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城的封爵府对面新开了一家饭馆,名为一碗千金。没人以为这个店名就是店内饭菜的菜价,只以为这是个比较新奇的店名罢了。
可当一个魁梧大汉狼狈的从店内被扔出来后,人们方才知晓,那店名不是开玩笑,是真的一碗千金。
那大汉起初也不知道这店名的含义,刚从封爵府出来,为自己终于获得了爵位而感到高兴,于是想找个地方小酌两杯,正好看到了这家小饭店,便走了进去。
店内没有菜单,他也不以为意,随意的点了两个家常菜,要了一壶酒。可当那俊俏的小二将菜端上来时,他却发现根本就不是自己点的菜,而是一盘土豆丝,一盘炖牛肉。
他质疑店小二上错了,那店小二却不耐烦的告诉他,上什么你就吃什么,不吃滚蛋。
也是他今天的心情着实的好,没有与这店小二计较,随意的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霎时间所有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只觉满口生香,实在是太好吃了,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咽下去。
喝了一口酒,更是大呼过瘾,琼津玉液怕也比不上这普通的稻花香,于是鲸吸牛饮,如云残卷,片刻间便扫荡一空,却兀自觉得不过瘾,于是又让店小二整治了一桌,待将满满一桌的饭菜吃的点滴不剩后,方才心满意足,叫过店小二结账。
那俊俏的店小二对他说,他吃了十八盘菜,喝了三壶酒,共两万一千金币,因为他是这家店的第一个顾客,所以给他把零头抹去了,共两万金币。
他傻了,此时方知那“一碗千金”的店名不是哗众取宠的玩笑话,而是真的一碗千金,不过也确实值得这个价,因为那实在是人间难得的美味,可问题是,他没有那么多钱啊,作为一个初识境的修士,且是刚刚获得爵位,他又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的,身上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百个金币,连这顿饭的零头都相差甚远。
他对店小二说自己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先欠着,店小二咧嘴对他笑了笑,对他说,没钱的话,那就用命来还。
店小二笑得是那么的美,美的简直能让百花失色,可那笑容带来的却不是宽恕,而是尸山血海,一股浓郁到极致的杀意随着那笑容的绽放直捅他的内心最深处,他颤巍巍的坐在那里,丝毫动弹不得。
他骇然,自己怎么也是初识境的修士,却在这店小二的面前连还手的意志都提不起来。
他感觉自己马上就会死,直到他在那尸山血海中看到了一缕光,那缕光化作了一只手掌,轻轻的按在店小二的肩头,对店小二说自己并不该死,略施薄惩便可,于是那尸山血海在他的眼中消失了。
他被搜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被店小二随手丢出了店门。
他不敢有丝毫的报复之心,灰溜溜的走了,他发誓,一定要赚取到两万金币,前来还给他们,感谢他们的饶命之恩,如果还能有更多的钱的话,他还想品尝一下那令人魂牵梦绕的美食。
大汉走后,再也没有人踏入那家店门,人们都说那家店里的人疯了,什么样的饭菜能卖到一千金币一碗,难道是龙肉吗,吃了能长生不老吗?他们不是疯了是什么。于是一连十余日,没有一个人进去。
小店内,拓跋匹夫是掌柜,柜台上却连个算盘都没有,他还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或者已经睡着了。茶茶是店小二,却没有把抹布搭在肩头,而是卷成棍状握在手里随意的挥舞,似在练剑。拓拔槐是厨子,却没有拎着菜刀,而是赤手空拳的站在院子里面练拳。
他们一点都不急,上次从那大汉的身上收来的金币还有很多呢,足够他们花很长时间的。
这天,他们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却被一声狗叫溅起了一丝涟漪。
随着一声“汪”的狗叫,钢镚跑了进来,对店内的拓跋匹夫和茶茶理都不理,直奔后院找拓拔槐去了。
跟在钢镚身后进来的还有一座肉山,正是那个被叫人们称作饭桶的胖子。
今天胖子身后没有跟着随从,似乎是遛狗遛到了这里,可拓跋匹夫师徒都明白,是狗遛他遛到了这里,肯定是钢镚的嘴馋了,所以才把这胖子带了过来。
拓跋匹夫本来以为,钢镚当晚就会来找他们,可一连等了十多日,就是不见钢镚回来,他倒是不担心钢镚会有什么危险,只是有些疑惑那胖子家有什么好东西能留住这条狗。
今天见到了钢镚,瞬间了然。瞅瞅那脖子上的金链子,拇指粗细,金光闪闪的耀眼,瞅瞅那身黑亮的毛发,油光水滑,竟还散发着一股馥郁香气,想必是日日有人专门给它洗澡。窥一斑而见全豹,可想而知它在胖子家中生活的是多么的惬意。如果不是还惦念着拓拔槐做的饭菜,只怕它得很久才能想到回来。
话说当日胖子把大黑狗牵回了家,满怀期待的等着他的芙妹上门来看狗,可中门大开,望眼欲穿,佳人始终未来。
绝望之余,不成想那条大黑狗却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范家到他这一辈,就他一个男丁,叔伯辈的整日在外面打拼,家中便全是女眷,就他万花丛中一点绿,可他偏偏还不招人待见,人人都当他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只要见到他,便对他横眉冷对,冷嘲热讽。
可自从胖子把大黑狗带回了家,这种情况却稍微得到了些改变,钢镚本就招人喜欢,如今进入万花丛中,更是将自己可爱的一面发挥的淋漓尽致,一天之内,便获得了所有女性的喜爱,女人的注意力全被钢镚吸引了过去,自然也就没有闲暇对胖子冷嘲热讽了。
于是胖子开始对钢镚宝贝起来了,每日里食同席,寝同榻,花费重金给钢镚打造了一根金项链,更是驱使侍女每日里给它洗澡按摩,把它伺候的舒舒服服。
其实这些东西钢镚并不在意,它在意的是可以每日里躺在胖子的肚皮上睡觉,在他悠久的岁月中,这是它睡过的最舒服的床,鸿钧的紫玉软床它都睡过,可是远不如胖子的肚皮舒服。
钢镚乐不思蜀,瞬间把自己的主人抛于脑后。如此过了十余日,实在是太过想念拓拔槐做的饭菜,于是,便带着胖子兜兜转转的来到了这家小店。
小店的店门不大,胖子进来的有些艰难,但终归是进来了,看见拓跋匹夫和茶茶便觉得有些眼熟,猛然间想起这不就是把大黑狗卖给自己的人吗,还讹诈了自己一千金币,不过现在想想,那一千自己花的不冤枉,简直太直了。
胖子笑呵呵的打招呼:“呦,又见面了,这店是你们开的?”
