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和帝刚一回宫,就面色沉沉地去了御书房。
他虽是在梅园答应了蓁儿明日再处理那件事,但在处理之前,他今日定要查清事情的原委。
连上达天听的奏折都有人敢暗中拦下,那么假以时日,是否连他下达至各州各县的圣旨,都有人敢暗中动手脚?
此事必须尽快严惩,否则,君威何在!
随行的高公公见帝王的脸色是难得的阴沉,不由想到了在梅园时,原本龙心大悦的帝王,在嘉禾郡主不知说了什么后,面色陡然变得不悦。
高公公心想:想必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到了御书房,庆和帝翻看了各地呈上来的奏折后,果不其然,并未发现自灵州而来的奏折。
微一沉吟,庆和帝看向一侧静候吩咐的高公公:“高问,把灵州知府管辖的各县县令的资料呈上来。”
待高公公领命退下后,庆和帝又招来了锦衣卫指挥使:“朕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务必寻到一个多月前自灵州而来被拦截的奏折。”
待锦衣卫指挥使退下后,庆和帝背靠座椅,闭目沉思了起来。
各地上呈的奏折,皆是经由三公初审后,才会被呈至御书房。因此,最有可能扣留了那份奏折的,就是太尉、丞相、御史大夫这三公之一。
这三人并无交情,甚至时常暗中较劲。故而二人或者三人联手作案的可能性极小。
......
翌日早朝时,庆和帝以欺上瞒下、包庇罪臣、徇私枉法数罪之名,革了秦太尉的职,并抄家流放至极北之地。
此事一出,与秦太尉不对付的人心中暗暗幸灾乐祸,而与他有些交情的人,则是心有惴惴,就怕龙颜大怒之下,自己会被牵连。
而内心最为惶恐不安的,则是礼部尚书项延晓。
他的独子项鑫元的妻子,正是秦太尉之女秦若云。
要说这朝中谁人与秦太尉的关系最为亲近,无疑是身为亲家的他。
见秦太尉不住地大喊着‘皇上开恩’,衣着凌乱地被宫中侍卫拖出去的模样,项延晓额间不由得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散朝之后,项延晓心中庆幸,强撑着一口气离开了皇宫。待入了回府的马车后,他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直接无力的瘫坐在了那里。
回府之后,项延晓立马去了书房,并且叫来了项鑫元一同商议该拿出何种态度对待秦太尉一家,以及已经嫁给项鑫元的秦若云。
只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秦太尉为何要扣留自灵州而来的那份奏折?从未听说过新霖县县令蒋应宇,与秦太尉有何种渊源。
就在项延晓与自家儿子在书房商议对策之时,后宫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这十几年来一直圣宠不断的蒋昭仪,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贬为宫女,并且直接发配到了辛者库。
自小在她膝下长大的温娴公主叶瑜芮,则被送至太后跟前教养,无圣谕不得见其生母。
后宫诸位娘娘多番打探之后,才知晓蒋昭仪,不,现在应该直呼其名蒋莲儿了。才知晓她是被其兄连累至此。
当然,这只是后宫娘娘们得到的消息,至于事情的真相如何。怕是只有庆和帝,已被判抄家流放的秦太尉,以及蒋莲儿最为清楚了。
而那些个精明的官员,或许从今日前朝与后宫发生的这两件事中,隐约猜出了个大概。
蒋昭仪被贬一事传到宫外时,谢瑾澜与陈清二人早已到达了皇宫。
不过在入宫之前,谢瑾澜得知秦太尉被抄家流放一事后,就猜到蒋昭仪的好日子该到头了。
若是他得知了蒋昭仪的下场,或许也只是淡笑着说一句:“善恶终有报。”
早已在宫门口候着的高公公一见到二人从马车上下来,立马笑着迎了上去:“谢大人,陈公子,圣上见二位初次入宫,特命杂家在此等候,二位这边请。”
谢瑾澜拱手一礼:“那就有劳高公公了。”
陈清随之附和。
高公公连道不敢。
几人说着就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可不敢叫高高在上的皇帝久等。
皇宫中人皆知镇国将军一家深得圣心,如今见圣上竟派高总管亲自来宫门口迎接,皆是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但凡与镇国将军府交好之人,皆不可怠慢了!
......
三人到达御书房,朝上首书案后坐着的庆和帝见了礼后,庆和帝头也不抬,直接挥挥手让高公公退下了。
御书房房门一关,顿时就把洒入房内的阳光隔绝在外。房内无人开口,静的甚至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严肃了起来。
陈清面上虽是镇定,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这位万人之上的皇帝,且他摸不清此刻的皇帝究竟是喜事怒,故而眼神中不免流露出几分忐忑不安。
至于谢瑾澜,面上镇定,实际上也是真的淡定。因为他明白,无论皇帝对镇国将军府的圣宠是真心还是假意,皆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对他做什么。
此刻这般,或许是想给他们二人一个下马威;又或许,只是想考验一番他们的心性如何罢了。
陈清余光瞥见谢瑾澜那般淡定轻松的模样,慌乱的内心瞬间被安抚了不少。
庆和帝的视线虽并未直接落在二人身上,却一直用余光关注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陈清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而这个谢瑾澜,倒是出乎意料的从容。
都说帝心难测,帝王多疑。许多人皆以为他给了镇国将军府如今的荣宠,是因为忌惮,是表面功夫。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对镇国将军府的好,是真心实意的。
他相信,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他,只有从小就爱护他,愿以性命护他的皇姐,永远不会做出伤害他之事。
故而,他爱屋及乌,愿护镇国将军府一世。
原先同意蓁儿下嫁,不过是因为慧远大师的那句‘解铃还需系铃人’。但到底,他对谢瑾澜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可是经过昨日的观察,再加上谢瑾澜如今这处变不惊的模样,他倒是觉得此人或许是一块璞玉。若是加以雕琢,它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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