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信息,是路遥一抬头猛然在树间枝权中窥测到的。【\/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那枝芽似乎蘸着一抹鹅黄,淡淡的,疏疏的,影影绰绰的,忽隐忽现着,真是翠色遥看近却无。而路遥是那么敏感地捕捉到了它。一刹那,有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如闪电般穿过她的全身,渗入到她的肌体,仿佛有人施了魔法,她失去了感觉,失去了听觉,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它,心却早已属于它。
于是,她感到那曾很是刺骨的风忽然间温柔起来。它从身边掠过,尽管还有些冷,却冷得舒服,有种无比的奇妙,熨帖着心。那枝头的鹅黄是它绽开的吗?那厚实的棉装是它脱掉的吗?那心灵的萌动是它开启的吗?
那天空,也在不知不觉间卸去了银灰的厚幕,变得亮丽迷人了。白云无牵无挂地在天庭散步,大雁矫健的身影在蓝天下轻盈地飞过,唱着自己的歌。走了一冬的太阳仿佛在蔚蓝的天海中刚洗浴过一般,变得清丽、柔和而明媚。一望无垠的原野上,是复苏的大地倾吐的绿,赏心悦目。风儿吹过,麦浪荡起千层涟漪,万重波浪。几个孩童,臂挎竹篮,手拿铁铲。不一会儿,一个个小脸红朴朴,汗津津的。竹篮也被那嫩嫩的水灵灵的野菜挤满了。他们便放下竹篮,追逐着,嬉戏着,在春光里做着童心的游戏。玩累了,他们跑到小道的蜿蜒处,一条闪闪发光的带子便呈现在他们眼前。这是一个弯弯的小河。一溪的水,银铃般叮呼作响。路遥不由走到溪旁,手捧一掬送到嘴里。于是,一股清洌洌的感觉流遍全身,打了一个激凌,却觉得那般惬意。那是将春含在嘴里,淌进心里了。
站在小河边,路遥突然想起了“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诗句。她在想,那河边的小草果真是春风吹生的吗?她寻觅着,那但看那刚拱出地面的小草,颤悠悠的,仿佛站不稳的孩子,又似乎在跟她捉迷藏,有簇没一簇的。那小草水嫩嫩,翠翠生生的,嫩得不胜目力。翠得让人无法承受。让人不由地走近它,端详它。忽然间,路遥觉得它就是一个精灵,春之精灵。它也仿佛在呼唤着她。于是。一个大大的路遥走进了一个小小的草的心里魂里,让她觉得自己也宛如一个精灵般与那草蕊的嫩绿融为了一体。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小草旁的那棵樱花树,让花瓣纷纷洒落。Www..Com
张公素领着侍卫在不远处护卫着路遥。望着那纷纷扬扬的花瓣随风飞舞,张公素感觉那位少女如同那飞旋的花瓣一般,让那一抹纤丽的身影,就在这么不经意的瞬间,轻轻地旋进他的内心深处。
直到有人催马来到他面前。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他才如梦方醒,走向路遥。
“都尉,”张公素在对路遥说。“李都尉等人都到学府了。”
“嗯,”路遥放下那小草,站起身来。
这时,在张公素的眼中。她的神情在飞扬跳跃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爽,宛若初升的朝阳般光彩逼人,乌黑的眼眸像极了一泓清泉,透着晶莹剔透的流光,仿佛是一个极快的旋流。吸走了所有来自外界的力量……这样近的距离,他甚至能闻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从梨花的芬芳突围出来的独特味道。恍惚间只有淡淡梅香萦绕徘徊,随着风一阵一阵的荡漾进他的感官里……让人身陷其中,难以挣扎……仿佛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一切……
“公素,”路遥翻身上了马,见张公素仍然痴痴地站着,只得笑道。“我们该走了。”
“啊,”张公素打了一个激凌,脸红到了耳根。他低下头,也慌忙上了马,扬鞭跟在路遥的后面。
这座军事学府已经开办了,所招收的第一批学员便是这些担任各驻屯军队的第一把手。没有上级的硬性规定,完全是他们一致的行动。路遥也不好拒绝。不过,这样一来,扩大了学府的声望。使学府在招收学员时,不用担心没有人来就读,反而是凡进学府者,必经考试方才录取。而且考试的方式是公证公开。无论出身如何高贵,考试没有过关,照样不录取。这座学府也真正带有了军事院校的性质,所以就读者无须支付学费,反倒是学府每个月还要支付给学生一些零用钱。就此一项,吸引了许多寒门子弟来就读,保证了学校生员的素质。
由于这第一批学员,官衔不低,有权为他们授课的人不多。所以,大部分的课时都由路遥承担。他们原本抽空就读这所学府,其目的也就是想聆听路遥关于军事方面的一些知识。因为这些东西,他们从未接触过,心中都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路遥走进了教室,黑板和粉笔已准备妥当。这也是这所军事学府所独有的。先生授课不再是拿着书摇头晃脑地念着,而是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拿着石灰膏(粉笔),在黑板上演示着。难度虽然有,但学府里的先生都接收了这种授课方式。
抬眸望去,路遥看到教室里坐满了人。看来,这次又是跟上次一样。这些都尉自己来了不说,还把自己最为看重的下属也一并带来。拉家带口的,不累吗?