茶茶根本就不理他,还是柜台上的拓跋匹夫回答了他:“是啊,你好啊胖子。”
胖子对被人叫他胖子毫不在意,就算别人当着他的面叫他饭桶他也不在乎,用心宽体胖来形容他再好不过。
胖子说:“我就说嘛,我的狗怎么乱跑,原来是来找它原来的主人了,真是条衷心的好狗啊,不过,它现在是我的了。”
拓跋匹夫憋着笑,说:“当然,它是你的。”不过,你能不能看住它,那就不好说了,拓跋匹夫在心里面补充。
胖子打眼扫了一遍小店,问:“你们开的是饭店,现在正是饭点,怎么一人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我们的饭菜比较贵吧。”拓跋匹夫回答。
“能有多贵?”
“看到门口的招牌了没,一碗千金,谢绝还价。”
胖子听了一愣,笑了:“你们真是想钱想疯了,你们凭什么卖的这么贵?”
“因为我们的饭菜好吃。”
“能有多好吃?”
“很好吃,要不你试试,不好吃的话不要钱,好吃的话一千金币一碗,谢绝还价。”
作为一个嘴馋的胖子,对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的,闻言便道:“试试便试试,若是好吃还好,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若是不好吃,我叫人砸了你这个黑店。”
拓拔匹夫笑了笑,对后院喊:“小槐,上菜。”
这顿饭从中午一直吃到了黄昏,拓拔槐一直在做,胖子一直在吃,看着那光溜溜的一百零八个空盘子,饶是拓跋匹夫见多识广,还是忍不住咋舌。
胖子终于吃饱了,坐在那儿剔着牙,一脸的陶醉。
拓跋匹夫师徒三人坐在胖子的对面看着他,钢镚趴在拓跋匹夫的脚边,讨好的哈喇着嘴。
拓拔槐第一次见到有人竟然能吃这么多,竟有些钦佩。
茶茶第一次见到竟然有人会这么贪吃,不由得有些鄙视。
拓跋匹夫的双眼却冒着光,因为他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拓拔槐做的东西之所以这么好吃,是因为饭菜里面是有道蕴的,但是那丝道蕴普通人吃不出来,只是觉得好吃,真正能吃出不凡来的,最起码也要是知命境的大能。
胖子只不过是初识境,自然吃不出那丝道蕴,但他身体里面却有一个东西感应到了那丝道蕴,并疯狂的吸收,如此,胖子才能吃那么多。
拓跋匹夫一番查探之下,发现,这胖子竟然不止一个灵根,而是有很多个灵根,每一个灵根单独来看,都是二品灵根,却都是不完整的灵根。
拓跋匹夫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胖子身具二品灵根,修为却这么低,原来,他的灵根是不完整的,或者说,他的灵根本来是完整的,但偏偏却碎裂了,化成了很多个二品灵根,但每一个又都不是完整的。
他也明白了,这胖子为什么会这么胖,因为每一个灵根都是需要养分的,可它们偏偏又是不完整的,无法将那些养分转化为法力,只能日积月累的堆积在体内,导致胖子的体型越来越胖。
而若是能将他体内所有的二品灵根全部凝聚起来,拓拔槐估计,很有可能是天灵根,传说中的天灵根。
本来,拓跋匹夫也是发现不了的,可机缘巧合,胖子吃了拓拔槐做的饭菜,体内的所有灵根收到那丝道蕴的影响,竟有了凝聚的趋势,如此才让拓跋匹夫发现了端倪。
这个发现,让拓跋匹夫很是高兴,为自己又捡了宝贝儿高兴,笑眯眯的看着胖子的胖脸,蛊惑道:“胖子,你当我徒弟吧。”
听了这话,拓拔槐和茶茶都是一愣,非常的不理解师父为什么要收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胖子为徒,可师父既然做了决定,他们自然不能反驳。
胖子也是一愣,半响后哈哈大笑,指着拓跋匹夫说:“就凭你,你也配当本少爷的师父,知道本少爷是谁吗?凭你也配?”
拓拔槐笑了笑,指着拓拔槐和茶茶说:“你看,他们两个都是我教出来的,让你见识见识他们的本事吧。”
说罢,对拓拔槐和茶茶使了个眼神。
拓拔槐和茶茶会意,拓拔槐拉着茶茶的手走到了胖子身边,在胖子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将手按在了胖子的肩头。
瞬间,从小店内消失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