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啸静立着,一只手臂曲举着,中袍袖子下滑至手肘处,似白云悬浮在空,五指捏着个兰花指形,指间夹着剑尖。
以白手捏剑的她,身似古树,娴静安然,她的发丝与衣角还在飞扬,她的表情则轻悠无比,给人的感就是她手指捏着的不是冷光逼人的利器,而是捏着一朵幽香的花。
她的对面,林茂以一个很怪异的的姿势钉立在地,他的一手举剑前刺,一手往前拍出一掌,双腿一前一后,以足尖点地,其姿势有点似跳巴蕾舞时旋转的式样。
一个似手中剑如无物,一个好似拼尽全力也无法憾动自己的剑半分,这似戏剧性的一幕映在人群的眼里,刺得众人眼发疼。
胜负已分。
一招,不,没有一招,是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结束。
实力的悬殊,由此一目了然。
此刻,周围的人终于醒悟过来,也终于理解之前为何眼前的少年会负手迎敌,这实力,用兵器那是杀鸡妄用宰牛刀。
微眯双眸感应一番,宫心弦垂下眼,掩去了眼眸中的深幽的神色。
可怕,太可怕了,余盛眼中浮出浓浓的惊恐,别人可许不知道林茂实力如何,身为十大优秀学员之一的他很清楚,林茂已至测天巅峰,只差一步便是知天境,而这般的实力却在那个人面前不堪一指,那人的实力又究竟有多强?
未动用音杀就如此,如果以琴音为杀,又该是何等惊骇?或许这里林氏的所有将无一幸免吧。想到音杀术,余盛背皮一毛,打了个冷森森的寒战,暗中已决定,不管如何,自己绝不去惹这个瘟神。
唰,在一干人的无言中,水啸飞舞的头发因风静而垂落,飞扬的衣衫也不再张扬,变为盈盈微动。
连试几次也没将剑撤回,林茂的脸惨白惨白的,眼里一片惊恐,不,是惊骇,他的剑不仅不能前进分毫,自剑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重,现在就是整个人也像是被万斤巨石所压,呼吸变得困难,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就是境界的差异,原来识天境有如此威力。水啸瞧瞧自己空手抵着的白刃,扬眉,心情顿好。
至识天境后,她还从没试过其境与之前的境界有何不同,自然也不知威力如何,今天冒险一试,这种结果看起来很不错,她很满意。
至于别人如何看,不关她事,任人想去吧。
一干旁观者直着眼,暗自猜测下一步会出现何种结果。
“给你二条路,一,生,二,死。你自己选。”视线斜扫过周围的人群,水啸凝视着剑另一端的人,无比轻快的笑语。
吐字如珠,嗓音清脆。
书馆内外的人,神色骤变。
林茂面孔一白,惨白加剧,凄色尽显。后面一字排开的十余人,握兵器的手情不自禁的发抖;左侧九人中的一人,面上青筋爆起,身躯微颤,似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人人无语,个个无声。
林茂死死的咬着唇,这二条路,哪条都是一条不归路,选生,苟且偷生,一生将活在耻辱与众人鄙视的眼神中,选死,从此一切归尘土,世人又有多少人愿选死?
怔然中,林茂与旁观的人一样,愣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既然你无法决定,那么,本公子替你决定。”死寂之中,悦耳的语言又起,还是那么的平淡,就好似说天气一样的随意。
众生猛的一震,视线唰的一下投下说话的人。
当众人的视线临身时,还没等林茂表态,水啸动了,捏着剑的右手未动,就着力就势一旋身,身与剑贴近,抬足飞踢。
衣摆如蝶飞,紫纱如流风划过,一只自袍底钻出的小金靴子,在众人眼前一晃而过后,无阻无拦的踹到了人身上。
咝,冷抽声蓦起。
那一足,正踢在人的小腹上,小腹是何等的重要,在场的人,不论是主修武还是主修文的学生们都知道。
一霎时,每人眼中都闪过恐惧之色。
左侧九位优秀学生中,一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嘭”,足踹至人身上后,响起一声重重的闷响。
“啊……”而被踹中的林茂,身子陡的一悸,发出一声撕声裂肺的哀嚎。
咻,一干学生们背皮一紧,心弦乍紧,神经绷成一张张弓。
林茂的叫声才出口,他的身躯嗖的弹起,斜飞至空中,带着一阵破空之声,向着右边路旁的草地飞去。
叮,一把长剑落地,敲着冰冷的声音。
左侧九人中那闭眼的青年,身形往前一探,正准备掠出时,又在瞬间收回,在外人看来,他只是略略的晃动了下。
其他人吓得呆若木鸡,无人敢动半分。
松手弃剑,已收回的水啸,身形一动,追着摔出去的人,赶往其落身处,行动时不紧不慢,起步与移足间无不显示着优雅与从容。
噼啪,林茂以背下面上的姿势落地,顿了一顿,身子一颤,仰身坐起,唇闭得紧紧的,喉咙一鼓一鼓的。
一抹梨白出现在眼前,林茂身躯一抖,似秋风中的落叶,左右摇摆不定。
低眸,看着有些狼狈的人,水啸没有出声,微拧着眉,凝眸思索。
