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与风比快,与天比宽。
短短半天时间,传言通过口口相传,已经愈发变味,甚至传到后来,已经变成了当朝皇上被妖精抓走这样十分无厘头的传言。
但意外的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信了。
东渤酷热,很多地方都因此而常年无雨,在这样一个大的环境下,渴求雨水滋润大地的东渤人都尚巫鬼,有些地方更是设置了巫女与祭祀,在这种前提下,即便是如此让人无法信服的理由,在巫女和祭祀的渲染下也已经变得让人十分信服。
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文化,当有人抓住了文化的缺口想要造成破坏时,文化则就变成了能够吞没人的杀人利器。
不得不说,许德庸这一招,的确算是高明。
可怜诸葛云深才刚醒,就要面对如此庞大的一个传言。
他如今除了要洗刷杨大人的冤屈,还要平复整个东渤愈传愈烈的传言,简直身心俱疲。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诸葛云深终于坐不住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坏消息从外头传进来,若是再不加以控制,恐怕整个东渤都会陷入无端的恐慌当中。
等到唐八成没好气地给他把完脉,确定他可以走了之后,他立刻风一样地拽走宋一和宋二,片刻没了踪影。
就在一边的杨大人将门合上,同李禄对看了一眼。
对于诸葛云深来说,或许这几天的昏迷,是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得到的最好的一次休息了。
唐八成自从把完脉之后就没再说话,只是在等到连门口的杨大人和李禄都已经恢复如常,开始日常忙碌时,他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感叹道:“只是没了你们主子的保护,若是再碰上这种情况,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到我面前。”
“您的意思是,他还会碰上姚煜?”
唐八成点点头,将扎在姚九歌手上的银针拔掉,又道:“你们主子到底能不能醒,她的身体已经快接近油尽灯枯,再不醒来,我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主子曾经也有过这状况,所以她一定能醒来。”
唐八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太赞同顾左的说法,想了想,他略为可惜的摇摇头。
“但愿如此。”
另一边,带着宋一和宋五出门的诸葛云深打算亲自澄清传言,然后派人去许丞相府哪怕将诸葛沐打晕也要带回来。
“宋二,马上去把人给我接回来,软的不行用硬的,如果带不回来,提头来见!”
“是!”
“宋一,跟朕去御书房!”
“是!”
三人疾步而行,分别朝着不同的目的地离开,可就在这时,同他们相反方向离开的宋二突然传来一声闷声,紧接着,是重重倒地的声音。
诸葛云深和宋一大吃一惊,立刻转过头朝宋二的方向跑去。
脚刚换了个方向,两人就同时陷入了一片白茫中。
诸葛云深眉头一跳。
“皇上,这……”
诸葛云深拉住吃惊的宋一,摇摇头,解释道:“幻境。”
宋一是第一次见到幻境,更别说被人困在这里了,他手握长剑,虽说面上一派谨慎,但心里免不了还是因为稀奇,而稍稍怠慢了心神。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啊,跟我去喝酒吧!”
宋三捧着一个酒壶,正嘻嘻哈哈地朝宋一走来,他手中勾着的酒壶造型特殊,是碧楼春特有的蜜酿,一口下去回味无穷,宋三平日里最喜这种酒。
宋一看着宋三没个正形,又是一副满脸通红,一看就是已经喝醉了很久的样子,拔剑朝他处一指,恶狠狠道:“宋三!我不是告诫过你不准再喝酒吗!?”
宋三打开酒壶,晃了晃,仰头喝了好几口,随后猛地用袖子一擦,咧开嘴笑道:“虽然我是说过再喝酒就自废双手,可我忍不住啊,俗话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我这得意处都不能尽情享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宋一怒了,一把提剑朝宋三走去,一副非得在今天教训他一顿不可的架势。
他和宋三聊的投入,似乎一下子就将诸葛云深给忘了,而站在他旁边的诸葛云深一看宋一不对劲,连忙要将他拉回,但宋一的力气大的很,竟然硬生生挣脱了诸葛云深的手,提剑朝前头走去。
可前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他捏了捏眉心,当下明白宋一已经被幻境控制。
“姚煜,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他捏着眉心,淡淡开口道。
不一会儿,自白茫中走出一个人,依然一身黑色斗篷,看不清真切,在这白芒的一片中,很是乍眼。
“如果没有意思,我还做来有什么用?”
诸葛云深盯着姚煜,道:“你用幻术千方百计困住我们,又是劫天牢又是绑人,仗着幻术傍身,就能这么肆无忌惮是吗?”
