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好久不见,你长高了。”
无论古今,男人皆喜人说他长高、成熟,自己这话必然没毛病。
闻听此言,才还一脸别扭的薛明朗,脸上好看了些。林暖暖双眸带笑,就等着薛明朗应一声“是”后,转身就要走开,弯道修得再好,待久了也不让人好受。
“嗯。”
薛明朗果然爱听,堂堂男儿只声若蚊呐地嗯了一声,他抓了抓头发,脸上又露出那种复杂难言的神色,嘴巴动了动,却见林暖暖冲他微微一笑,便莞尔而去。
真是个不知礼数的......
薛明朗攥了攥拳头,冷冷地由后头追过去,见林暖暖一点没有等他的样子,薛小郎君脾气上涌,话也不中听起来:
“你笑得好假,真是丑死了!”
“明朗!”
姜青媛起初还以为这两孩子好久未见,彼此在说些逗趣儿的话。因着此间气氛沉闷,让孩子们说说笑笑,还能活跃一下,也就由着他了,孰料这孩子居然如此的不晓事体。
林暖暖往后可是他的长嫂,所谓长嫂如母,这孩子不说恭之敬之,居然还说些让人气恼之言!
再有,自家大儿子薛明睿那可是将林暖暖如珠似宝地当成眼珠子疼宠,自己小儿子如此,若是一次两次还可,时日多了,就怕会消磨兄弟二人的情分。
姜青媛也是思虑得长远,想她上一世同姜郡王情浅缘淡,这一世相濡以沫、夫妻相得,居然还能有意外之喜得了个薛明朗,对于这个老来子,他们夫妇俩自是有些娇惯,不说她自己,就连端肃如姜郡王待薛明朗也不曾似待薛明睿小时那般严厉,可不就将这孩子性子惯得随心随性,说话也骄纵了些。
只是,她同诚郡王毕竟年岁大了,往后薛明朗还不是要靠兄长照拂。所以,有些规矩真的得要现在就立起来。
也是有些奇怪,这从前看着几个孩子那是相处甚欢,今次也不知薛明朗这孩子别扭什么!
薛明朗想要恣意任性,耍脾气,姜青媛却不想惯着他这毛病,她绷起了脸,继续训斥:
“明朗,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薛明朗还是很听姜青媛的话,不由低头慢慢往前走,待见到林暖暖离着自己远了,才嘟嘟囔囔地又说:“林暖暖,林暖暖!还真是个没良心的...”
薛明朗的话音里充满了愤愤:
“好了就不能捎封信给我!真是懒死了!”
嘟囔了几句,见林暖暖好似未曾听见一般,只自顾往前走,不免又泄气地看她一眼,黯然伤神地垂下了肩膀,只默默地在心里头说补了一句:
“算了,你好了就好!”
正沮丧着,却听耳旁传来一声低吟浅笑,薛明朗忙忙抬头瞪向这个不识趣的来人,才想呵责,却见居然是去而复返的林暖暖正俏生生地立在自己跟前儿,正用一双水润的杏眸笑盈盈地睇着他。
恼羞成怒的薛小郎君,不由将火热的耳廓往里收了收,挺直了胸膛,口是心非地来了一句:
“看什么看!”
坚决必须输人不输阵。
见林暖暖笑意愈盛,越发觉得生气,话也说得直来直去:
“你过来做什么,”
林暖暖深看了一眼薛明朗,就在他以为自己心里的那些个不为人知的隐秘被林暖暖看出了端倪,心扑腾地跳得惊人时,却见那丫头莹润的脸颊上梨涡浅浅,让人不敢直视的美目中含着丝丝感动。
薛明朗心头一阵悸动,这样的林暖暖,他好似不止一次地在....
薛明朗目光沉沉地垂下眼眸,
....在梦中反反复复的眨心慌意乱!
想想自己的兄长,薛明朗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懵懂的少年努力压制住心里头那种自己也不知的异样。
心头骤然涌起一丝怅然:
唉,总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有主了!
唉,能怪谁呢?总不能怪责自家的娘亲将自己生得晚了好几年吧!
自己再混,也没有这么个怪法啊!
就这么一会儿,薛明朗的面上换来换去,早就转换了好几遍神色,看得林暖暖心头蓦然起了一股子无力之感,少年心思还真是变幻莫测。
林暖暖深深地吸了口气,柔声慢语地说道:
“薛明朗,谢谢你,你同明玉一样,永远是我林暖暖的亲人!”
声音婉转,情真意切,满腔的怒火,这几日的纠结,仿佛因着这一句话悉数退却。少年只觉心头一热,再回首时却已红了眼眼眶,却仍旧梗着脖子,并不看林暖暖,只咬牙倔强着:
“真是巧言色令、巧舌如簧,说得好听,怎么好了也不见送个信儿。”
很想说,你那样是想急死谁!
终究是顾忌那般太太丢份儿,也不是个男儿该有的气概,只好挥了挥手,不耐的撵着林暖暖:
“快走,快走,你们这些女人总是这么啰嗦,你当我同你们一样小心眼子呢。”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孩!
林暖暖不由轻笑出声,上前一步,轻拂了下薛明朗肩上沾染的树叶子,温声淡笑:
“好了,我同你赔个不是,这不是才好,人还有些糊涂么,才想去看你们又赶上了这事儿。”
见少年脸色稍霁,林暖暖再接再厉:
“好了,谢谢你,我真没事了。”
这孩子即便是关心人,也要作出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有些举止倒是同比他小了许多的林念儿一般无二。
想起林念儿方才先咬了他,后面又害他差点儿摔倒,林暖暖深觉挺对不住他的,不由忍着笑,问了几句
“怎么样,可还疼。”
眼看着林暖暖用一副哄着她弟弟——那个小傻子的说话的腔调同自己说话,薛明朗轴劲儿又上来了,他直着嗓子,将要开口,却不经意间瞥见她艳若桃李、美若仙子的面庞后,又倏然灼红了耳朵...
“跟你说不着。”
满腔满腹的别扭无处诉说,薛明朗只好大步往前走去,顺手又揉了揉肥胖傻子林念儿的发顶,在得了他一声:“讨厌”后,绷着脸,翘着嘴角走至了姜青媛处,
有什么好难过的,从前想着让她给自己做媳妇儿,不过是因着同情那丫头,怕她遭罪儿,如今大哥既然收留了那丫头,自己不是正好可以脱离苦海?
只是,
想是这般想,
可是为何左胸处总是一抽一抽的隐隐发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