尔曼不会这样声东击西地做事,即便这是尔曼在职场上训练出来的处事方法,但也不会这样火急火燎,尔曼一定出什么事了。
立轩站起发话:“你俩好好地在这姐妹情深,我一个大男人就不干涉了,我先去画廊走一趟。”
“那麻烦你了,立轩你真是我的大恩人,若不是你这样拒我于千里,我真愿以生相许。”书桃故意这么说。
“我可是买不起8.12克拉的大钻戒,不逗你了,先告辞了。”
说完,立轩进了电梯。
李文说:“你看看你,好福气,一头是岳然跪地求婚,一头是立轩帮你操持画廊,一头是......”
本来李文想讲“一头是有马骏对你一见钟情”,可话还没说完,书桃就接了上来:“一头是马骏人间蒸发,让我生不如死。”
李文看书桃刚才那股喜气劲儿瞬间荡然无存也不敢再乱放黄腔,乖乖随她进了更衣室。
立轩坐上车,拨了尔曼的电话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那么急着用钱。”
“我爸他得了癌症。”尔曼不想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便全盘托出。反正她的自尊从遇到书桃开始,就被书桃锦衣玉食骄奢淫逸的生活所击碎,现在留有一点点的骨气,也都魂飞湮灭了。
立轩道:“我现在去你家找你,书桃已经把钱给我了,我现在就取出来给你。要多少?”
“我爸患的是喉癌,”尔曼不想说出这个病,一说出来便心如刀绞,“晚期......”
“我先拿十万给你,治病要紧,咱俩的账,以后慢慢算吧。”
尔曼感激涕零:“谢谢你立轩,我真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还好你幸运,遇到了瞿书桃,要不是她要做画展,不保我真还帮不了你。”
“书桃的好意,我也只能以后再报。”
“那我现在就来。”
立轩发动了汽车,他先开车去银行取了钱,又到超市买了300元的水果和保养品一并带上,没过几分钟就立马赶到尔曼家。一进家门,便看到他们一家三口一筹莫展,看到立轩来了,杨母立马起身迎接:“立轩啊,你可是要帮帮你伯父。”
立轩难为情地笑着点了点头。
他坐下来,从他BottegaVeneta的棕色公文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放在桌子上。杨母见到这一沓钞票好似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得潸然泪下,左声谢谢右声谢谢,哭哭啼啼地说:“你看看你,帮我们这么大忙,还送水果和保养品,我们多不好意思。”
尔曼说:“妈,明天我就请假带我爸去看病,这事不能再等了。”
“明天你就不用去了,我带你爸去就行,你可是要好好上班,立轩这些钱还要靠你去还的。”
尔曼一听,心头一紧,便有苦难言。
立轩似乎看出了尔曼的难处,便说:“伯母,这钱不急,慢慢还我,现在最要紧的是给伯父治病。”
杨母听立轩这么说,便服下了一颗定心丸,她转了转脑袋瓜子说:“尔曼啊,你看立轩多懂事,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立轩和你相识一场,感情自不用说,若是你明眼识人,便不难看出立轩确实是那个值得与你牵手一生的人。别到时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珍惜眼前人啊。”
说完她转向立轩道:“你说是不是啊,立轩。”
“伯母,这个嘛,我们以后再谈。”
“好好好,以后再谈......立轩啊,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留下来吃个饭?”
“伯母不用了,我还要去书桃画廊里忙事,明天你们赶快带伯父去瞧病吧。”
“谁是书桃啊?”杨母一听,便心里不悦。
尔曼怕她妈言多必失便道:“是立轩的客户啦,也是我们的好朋友。”
杨母刚要问话,尔曼立马对立轩说:“谢谢你了,你快去忙吧。”
说完立轩起身离开了。立轩方走半会儿,杨母就对尔曼说:“你们说的书桃到底是谁啊?哪家的姑娘,是不是立轩喜欢人家。”
“没有了,妈,她是我们的好朋友。”
“哟,现在的人动不动就说好朋友啦,咱家遇上这种事,那她怎么不像立轩这样过来雪中送炭啊,尔曼,你就是太老实了,做人从来不留心眼,好好的一个男人放给别人,你蠢啊。”
尔曼这两天已经够烦了,根本不想听她妈在这里絮絮叨叨,她说:“得了得了,现在有钱给爸治病了,其他的事,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妈是为你好啊,要是你跟立轩好上了,咱也不用还他这十万块啦。”
“妈!”尔曼眼眶蓄泪,大声吼了起来,“现在要不是有立轩解这燃眉之急,还不知道以后咱该怎么办呢!求求你,行行好,别一天打这种鬼主意,行不行?”
杨父听不过杨母这般无理取闹便说:“得了,尔曼有尔曼的处理办法,你就消停消停。”
杨母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十万块,转头就朝卧室走去,边走边嚷嚷:“得得得,就你爷俩是好人,我是坏人,得了吧。我在这个家已经没有地位了。”
尔曼看着她妈离去的背影,一阵心酸,左右为难,便掩面而泣瑟瑟发抖。杨父起身,坐到了她旁边,抚摸着尔曼的头,深叹一口气:“小曼啊,爸对不起你。”
尔曼搂着他,眼泪已经滑落,打湿了杨父的手袖。
屋里传出了杨母“呀!”的一声惊叹。
尔曼起身跑进卧室问:“怎么了?”
“这十万块里少了三百块!”
“那又怎么了?”尔曼看她妈这般大惊小怪的样子,断然生厌。
“还好我点了点钱,如果不点,万一少了个千把块的,难道你要多还出千把块啊!”
“那不也才少了三百块,万一是立轩要用现金,抽出三百块忘了放回去也不奇怪啊。你就别这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尔曼啊,现在咱家可不比从前啦,什么都得精打细算,这朋友归朋友,借钱归借钱,这可是两码事,我们可是要亲兄弟明算账的。”
“妈,现在是立轩借我们钱,又不是你借他钱,就别说这些风凉话了。”
“好啦好啦,一会儿我去银行把钱存了,先存个六万的死期,四万活期。”
“存死期干嘛?爸看病急着要钱呢。”
“你懂什么啊,万一一时要不了那么多呢?死期可以滚利息,银行的钱不要白不要嘛。”
尔曼斜了她妈一眼,便自个儿回了卧室。她心里清楚,有时朋友帮忙是因为感情,不帮才是是常情,可她妈年过半百了还悟不出这个道理,想到这儿她心里又是一阵难受,瘫软无力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心中期望明天早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