“今天,”看了看教案,路遥伸手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步兵”两个字。“我来跟大家讲讲步兵。
“步兵是徒步作战的兵种。其行动受道路、天候条件的影响较小,能够**地或在诸兵种协同下完成作战任务。”路遥说着,便在黑板上画出一个步兵模样的人来。接着,她又画出一个骑兵模样的人来。“毗邻我们的游牧民族,是天然地具有骑兵之优势。而他们骑兵的特点大致有以下四个方面:一是基于游牧、射猎生业而养成的尚武好战、以劫掠为能事的传统习俗;二是兵牧合一,高度军事化的国家体制,极有利于军事动员,集结兵力,随时可以转放进攻状态;二是军行无辎重,乘虚扰掠,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令我们疲于防卫,耗于边备;四是优良而充足的马匹,为强悍的骑后提供了可靠的保障。而这些优势得以形成的地理环境因素中,最主要者就是他们生存的草原沙漠,尤为适宜骑兵驰逐。但他们突出的弱点是无摧坚之具,拙于攻城。”
路遥边说边往下看。瞧着他们边听边用毛笔记录,不由得想笑,自己即使讲得再慢,也比那柔软的毛笔快。突然间,她明白了,面前的这些都尉每次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来陪读,原来大多是为了记录她讲课的内容。
“先生?”见路遥半响没有讲话,下面便有人好心地轻轻地唤了一声。
“哦,”路遥这才发现自己打了一个顿,便连忙往下说。“因此,在诸多兵种合同作战中,夺取和扼守阵地,最后消灭敌人,解决战斗的,主要的依靠还是步兵。‘步兵’一词作为**兵种名称,始见于古书《六韬》,到西汉初年,已是广泛使用的军事术语了。‘毁车以为行’是古代著名的战例。此战中的‘魏舒方阵’,是军事史上第一个**的步兵方阵,是车战转向步战标帜。这个战例说明,与适宜平夷之地的战车相比,步兵能够在险隘地形上实施攻击,具有更为灵活的作战能力。”
“兵家议论兵种与地形之关系,常有‘易野’(地形平阔)与‘险野’(地形复杂)之分。‘险野人为主,易野车为主’,‘易则多其车,险则多其骑,厄则多其弩’。在不同的地形条件下,不同兵种各有其优长。易战之法,一车当步卒八十,当骑卒十,一骑当步卒八人;险战之法,一车当步卒四十,当骑卒六,一骑当步卒四人。‘丈五之沟,渐车之水,山林积石,经川阜,草木所在,此步兵之地也,车、骑二不当一。土山丘陵,曼衍相属,平原广野,此车、骑之地也,步兵十不当一。”
“东唐名将李靖论曰:危阪高陵,溪谷阻难,则用兵卒。步兵与车、骑战者,必依丘墓险阻,长兵强弩居前,短兵弱弩居后,更发更止。敌之车,骑虽众而至,坚阵疾战,材士强弩以备前后。在无丘墓险阻可依且四面有敌之际,则‘令我士卒为行马、木蒺藜,置牛马队伍,为四武冲阵。望敌车、骑将来,均置蒺藜,掘地匝后,广深五尺,名曰:命笼。人操行马进退,阑(拦)车以为垒,推而前后,立而为屯(营塞),材士强弩备我左右。然后,令我三军,皆疾战而不解(懈)。”
“同时,在不同地形条件下,步兵的战术特征与兵器之利关系也极为密切。平陵相远,川谷居间,仰高临下,此弓弩之地也,短兵百不当一。两阵相近,平地浅草,此长戟之地也,刀楯三不当一。萑苇竹萧,草木蒙茏,枝叶茂接,比矛鋋之地也,长戟二不当一。曲道相伏,险恶相薄,此剑楯之地也,弓弩三不当一。”
“由此可见,不论是在适应复杂地形上,还是在人为努力以补救地形之弊上,步兵的适应性和应变性,皆胜出于车、骑等兵种。”
讲到这里时,坐在台下的那些都尉不由得一阵骚动。而路遥却在朝台下扫一眼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她表面无任何神情,但内心的激动,仍然让她在翻开教案另一页的手,是控制不住地颤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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