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压境,铁蹄阵阵,踏着飞沙滚滚而来。
此时大风,旗帜飞扬,上有黑色蟒蛇为底,红色的南尺二字气势磅礴,被风吹扬在空中,发出呼啸声响。
南尺大军浩浩荡荡,过时则百鸟寂寂,猿猴不鸣。
身着盔甲的大将庞业双唇抿紧,盔甲上头红穗飘扬,是这沉重的颜色之下唯一的一抹亮。
但这抹红穗立在上头,却衬的他的银色战袍愈发的冷绝锋利,身后大军个个神色肃穆,万丈豪情,过了青冥关,手执长矛,黑压压一片如同一条行动的长龙盘踞在青冥关内,杀气重重,气氛森然,无人谈笑无人懈怠。
庞业轻轻拍了拍骏马的脖子,骏马仰天长啸了一声,踢了踢铁蹄,吐了几口鼻息,晃晃头,立刻安静了下来。
庞业是继蒋宿之后又一位被吴元兴重用的大将,其家世背景普通,如今所得一切皆由其自己在战场的一点一点拼搏而得。
庞业为了今天,已经在战场上拼搏了十几年,他那满身伤痕更是代表了其不变的信仰。
可以说,这是身为一个军人,所能有的最高的荣誉。
庞业目光如鹰,将青冥关四周看了个遍。
多年战场厮杀,多次九死一生,让他对四周的一切都比其他人来的敏感,对于危险的直觉也比其他人灵敏。
因此多次战争都能凭借此种能力转危为安。
此次吴元兴派庞业攻打大晁,已经足以彰显吴元兴对于大晁势在必得的野心。
庞业牵着骏马又朝里头走了几步,身后的大军便也跟着缓慢的移动。
旗帜飞扬,黑色的蟒蛇几欲破旗而出。
在这空旷的青冥关,连只鸟叫声都没有的地方,旗帜声便成了唯一的点缀。
青冥关之后,便是大晁的肘腋之地。
此次若能突袭成功,那么从此地进攻,倒也不失为一种好策略。
庞业征战多年,从没受过正统的军事教育,因此他与蒋宿的凡事从书本出发的思虑不同。
他出生普通,早年便背井离乡寻求生计,因此所见所想都有其独特的思考,而也正是因为此种让敌人摸不着头脑的战略使得庞业麾下将士屡次成功的原因之一。
蒋宿还是南尺战神时,庞业不过只是他手下的一名副将,对于庞业这种通常被成为小聪明的行事风格多次提出批评。
他劝庞业多熟读兵法,因为这才是能够取胜的大道。
可庞业却不听,他曾说,兵法也是由人一点点实践而来的,或许有糟粕或许有错误,可百年下来早就被人不断完善。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倘若一切按照兵法行事,只会眼界狭隘,失去了进攻的最佳机会。
蒋宿没有办法,只能任他而去。
如今蒋宿颓败,庞业一跃而成南尺大将,不知蒋宿听之,会有什么感想。
“将军,此处便是青冥关腹部之地,前面便是空旷地带,可稍作歇息。”
说话的是庞业一手带出来的副将,其所思所想完全继承了庞业,因此庞业对他颇为信任以及重用。
“那支丘赤的队伍呢?”
“听到将军的调动命令后,也立马赶了过来,大约午时便能到了。”
庞业点点头,看着青冥关的无限好风景,仿佛已经能透过这一带的遮挡,看到大晁的景象一般。
他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意,道:“我庞业,必定会成为踏上大晁的第一人!”
副将连连称是,随后,他又看了一眼黑压压的随军,压低了声音,凑到庞业耳边,道:“将军,陛下为何一定要让丘赤那些人跟着咱们?丘赤那群人只会投机取巧,根本没什么本事啊?”
庞业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大晁虽然被那个小皇帝搞得一团糟,可底子还是九州霸主,如今我们进攻,即便有九成的把握也依然会造成大批量的伤亡。”
他看了一眼身后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又道:“既然他们赶来送死,那么我们便送他们一程,也好让他们为咱们抵挡一部分的损失。”
副将被他这么一解释,立刻明白了过来,拍着庞业的马屁道:“将军英明!”
庞业得意地哼了一声。
“传令下去,原地休息!”
副将得令,立刻扯了嗓子道:“全军休息!”
得了消息的通讯兵立刻会意,举起号角吹了一声。
随后,那黑压压的一片立刻动作整齐的全数蹲了下来,没有一个拖沓。足以可见南尺的军事训练之严厉。
此时的庞业已经带着自己的大军来了青冥关,随后的丘赤也即将与他们会合,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这沉重的气氛也已经随之飘到了朝堂,飘到了每一位大臣的心中。
此时的殿上,案几已经被吴元兴一脚踢飞,滚落了一地的狼狈。
台下大臣各个跪倒在地,低垂着头颅,整个大厅弥漫着一股暴怒的气息。
早在庞业前往青冥关之前,吴元兴便已经被这众大臣堵住了口,才上朝堂,大臣便立刻跪了下来高呼吴元兴行事鲁莽。
一遍又一遍的高呼喊的吴元兴头疼,他死命按了太阳穴这才让自己的脑袋好受了一些,但困扰了他许久的“嗡嗡”声却不肯消停,依然烦躁的紧。
“陛下!大晁乃大国矣,此次我朝贸然出兵定会惹其盛怒啊!到时倘若大晁起倾国之兵盛气而来,恐我南尺怕有灭国之祸啊!”