姚煜似乎是笑了一声,朝诸葛云深又走进了一些,道:“怎么,我既然拥有幻术的天赋,为何不能用?如果你拥有可以睥睨天下的武功,难道会憋着不用吗?诸葛云深,只准你认为对的可以为非作歹,其他强弱不管怎样,都是错误的是吗?”
诸葛云深恨恨地盯着他。
姚煜又朝他走进了几步,道:“不过巧的是,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他往前走的这几步,一步步给诸葛云深制造了强大的压力,就像无命笛对于姚九歌一般,姚煜这看似寻常的几步路,却在此时又一次激发了诸葛云深体内的碎片,让他再一次感觉到了心脏被撕裂的疼痛。
他疼的立马出了大豆一般的汗,捂着自己的胸口,抬头瞪向姚煜,死也不愿意在此时倒下。
但他越是坚持,越是不肯放弃,这股疼痛也就愈发的厉害。
“很好,省的我再浪费时间了。”
他说着,一把抓住诸葛云深,硬扯着他要从幻境中离开。
“你想做什么!”
姚煜夹着诸葛云深,一步踏出幻境,能看到宋一正在远处挥剑和空气打的正厉害。
“做什么?自然是要你的命。”他低头满意地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诸葛云深,“如此坚强,幻世珠一定能吸取到更多的能量。”
诸葛云深眉头一跳。
他看着宋一,立马着急的朝宋一大吼了起来,但奈何他嗓子都快喊破,依然不见宋一有什么反应,就好像是彻底失去了神志一样。
“宋一!”
“别叫了,哪怕我现在杀了他,他也一点感觉都不会有的。”
诸葛云深脸色灰白,四周更是空无一人,即便有人,也会立刻进入姚煜设好的幻境里。
来了也不过是送死。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
心口的疼痛,脑袋的疼痛,耳朵里的噪音,无时不刻在摧毁着他的精神,他干脆闭起眼睛,心里却一点主意都没有。
难道他真的就要葬送在今天吗?
幻境产生的白雾缥缈在空中,缠绕了四周的植物,有一股异样的美感。虽然这美景,只有姚煜能够看见。
“哟。”
就在姚煜跨出幻境,准备离开时,花袍子再一次晃了出来。
“又是你!”
柴凉点点头,指着自己,道:“是啊,又是我,惊喜吗?”
姚煜夹着诸葛云深,知道面前这个人不受幻境蛊惑,若是在此时拖沓,恐怕会生事端。
他考虑了一会儿,当下立刻决定离开。
但他的轻功虽然快,柴凉的也不弱。
只是不知道这人的身份,拥有如此轻功,却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名声。
他闲庭漫步一般地赶上了姚煜,几个招式之间就已经和姚煜打成了平手。柴凉虽然来历不明,但身手的确不错,尤其现在姚煜还带着一个诸葛云深,招式之间,自然不敌柴凉。
又是一个回合过后,柴凉抢过诸葛云深连退了数步,笑着看向捂着胸口的姚煜。
慢慢地,有血从他嘴里流出,滴到了手上。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藏在这里。”
柴凉把诸葛云深扔地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花袍子,又理了理自己根本不乱的头发,回道:“你管我,我乐意藏哪儿就藏哪儿,管得着嘛你。”
痛的没力气做表情的诸葛云深:“.…..”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不管怎么说,作风好像挺无耻的。
姚煜捂着自己的胸口,血好像流的又多了一些,柴凉乘胜追击,一把将他用来做神秘的斗篷给扯掉,一招黑虎掏心更是差点让姚煜命丧当场。
让姚煜如此幸运的躲过了致命一击的原因,则是柴凉在看到他的脸之后,突然呆了一下。
眼见姚煜躲过了自己的一记攻击,他却不恼,只是啧啧道:“你这张脸长的这么嫩,难怪要用斗篷遮起来,因为现在看着,完全没有什么气场嘛。”
姚煜咳了一声,咳出的血更多了。
他愤恨地看了柴凉一眼,心知自己是不可能将诸葛云深带走了,连忙转身离开。
等到他人消失不见,柴凉这才转头看向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诸葛云深。
“你怎么那么蠢,既然都知道了许德庸绑架诸葛沐是为了逼宫篡位还往外跑,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大难不死啊。”
诸葛云深痛的已经蜷缩了身子,根本没力气回话。
柴凉白了他一眼,只好屈尊降贵,捏起他的衣服,将他给扯了起来,随后,看着还在不断和空气打架的宋一,拉着诸葛云深朝他走去,并且踹了他一脚。
等到宋一趔趄时,柴凉顺便一掌拍在他脖颈。
“走吧,送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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