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毕,楚珺与卫珩同归,这次,两个人都住到了无尘居。一路上,楚珺发觉卫珩似乎有什么话没说出口,无尘居绝对安全,楚珺这才问出口,“你有什么想问我?”
卫珩斟酌了一下道:“我问了你可别生气。”
自楚珺表明心迹后,卫珩甚少这么小心翼翼。她笑道:“我几时生过你的气了?”
卫珩一想,也是,上次把自作主张追杀陈赞她都没气……“你今天对朱茂他们说的那些话,真的就只是未雨绸缪、做最坏的打算?”
楚珺闻言,紧紧盯着卫珩。
卫珩抿抿唇,“你不是说不生气……”
楚珺轻笑出声,“阿珩,我逗你的!”
卫珩松了口气,无奈道:“不知道我最见不得你生气吗?还这样逗我……”
楚珺扑上去挂在卫珩身上,“我就愿意逗你,你是我夫君,不逗你逗谁?”
卫珩搂住她的腰,抱着她在屋里转圈,“唉,夫纲不振、夫纲不振啊……”
楚珺乐得直笑。
一瞬间,夺嫡谋逆、举兵正位、东宫皇城、家国天下……这些通通都消失了。这一刻,只有两人间的欢欣融洽,是真实存在的。
可欢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两人笑着笑着,那些棘手的麻烦却又回来了。想到还有一堆糟心事,两个人对视一眼,叹了一声。
卫珩抱着楚珺坐下,将她放在自己腿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楚珺道:“我那句话还真没说错——你真是太明白我在想什么了。没错,确实不仅仅是未雨绸缪、做最坏打算。”
卫珩点头,“我就觉得这不像你平时作风——事情还没做,情况也不算糟,就做那么坏的假设。你是故意那么说的吧?若真的出了意外,他们按你说的做也就罢了;若成功了,有今天这一出,还愁他们对你不忠心?按照他们的品行性格,怕是巴不得为你豁出命去呢。”
楚珺依旧搂着卫珩的脖子,“哎呀呀,被你发现了呢。收买人心什么的,我现在可是驾轻就熟、信手拈来呢。”
卫珩笑着摇摇头,复又正色,“玥玥,你这可不是收买人心……而可称得上是帝王权术了。”
楚珺腹诽:这就获得帝王权术这种终极技能了?她眨眨眼道:“帝王权术有这么简单吗?”
卫珩笑笑,“玥玥,这可不简单。你若觉得简单,那只能说明,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楚珺又腹诽:活了两辈子,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琴棋书画都不擅长的笨蛋,没想到天赋技能点都用在帝王权术这种终极技能上了?
她摆摆手,“你可别说了,再说我就该飘了。还是说点实在的——说实话,你觉得我们胜算几何?”
卫珩想了想才道:“不夸张地讲,九成。”
“九成?”饶是知道自己的胜算肯定比元紫琰大,楚珺也没想到有这么大把握。
卫珩点头,“经过上次孟党那一折腾,禁军十二营的统领全都换过两三茬儿,兵将之间谈不上什么配合。而且名义上禁军依旧归你管辖,虽然盛安公主笼络到他们,但未必用得顺手。再者,禁军常驻宫城,养尊处优,基本没经过什么实战,莫说雍州府军,就是十六卫,禁军也未必敌得过。”
“等等,”楚珺听出点什么,“雍州府军?”
卫珩笑笑,“吴子默那小子闲了那么久,是时候让他出来遛遛了。”
楚珺汗颜,“私调雍州府军,这不好吧?”
卫珩斜眼看她,“私调西境驻军就好了?”
楚珺讪讪。好吧,她也没干好事……
“如果雍州府军也能来,我们的把握确实很大了。我就奇怪了,就算元紫琰傻,荣安侯也不傻啊,这样的力量对比,他看不出来吗?还要自寻死路?”
卫珩沉默了一会儿,“玥玥,实话说,我心里有疑团一直没解开。”
“哦?”
“你想想看,之前盛安公主利用隐太女刺杀多罗可汗,成功让多罗可汗以为刺杀之人是你,而传了驿报进京。就算你找了多罗可汗澄清,可那先前发出的驿报终归是麻烦,少不了让大理寺彻查一番。她从中再做点手脚,足够我们手忙脚乱好一阵了。明明她处于主动之势,为何要走举兵逼宫这步坏棋呢?这不是给我们一个将她连根拔起的机会吗?”
楚珺想了半晌,“事出突然,我匆匆赶回,还未来得及想这其中深意。你这样一说,我愈发觉得我们是不是又漏了了什么。”
她往卫珩怀里一靠,顺手拈起他一缕头发,在手里绕着玩,“上次粮仓一事,我们不就是低估了盛安与荣安侯的手段,被折腾得狼狈招架,堪堪自保吗?这次的事,会不会跟上次一样?”
