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个小妹妹，凌夕的心情不禁好了许多。
“姐姐，我听荀统领说了，你险些遭到那些东陈密使的毒手。”袖羽的眼神中分明有几分后怕。
“没事，”凌夕见她如此担忧，便上前拉起她的手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说完，凌夕还特地转了一圈，示意自己并未受伤。
“姐姐是如何逃脱的？”
“说起来，还要感谢一个笨小子……”
凌夕将今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对袖羽说了一遍……
“我只是不明白，北冥轩那家伙既然已有安排，又何必还要派我过去。”一提起北冥轩，凌夕便又是一肚子的气。
“姐姐，你误会少将军了。”
“傻妹妹，不用替他说好话。难不成他派影卫，是去保护我么！”
凌夕这本是一句气话，可没想到，袖羽听完竟点了点头。
凌夕一下子愣住了。
“我说了，不用替他辩白。”
“是真的，姐姐。少将军在你出发之前，便已然命荀统领早早布置下去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让我去，却又兴师动众地派人保护？”
“少将军想让姐姐历练，却又怕你发生意外。”
“真的？”凌夕仍怀疑这是袖羽在替北冥轩开脱。
“难道姐姐要我发誓么？”袖羽说着便将右手五指并拢举起。
凌夕赶忙拦住，说道：“好了好了，我信还不成么。”
唉……
凌夕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北冥轩，你是哑巴么！为什么不对我明说？
还是，顾忌你少将军的身份，放不下架子？
“这么说，那个笨小子也是荀秋故意安排来替我解围的？”凌夕忽然想起那个叫“山风”的男孩。
“哪个笨小子？”袖羽不解道。
“就是那个自称叫‘山风’的男孩，比我大概高出半头。”
“据我所知，荀统领此次派去的部下中并没有这样的人。”
咦？那就奇怪了，难道两次偶遇真的只是巧合？
凌夕并不知道，这个令她好奇的男孩，此时正在耀武候府中仰望着星空。
……
洛煌城皇宫的东南，便是耀武候聂千卓的府邸，只不过，是将原来的建筑拆除后重建的。
因为这里原本是一处有如园林一般的豪宅，而当初住在这里的人，便是已然成为聂千卓垫脚石的司马岳。
其实有东府军的支持，聂千卓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铲除司马岳一党，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完全是因为司马景以及司马昶的暗中相助。
在他们爷孙二人的配合下，聂千卓用最短的时间镇住了东府军，而失去了东府军的司马岳，便只是聂千卓马前的一棵枯草而已。
当象征着奢靡的园林被夷为平地时，司马家已然从权力的顶端坠落了。
唯一留存的，便是司马景这一旁支。
亭台轩榭如幻影，当初被世人称羡的“帝都第二皇宫”，已然化为瓦砾，隐没在如今的耀武候府之下。
而此时，一个男孩正站在侯府的前院正中，抬头仰望着帝都的夜空……
“四弟，今日怎会如此有兴致？”侧面的石径中缓步走来一人，却是聂千卓的次子聂征。
而站在院中，被他称作“四弟”的男孩，居然是那个山风！
“二哥。”山风微微一笑，恭敬地转身问好。
聂征负手上前立于他的身侧，也抬头望去。
“是个好天气啊……只是和幽北相比，这里的风太过柔弱了。”
山风转回身，却没再抬头，而是漫无目的地看向前方，说道：“温顺的羊，也就只能活在这样的风里了。”
聂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收回目光转头看着山风，问道：“怎么？腻了？”
“还好。”山风摇摇头，“我见到她了。”
“是么……”
“就像二哥说的，羊群中一只雏狮。”
“若不是那人告知，我还真以为北冥轩把她杀了。”
“真没想到，西园影刃之中，居然有人会与我聂氏有关。”
“是啊，若不是她主动相见，我们又怎会如此轻易得知龙纹故址之所在。”
山风猛然转头，表情严肃地看着聂征，聂征自嘲地一笑，回应着摇了摇头。
“龙纹”这个词，在南陆的大地上，已然是禁忌了。
夜风轻拂，院子里忽然安静了。
“二哥为何会对那个丫头如此有兴趣？”山风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说不上有兴趣，或许是厌倦了斗武场里的厮杀，想找些别的乐子罢了。”聂征自嘲地笑道。
“你这乐子，怕是白找了。她被北冥轩关着，你想见她一面都难。”
“是么，我看未必。利刃既已出鞘，岂会轻易便又雪藏？”
“如此看来，二哥是志在必得了？”
“你若是有兴趣，不妨与我一争？”
山风听完，笑着摆摆手道：“还是算了吧，那只小狮子，我可受不了。”
“话说回来，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么？”
“没人知道我是谁，想去哪便能去哪，总好过你这般，身边整日围着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他们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那司马景呢？”
“司马景……”聂征听到这个词，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了，“司马景是只恶狼，他有野心，但更懂得生存之道。”
“那二哥觉得他们此番是为了什么？既然假意效忠父侯，为何才短短数月，便装不下去了？”
聂征却并未回答，而是转身走向来时的石径，行到一半，才缓缓开口道：“那只恶狼，怕是已然嗅到血腥了。”
山风没有再回话，只是望着聂征离去的背影。
四兄弟里，怕是只有这个二哥的性格，与父侯最像了吧。
便是天塌地陷，亦能处之泰然。
而自己，还是太过稚嫩了……
想到这，山风不禁讪笑了两声。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凌夕那张嗔怒的小脸。
“与你一争么……她连我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
乱世将至，而英雄未出。
未来的幽北傕原侯聂岚，此时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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