不要以为她是在同情人,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她让人不去寻晦气,不感激她就算了,还敢上门找碴,她若同情,那就是天字号的第一大傻瓜。
人心不足蛇吞象,对于这种人,就只有一个办法:来一个打一个,来二个揍一双,打破他的胆,让他们再生不出任何不良之心。
思索一番,心中有了想法,水啸在紧张凝望的众人关注中,又轻飘飘的抬起腿,露出一只金色小靴子。
咚,周围的心跳声蓦然间变得急促起来,怦怦乱跳又如鼓声凌乱。
林茂的瞳孔一缩,惊得呼吸突的迟滞。
等抬起的脚到一定高度,水啸瞬间出足,一记飞足,以迅雷不及掩之势踢了出去。
砰,一声重重的大响,又爆起一声“嘭”的爆炸声,只是爆裂声太细少,落入人耳的便只有那声明响。
被再次踹中小腹的林茂身躯颤动了一下,一声“啊-”的痛呼才出口,两眼翻白,重重的后仰着倒地不起,嘴角涌出二条红色小瀑布。
痛呼声掩去了他后脑砸地的“怦”声,唯有冲天而起的惨叫,向四方传散。
这一下,连抽气的声音都没了,静得落钉可闻。
“瞧瞧,本公子多大方,还给了第三条路。”收回足,水啸嫌脏似的跺跺脚底,看看四周满脸惊骇的人群,无辜的眨眼:“唉,你们也知道的,本公子一出手即是见血方收,之前说了新年才开始不久,不想见血,你们偏不信,现在,你们信了吧?”
“你,你竟废了他的丹田!”林家众人中,冒出惊恐的声音。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踢得重了。这是意外,是他实在太不经踢了。”摸摸小鼻子,水啸无比真诚的解释。
不废,难不成要她放虎归山?
她才不干呢,没当场要人的命,已经是给了足九方学院的面子,如若现在不是在学院,她早直接将人送去参加阎王爷女婿选拔赛了。
暗中飞了个冷眼,水啸面上可是很认真,好似真的是那一脚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而已。
意外,他真敢说!直想破口大骂的众人一个冷抖,呼哧一下,汗泠泠的喘出一口粗气,却是敢怒不敢言。
林氏众人一个寒颤,唯有嘴唇直哆嗦的份。
“还有谁要单挑?”扫一眼还杵着不动的人,水啸不善的开口。她很忙,有就上,没有就滚蛋,别挡她的路。
仿佛一道惊雷劈下,震得一干人瞬间变成了只只呆木鸡。
都这样子,还要单挑?
这是要赶尽杀绝?
吓呆的人群,内心一片惊恐。
“小祖宗,你还想闹多久?”在无人出声时,自人群后传出一声听起来异常无奈的男音。
堵着路的人,一个激灵回神,呼啦一下向二边一退,立即让出路来。
背后,书馆院内,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十余院士,一个个满面悲催的望着外面,那表情说有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院士早!”一干学生连同最打眼的九人,齐齐躬身。
一位院士随口应了一声,苦着脸望着水啸:“小祖宗,您就当可怜我们这些老骨头,消停消停可好?”
呃……
才刚站起身的学生们,满面爆汗。
九方学院的院士们有多牛?但凡所经之处,成为各世家的座上宾是毫无疑问的事,在学院之内更是有极大的权威,每一个院士都有处决学生的权利。
现在,一干院士在一个少年面前却如此,这人,难不成还有更大的来头?
就算早知眼前少年的身份非比寻常,这会儿瞧到院士们的举动,一个个皆再次在心里开始了新盘算。
“院士,不是本公子受折腾,实在是他们不愿让本公子消停,就像刚刚,十几个人拿着刀剑,堵着本公子喊打喊杀,本公子又有什么办法?”水啸瞥瞥拿着刀剑的人,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你们也知道,本公子正为天字楼的阵法头痛着,火气难免旺些,这火气一旺,也就难免记不得这是哪了嘛。”
火气旺,您老火气旺,那别人呢?别人的火该往哪烧?郁闷的想撞墙的院士,很想群起将我行我素又装无辜的人揍之,奈何那话也是真的,只能再次为林家的倒毒蛋默哀,谁记那家伙不懂进退,正撞到枪口上去了呢。
“小祖宗,您哪,还是赶紧的研究阵法去。”肌肉抽了抽,院士唯有打躬送佛。
“这话本公子爱听。”水啸眨眨眼,露出个迷人的小笑容:“告诉林氏家主,这一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本公子就不只是废人丹田那么简单了,让他们消停些,别来烦本公子。”
轻轻一跃,衣袂飘飘,横坐于小绿马背上,留给人一个云淡风轻的身影。
凌乱,看着离去的背影,学生,院士们集体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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