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钱宇话中一天五十文工钱的事,这些村民都听清了,只是后面乱七八糟的不太明白,现在经雄鸡一说,才知道都是废话,于是面带喜色的相互看看,便一路小跑干活去了。
要知道现在一天可有五十文钱啊,如果自己烧砖,的确会赚的更多,但你还要操心红砖的烧制、运输、售卖等乱七八糟的杂事,仔细一算,两者其实差不多。
最关键的是,这里每天都有饭吃,而且是随便吃,这对一向大饭量的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钱宇和程四都忽略了一件事,对韵溪的村民来说,一天烧多少砖,卖多少钱并不重要,他们最在意的是有饭吃,程四的全民动员的确有效果,这些人也很心动,于是昨天他们连夜拜访他们的精神支柱——老村长!
老村长只说了一句话:你们想干啥我不管,但先说好,要是再搞的饿肚子,别来找我。
村民们沉默了,是啊,任程四说的千好万好,他能保证自己不饿肚子吗?
很多人不由想起以前,看着盐井产的食盐一天天减少,他们去找老村长,老村长安排他们出去做工,虽然不一定赚到钱,至少他们没饿死。
等他们在外面实在混不下去了,又回来找老村长,老村长老着脸赖上钱小哥,于是他们第一次吃上了饱饭。
而现在……废话,村长老大人的话必需要听啊!
看着散去的村民,钱宇不禁傻眼,他的公司成立誓师大会才刚开个头啊,下面还有进十万字的演讲稿没念呢!
特别是《员工晋级培养计划》《员工日常工作的一百三十八项守则》《如何做好一个有思想、有文化、有报复的烧砖人》《论溶解度与粗盐精制的八种关系》《水泥达人——我是这样炼成的!》《火药对人类社会的发展作用》等研究课题,他还准备组织大家共同学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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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们都去了盐井?我不是说的很清楚,只要咱们联合起来,一天只少有百文的收入吗?”程四阴着脸,不能置信。
程七是程四的堂弟:“听说钱宇一天给他们开五十文工钱,咱们好不容易聚齐的人里,有一大半又想回去了。”
程四大怒:“回去?他们脑子傻了吗?五十文和一百文那个多他们算不清楚吗?就算钱宇管饭,又能吃多少东西?十文钱怎么也用不完吧?”
程七郁闷道:“他们就是冲着能吃饭才去的,其实他们去之前并不知道还有五十文钱可拿。哥,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在韵溪呆傻了?账都算不明白?”
程四摇摇头:“我们可能忽略了他们对食物的执着,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咱们也管饭,而且工钱不变,相信时间一长,他们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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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宇的演讲只有开头,除了他好像无人感到遗憾。
韵溪村经过他的改革,效果很快凸显出来。仅用五天,村民就发现,自己干活的效率立刻提高不少,烧出的红砖数量比以前增加近五成。
无他,只因钱宇借用了流水线的作业方式,和泥的只和泥,制坯的只制坯,烧火的只烧火。其实以前大家也有类似的分工,却远没有这么精细,流程转换间,稍不注意就造成效率的浪费。
村民们自然想不明白原因,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热情,因为除了每天五十文工钱,他们还额外领到一百二十文奖金,这可是一百二十文啊!
五天时间,每天平均二十四文。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才只是刚开始,等他们彻底熟悉这种干活方式,一定分的更多。
比起砖窑的人有大量奖金可拿,盐井就冷清很多。
为了保证盐井正常运行,钱宇专门调来一大波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用水泥涂抹盐场,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干,那些灰了吧唧的玩意,哪有白如雪的石灰好看?
不过这是石头的命令,他们可以质疑钱宇,决不会质疑石头。他们都知道,石头的父亲,就因试盐死在盐井旁,在他们心中,这对父子就是英雄!
石头盯着远处因发奖金而欢呼的村民,又看看身边这些人垂头丧气的样子,淡淡道:“急什么,现在没有奖金拿,只是咱们还没开始。
不怕告诉你们,等盐场建好,你就是躺着睡觉,雪白的精盐也能成片成片的冒出来,当心到时领钱领到手软!”
旁边的村民虽然没有反驳,但他们看石头的眼神,显然一副不信的样子。
钱宇就站在一旁,对石头的话,他可没时间帮忙辩解,因为左四辈已做好第一个压井,这个压井的样式和后世差不多,只是规格要大不少,没几分力气的人绝对驾驭不了。
压井下面用中间挖空的柳木连接到水中,这可费了钱宇好大功夫,其实他最早的想法是用竹子,只是北方竹子大多十分纤细,并不合用。
最后还是老村长想到这个办法,他先将柳木做成需要的模型,再用桐油浸泡,又放到火上烘烤……
总之工艺复杂到难以想象的地步,而目的只是为了防止漏气,钱宇现在特别想念后世的塑料管。
两者连接固定好后,左四辈便抓住压井长柄上下搅动,不一会就有盐卤水出来,溅在地上哗哗的响,像动听的音乐。
其他村民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观看,钱宇接上引流管,盐卤水就飞快流进曝晒池中。
因为盐场有些大,所以在表层涂水泥时,钱宇让他们分成若干三米见方的小格。现在盐场虽没有全部完工,但最早制作的小格已经能用了。
看着小格慢慢蓄满盐卤水,相信用不了两天,水分就会蒸发,底部的食盐慢慢析出,而且和海盐不同,这些盐卤水没有其他杂质,析出的盐是可以直接食用的。
直到现在,盐井的事才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只需尽可能多的制作压井,按部就班采盐就行。这些工作石头一人就能胜任。
终于能松口气了,钱宇感觉这几天过得,是他长这么大最累的日子。砖窑、水泥、盐井三个地方来回跑,人员安排、物资安排、销售渠道建立、村民工资奖金发放等等,他每天只睡一个时辰。
虽然布衣、禾穗、雄鸡都很厉害,可他们对后世的公司管理制度毕竟不熟,做事极度缺乏针对性,往往这个要管,那个也想插手。钱宇说的嘴都起泡了,才勉强让他们建立团队合作意识。
所以他刚躺到床上就睡着了,中间醒过几次,都是解决生理问题。如果不是石头硬生生将他从床上拖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能睡到什么时候。
石头看着钱宇,一脸兴奋:“盐,好多盐,而且都是精盐。成了,咱们成功了!”
看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汉子露出开心的笑容,钱宇非常欣慰,他懂一些心理学,对石头的心理变化,了解的甚至比他本人还透彻。
石头父亲死在盐井旁,虽然村民感念其恩德,对他多有呵护,但都不足以抚慰他的内心。
他人再亲,总亲不过自己的爹娘,因为父亲的死,他一直活在阴影之中,变得沉默寡言,孤僻任性。
他喜欢禾穗,但这种喜欢更多表现在心里,只是一种单相思,他甚至不知爱情是需要交流的。
其实不只这方面,他所有的为人处事都差不多。对大多村民来说,石头父子是村里的英雄,却不是他们的朋友。
这一切所有的根源,都是盐井中那些毒盐,特别是当他看到,吃他提供毒盐被毒死的那个人,他的心直接就崩溃了。
直到今天,当他看到盐场中成堆成堆的细盐出现,他的心结才算消失,他本人也开朗起来。
石头的变化钱宇只有欣慰,所以他任由对方拖着,踉踉跄跄跑到盐井旁。尽管已有预料,钱宇还是又一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经过几天忙碌,整个盐场已彻底完工。大半的小格被注满了水,经阳光曝晒,最早那三四个小格已经见底,洁白的食盐层层析出,形成片片晶莹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