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北冥轩要起身,聂征忽然又开口道:“起初聂某倒没想到轩公子会如此中意那小丫头,竟舍得拿西园专用的金叶做赌注。只是如今轩公子虽然赌赢了,聂某却有些担心啊。”
“聂公子所忧为何?”
“素闻西园内鲜有婢女,北冥将军与轩公子更是不近女色。如今轩公子得了那丫头,只怕若是带回去难免惹人非议。不如这样,聂某以此匕首与轩公子交换,那丫头便由我代为照料,如何?”聂征笑着起身,将匕首递到北冥轩面前。
北冥轩看了看面前的匕首,又看了看聂征,不禁一笑,说道:“聂公子想必也曾闻,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在西园整日看那些兵卒也有些厌烦了,添个婢女也未尝不可,就不劳聂公子费心了。今日西园还有军务,先告辞了。”
说完,北冥轩冲聂征一拱手,又对司马昶说道:“司马公子,稍后我会命人来取那丫头。”
司马昶笑着起身,拱手回礼道:“怎敢劳烦北冥公子,一会儿我便命人将她送去西园。”
“既如此,那便多谢了。”北冥轩扔下一句毫无感情的道谢之言,便转身离开了。
……
“你这小丫头,说话得算数吧?你不是说回来就告诉我么?”对面囚室的中年男子拍着栏杆抱怨道。
他现在对凌夕可是满心的好奇,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小丫头是如何熬过生死搏杀的。
“……我叫任莹。”凌夕一边用扯下的布条包扎腿上的伤口一边回答。
“哦……哎,我说你别勒那么紧,当心血气不畅。”中年男子指着任莹的腿叫道。
凌夕忽然转过头,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说道:“大叔你能像之前那样老实睡会儿觉不?”
“你走了之后我已经睡过了,现在我更有兴趣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爱睡不睡!我要睡了!”凌夕说完翻身面朝墙躺下。
可谁知男子居然开口唱了起来:“洛煌点花灯呀,花灯别样红。花灯照得那人儿俏啊,俏妹妹更含情……”
凌夕用力捂住耳朵,却发现依然无法摆脱这种恼人的“魔音”,便又猛然坐起,瞪着对方。
男子呵呵一笑,将烦人的小曲收住,说道:“让你见笑了,许久不唱有些生疏了。”
“你到底想干嘛!”
“呵呵,你那间囚室里关过许多人,可活着回来的却只有你一个。”男子一改之前的嬉笑模样,十分认真地说道。
“那又如何?”
“由此可见,你虽年少,却绝非一般人。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现在咱俩都是阶下囚,你让我帮忙?”
“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出去了,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替我给一个人送句话。”
凌夕心中疑惑,便不自觉又打量了男子一番。
“你若是有机会见到西园禁军主帅北冥昭,替我转达一句话。”
“什么话?”
“龙纹佑故土,忠骨葬青山。”
男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竟无比庄重,与方才唱曲儿之时简直判若两人。
“这……什么意思?”凌夕越发觉得奇怪。
“你无须多问,只要将话带到,他便明白。只是你须谨记,决不可将此事告知北冥昭将军之外的任何人,否则便会有杀身之祸!”
凌夕目不转睛地直视着男子,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我也不知,或许……是直觉吧。”
凌夕忍不住失笑,“直觉”这两个字,从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的口中说出来,怎么都感觉有些怪。男子或许也觉得这话不妥,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放心吧,如果能见到北冥昭将军,我一定会转达的。只是……”
“怎么?”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大叔你怎么称呼?”
“我姓马,你若是不嫌弃,便叫我马叔吧。”男子顿了片刻,而后回答道。
正说话间,甬道尽头的石阶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二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司马昶带着两名壮汉走了下来。
男子一见是他来,便哼了一声转向里面假装睡着,凌夕则依旧靠到墙上,望向通风口。
铁门被打开,司马昶踩着泥水走了进来,平静地说道:“小丫头,跟我走吧。”
凌夕转回头,与司马昶对视了一瞬,缓缓起身,却因为两处伤口的疼痛而险些摔倒。
司马昶面无表情地等她站好,才转身走出囚室,不经意间望了对面那男子一眼,而后便大步向外走去。
凌夕看向对面囚室,却见男子依旧在装睡,便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司马昶离开了。
……
西园禁军大营位于洛煌城西北,与皇宫内城只隔着一个北冥昭的将军府。
以凌夕的身份,本该是由兵士押送到西园,可不知司马昶是出于示好的目的还是其他,居然专门为她安排了一辆马车。
不管怎样,这对凌夕来说是好事,毕竟斗武场位于洛煌城东南,如果真让她徒步走到西园禁军大营,以她现在受的伤恐怕也吃不消。
街道很平坦,坐在车里只是偶尔会感到轻微的颠簸。
凌夕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便不知不觉睡着了,一直到大营门前,她才被车夫唤醒下了车。
“什么人?”西园禁军不同于皇城御林军,即便能认出马车上的司马家标记,也会例行查问。
“奉司马公子之命,将任莹姑娘送至西园。”车夫一边说,一边将司马昶的亲笔书信递上。
守门的士兵接过书信,看了看凌夕,又对车夫说道:“你且在此等候,我进去禀报。”
车夫拱了拱手,便安静地在门口等候。
过了一会儿,从大营中走出一个年轻的将领,来到近前冲车夫一笑:“人我们收下了,烦请回去替我家少将军向司马公子致谢。”
“既如此,那我便回去复命了。”车夫拱手告别,而后便驱着马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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