“李有贤!你在朕面前诅咒南尺气数,就不怕朕现在就砍了你!?”
名叫李有贤的大臣还是跪着,但腰板挺直,手执朝笏,字字句句含泪诉道:“陛下,此次倘若出兵失利,我南尺百姓日后该当如何!南尺朝廷该当如何!到时生灵涂炭百姓游离失所,陛下可真能忍心啊!”
吴元兴瞪着李有贤看了好久,勉强压抑住火气,道:“李卿,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晁对南尺都做过什么,即便我们现在收兵,难保大晁日后给我们一个出其不意!大晁年年威胁南尺,朕若是示弱,按兵不发,岂不是懦弱!岂不是更将我南尺推入灭国之危!”
“陛下!三思啊!”
吴元兴不听劝,冕冠也跟着他气氛的心情而砸在了一起,他站在朝堂之上,以这样的姿态同大臣对论已经有一个多时辰,可这群老顽固却始终不肯听劝。
吴元兴气愤难以,只觉得自己身边似乎失去了信任之人,这让他不由心生感慨,而在面对着这所有反对自己的大臣时,态度也变得愈发强硬了。
没人信任那又如何,不是也没人敢反抗他吗!?
“昔年,大晁仗着国力强盛吞了我南尺十二个县郡,此番羞辱不敢忘,你们可敢忘?十年前,大晁以我南尺将士践踏农田羞辱女人为由出兵直逼城下,随后我们只得每年赔上大把金钱才能熄了大晁的怒气,可我将士何曾干过此等龌龊事?”
吴元兴一事一事列举,将大臣们逼得鸦雀无声,他很满意这个情况,便又立刻趁势道:“大晁屡次三番骚扰我南尺,更直接夺走朕的亲生妹妹!这大晁的皇帝这样的行事作风简直沐猴而冠,令人可笑!”
李有贤似乎也深有感触,朝笏随着他颤抖的手而不断的上下波动,险先便掉落了下去。
“陛下!南尺耻辱死不敢忘!可如今我南尺才踏上了正轨,却还不足以同大晁抗衡啊陛下!如今南尺应当继续发展经济,巩固军事,如此充分准备才好有对上大晁的把握啊,陛下如此草率,老臣认为不妥啊!”
吴元兴眯了眯双眼,已经有了一丝危险的嗜血气息。他看着跪在中央之首的李有贤,缓缓道:“李卿果真认为不妥?”
“果真!!!”
吴元兴冷哼了一声,面上早已满是不悦。
“朕的亲妹妹被大晁夺走,朕的国土被大晁抢走,朕的子民被大晁侮辱。这件件大事,李卿竟然还认为不妥!?”
“陛下,安宁公主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倘若为了一个女人而挥兵,恐怕后世耻笑啊!”
“区区一个女人?”
吴元兴瞬间沉下了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这句话给吐了出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再也不顾什么君臣之礼了。
他一步步往下走,走到还剩两个台阶时停住,看着李有贤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的冰冷。
“区区女人?没了女人,我们前线的战士穿什么?没了女人,我们可还能有孩子?没了女人,我们可还能有妻子?李有贤,你既然说女人可有可无,那么你的母亲可否也不用存在?”
李有贤脸色一白。
“李有贤,你如此轻视女人,可是对你的母亲不孝?”
“老臣……”
“统统都是放屁!什么实力悬殊什么万万不可,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们不肯放弃这到手的荣华富贵!”
吴元兴越说越没有了顾忌,他发泄一般地说完这些话后,又将矛头对向了李有贤,冷哼道:“李有贤,亏你还是两朝重臣,却连养育你的母亲都肯抛弃,这重臣之位,你可还有脸当!?”
李有贤已经快老泪纵横一字一句皆不能开口,他颤抖着双手,最终还是让朝笏掉落在了地上。
吴元兴冷眼看着他失态,哼了一声,一甩朝服,豪气万千道:“大晁辱朕的,朕誓死也要抢回!今日之事,唯有一战可解朕心中大恨!”
“陛下请三思啊!!!”
“陛下请三思啊!!!”
“陛下!!!”
满朝文武,没有一人对他表示赞同,吴元兴最后疲累至极,看着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突然心累至极。
为了发展南尺,他重新复苏酷刑,为了报仇,他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皇帝。
可为了振兴南尺,这又算的了什么?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