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睿只是淡淡:“徐思远人虽不错,但是毕竟是定远侯府之人,冒大夫你虽是个热心肠,但是行事还要多思量,有些事情要慎言。”
冒大夫原本还有些懊恼,经薛明睿如此一说,心中顿时热血沸腾。
要说这也是人的劣根性,一个从来不给你好脸子看的人,一旦对你好言两句,总会让有些人心头激荡起来,
冒大夫就是如此,他实没想到,一向冷酷的薛世子居然有朝一日也对自己和颜悦色起来。
虽然薛明睿不过淡淡,但是冒大夫已经很知足了。
他看了眼薛明睿,小心地从袖子里拿出个小盒子
“世子,您一晚未眠,要不要试试我这个十全大补丸。”
薛明睿看都没看地摇了摇头,只是推开了窗户看了眼暮色沉沉的窗外。
“薛世子有所不知,这个可是我冒家的家传好物,是用核桃仁、黑芝麻、红枣等物所制,有强筋健体、可养颜....哎,给我留了点儿....”
冒大夫话未说完,手中的盒子就被薛明睿长臂一挥,纳入怀中。
只见他拿在手中看了看,然后淡然地说道:“谢了。”
冒大夫心疼地看着那个匣子,他在夜里问诊都会带上,每次疲累总会拈上一块细细用了,如今俱都被这个霸王世子拿去了。
“给!”
说话间,就见薛明睿拿了个什么扔向他,冒大夫连忙用手一接,却见是个莹白的玉瓶子。
冒大夫看了看,忙拔开了上面的玉塞子,瞬时一股药香丝丝缕缕地蹿进了他的鼻腔,他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这是?”
冒大夫颇感兴趣地倒了一点里面的东西,用鼻子闻了闻,依稀知道里面有麝香。不过是闻了一会儿,他就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世子,这个到底是何物?”
冒大夫觉得此物非常神奇,忙凑到了薛明睿跟前低低地问道。
薛明睿的目光一转,柔和地看向了一隅,冒大夫顺着偷瞟一眼,发觉他看的是林暖暖处。
“这作提神之用,才做出来,正好偏你了。”
薛明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不过若是仔细揣摩就会发觉,里面蕴含着一股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这个状如葫芦形的玉瓶子里面装的其实是林暖暖在信中给薛明睿说的一个配方。
那些时日,薛明睿白日要跟四皇子在工部勘察河堤,修堤坝等处理一应琐事,晚上还要忙碌,辛苦自是不必说。
不过是偶尔在回信的寥寥数语中一笔带过,就让林暖暖从中捕捉到了,就写了这个配方,
其实他并不绝对有多苦累,堂堂儿郎,受点小累那又如何,不过林暖暖的心意他还是很受用。
于是顺着她的意思,薛明睿不仅按着她说的方子寻人配了。
林暖暖曾颇有些惋惜地写道:她有空闲定会画些各种形状的花样子给他烧制,薛明睿想了想,破天荒的让人做了许多葫芦形、桃形、竹节形、荷包形....的瓶子,用来灌制。
给冒大夫的这个,其实是最初做得,略有些粗糙,不过若不是因着徐思远的那本伤感论,薛明睿断然不会将那个送给冒大夫。
冒大夫颇有些爱不释手地将葫芦玉瓶子拿在手里把|玩,又期期艾艾地问着薛明睿:“世子,您的这个可有方子....”
薛明睿并没有因为答话,跟冒大夫实在是耽误了太多的功夫,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回去歇息吧。”
冒大夫本就只是试探,听薛明睿如此说,忙作了一揖,就往外走。
正在此时,就听到耳边有声音又传来:“再过几日,许是林府许是会有人让你看诊,切记,无论是徐思远,还是林老夫人,只要是暖儿不想让人知道,万不可漏出一个字。”
冒大夫本能地觉得浑身一冷,他回头一看,果然,就见到薛明睿目光冰冷地盯着他,他甚至可以预见,若是往后他多说半个字,薛明睿都会不容他。
冒大夫望着门口的沉沉暮色,心中也是一沉,也不知道几日后来的是何人,林老夫人那里林暖暖若是不让他说,他自是不会多说,徐思远就更是如此,可是还有一人...
他踌躇了片刻,终究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薛夫人那里亦然。”
就听到薛明睿又冷冷地说了一句。
冒大夫惊讶地抬起头,就对上了薛明睿那双深邃的凤眼,里面写满了然。
他不由就锁紧了后背,有些不敢再对视薛明睿的眼睛。
他是薛夫人的人,从来就是,可是他不过是将林暖暖饮食起居,还有往来何人,一五一十地报给薛夫人,别的一切,他从来都不管,原本觉得很坦然,可是这一刻,被薛明睿洞悉一切的冒大夫,不由有些心虚起来。
“嗯?”
薛明睿有些不耐烦起来,能跟冒大夫说了这么许久的话,对他来说已是极限。
从来对于安插在身边的各式各样的探子,薛明睿从来都是丢给侍卫严刑逼供让他招出幕后主谋,因为事涉林暖暖,薛明睿这才隐忍至今,如今看开冒大夫对林暖暖并无恶意,薛明睿这才容了他。
不过如今,事情繁杂,薛明睿又不能在江南长呆,林暖暖身边有个似友非友之人,这就让薛明睿有些不能忍受了。
“好,我应世子,只要事涉此人,我都不说,不过....”
冒大夫不由手握胡须,往后退了一退,接着又道:
“暖小姐的事情,老朽还是要禀告薛夫人的,毕竟我来江南就是为了.....”
“就是为了替薛明珠通风报信!”
薛明睿断然地截下了冒大夫要说的话,果断地说道:“正是看你每次都说些无关痛痒的,若是旁的,哼....”
冒大夫抚着胡须的手,不由抖了抖,因为薛明睿方才说话的那一刻,分明眼中含着杀意。
他这才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就连每个月寄出去的信,都在薛明睿的掌控之中。
冒大夫颓然地垂手,有气无力的应道:“是,我明白了。”
“去吧。”
薛明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他挥了挥手。
冒大夫缓缓地转过头去,一只脚跨过门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对了,苏府的事情,你可以写给薛明珠知道。”
是薛明睿清冷地声音淡淡的传来。
“苏府庶苏梅梅来林府的第二日清晨,与一个家丁通jian被阖府十数个下人撞见,这几句倒是可以写给薛夫人。”
薛明睿的话刚落音,冒大夫才伸过去的右腿一个不留神,就绊倒在门槛上,他身子失衡,一下子就跌到在地。
“怎么,太过激动了?别急,苏府日后会越发热闹。”
摔倒在地的冒大夫,在脸碰到地面的一瞬,听到了薛明睿又冷冷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