上次粮仓一事,其他的倒罢了,只是楚珺被贬去陕州后坠河,在陈赞的引导下又误传太女薨,这件事着实让卫珩心有余悸。楚珺一提粮仓的事,卫珩首先想到的就是当时被吓得魂魄离体的感受,不由心中一紧。
楚珺察觉到卫珩情绪的变化,大抵也知道上次那事快成他心魔了,忙道:“好了,先不想这事儿了。我们准备充分点总没错。到时宫城落入我们控制,她有什么诡计也掀不出大浪。”
卫珩虽然点了头,但楚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在琢磨这事儿,伸手就捏他的脸,“别想了,听到没?”
卫珩无奈道:“好好好,不想了。那我们安寝吧?”
楚珺睁大眼,“现在才刚过酉时吧?”
卫珩一把抱起楚珺,就朝卧榻走去,“为夫本为了盛安公主的事忧心不已,玥玥你既然不叫为夫想了,总得做点什么转移为夫的注意力吧?”
他将楚珺放在床上,欺身上前,停在楚珺的正上方,笑道:“你知道,为夫做事一贯专注,寻常事情哪能转移为夫的注意力?也只有玥玥亲自上阵,才能叫为夫意乱神迷……”
这人……明明前一秒还在说重要到不行的正事,怎么后一秒就拐到这上头了?楚珺揪住他的耳朵啐道:“你是越发混账了。”
卫珩轻笑:“胡说,玥玥上街随意打听,谁不说太女夫君是个正人君子?”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楚珺半直起身,伸手就推卫珩。卫珩怕伤着她的右手,顺势就倒在一旁。楚珺立马翻身压上去,双手按住卫珩的双手,眼珠子一转,坏笑几声,低头吻上卫珩的下巴。
倒不是楚珺真能按得住卫珩,只是卫珩还惦记着她的手,根本不敢用力,就任她按着自己。
楚珺亲完下巴就去亲他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咬了几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眼神魅惑如斯,卫珩觉得浑身的热气都朝一个地方涌过去。
楚珺见他眼神蓦然变深,轻笑起来,也不用手,而是用牙齿咬住卫珩的衣襟,朝下一扯,又如法炮制地扯下了他的中单和腰带,然后接着吻上去。
卫珩深吸几口气,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感觉到楚珺亲吻的地方越来越向下,卫珩咬了咬牙,硬是忍住没有动。
楚珺朝上瞟了一眼,见卫珩闭着眼,眉头微皱,一副很艰难的样子,愈发来了恶趣味,伸出舌头就在卫珩下腹一舔。
要不是及时咬紧牙关,卫珩差点呻吟出声。他的汗淌得更厉害了。
这厢他才强按捺住不动,那厢就听见楚珺在下轻笑出声。
看来今天有得苦头吃了。卫珩在心里叹了一声。罢了,由她折腾吧。
第二日清晨,楚珺破天荒地比卫珩醒得早。她抬眼看了看卫珩熟睡的面容,轻轻伸手,将床帐掀起一点,瞧了瞧天光。
看样子也不过卯时前后。楚珺缩回手,搭在卫珩揽着她的胳膊上,闭上眼睛没有动。可还没躺一会儿,卫珩就醒了。
楚珺睁眼,“本来还想看看你能睡过多久,没想到昨天那么折腾你,你还是卯时就醒了?”
原来她也醒了?卫珩笑道:“这话应该我说——没想到昨天夜里那样折腾,你还醒得比我早?”
楚珺哼了一声,“小瞧人不是?”
卫珩讨饶,“冤枉,我哪里敢小瞧玥玥?”
听着卫珩意有所指,楚珺半支起身子,眼尾一挑,“昨个儿本宫还不曾尽兴,不若改日我们继续?”
卫珩挑眉,“成啊,就依殿下。”
楚珺心里突然有点不祥的预感……是不是捅了马蜂窝了?
门外突然响起翡扇的声音,“殿下!”声音虽轻,却带着焦急。
这个时辰,没有要紧事,翡扇是绝不会来打扰楚珺的。
楚珺与卫珩对视一眼,起身就要下地。
卫珩见她只穿一件中单,光脚就要去开门,拉住她道:“我去开门。”
楚珺上下打量他一番,语气不善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床上。”不由分说就下床去了,末了还把床帐拉了个严严实实。
卫珩一时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拉得严严实实的床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是嫌自己没穿上衣、而门外的又是翡扇呢。卫珩失笑。玥玥的独占欲发作起来还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