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铛一声将落木大锤扔在地上，林昕忍不住打了个嗝。
“可以可以，炼器的速度又上来了。”半月将落木大锤收进螟府，满意的拍了拍林昕的肩膀。
林昕嫌弃的拍开半月的手，托着脸道：“这都多长时间了，我炼制的螟器你都放哪了？”
见林昕问螟器的下落，半月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道：“嘿嘿，全卖了。”
拳风迎面而来，半月咧着嘴，轰然倒地。
林昕已经很久没有见阳光了，在地下日复一日的炼器，日子过得很是枯燥，刚开始还只是炼制一阶螟器，待到林昕成品十七件后，半月便开始让林昕炼制二阶螟器，结果两次都内炸了，损失的材料，让半月一阵肉疼。
这柄枯木大锤，是林昕锻造出的第六件二阶螟器，算上十七件一阶螟器，林昕在地下已经炼制了整整二十三件螟器。
可现在倒好，除了刚刚成型的枯木大锤，余下的二十二件成品竟然被半月给一股脑的全给卖了，这怎么不让林昕动怒。
“你这个家伙。”半月挣扎的爬起来，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你炼制螟器的材料不需要钱啊，我的存款有限，不然刚开始我也不会以乞丐的身份遇见你啊。”
挑了挑眉，林昕将拳头握的劈啪作响。
见状，半月连忙噤了声。
“哎，也罢。”叹了口气，林昕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光是重复过程我觉得效果不大，过个几天，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干嘛？”半月瞅了林昕一眼。
“我要出去转一转，一直待在这里，我都快发霉了。”林昕道，“再者说，我感觉我遇到瓶颈了，虽然我现在可以轻松炼出二阶中级螟器，但二阶高级螟器，我却是一点都触及不到门槛，这不是光靠累积就可以突破的，我需要顺应一下自己的内心。”
见林昕突然开窍，半月不由得微微一愣。的确，一辈子闷头炼器终究是无法触及更为高深的境界的，想想当年，他半月也是为此离开了故乡，来到了这里。
“也好。”轻轻点了点头，半月打趣道：“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趁着这个时间，我带你去巅峰塔考核一下。”
“考核？”其中的门道，林昕并未深究。
“对。”半月轻点颔首，“既然你认为自己炼制二阶中级螟器已经绰绰有余了，那就去考核一下吧，若是成功了还能得到协会授予的炼器服饰与头衔，若是没有协会承认的证据，那么其他人是不认可你炼器师的身份的。”
“真麻烦。”听闻，林昕忍不住嘀咕道。
“没办法。”半月摊了摊手，“一群老家伙搞出这个制度怒刷存在感，偏偏还得到了世人的认同，毕竟谁能抵得住财富与名声带来的好处，炼器协会这么做，也算是抓到了世人的人性弱点。”
微微一笑，半月继续道：“也没啥，就当是去证明一下自己了，有了炼器师的身份与头衔，你日后做事也方便一些。”
半月一话让林昕想起了初来百家城的时候，的确，炼丹令牌不但让他免了进城费，还让他得到了守城士兵的尊重，这等待遇，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好吧。”轻叹口气，林昕苦涩一笑。
翌日，百家城内，两个黑袍人并肩来到了这座顶天立地的巅峰塔前。
走进其中，半月将被雨打湿的黑伞收进螟府，嘴中忍不住咒骂道：“这鬼天气，雨说来就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我当是谁大驾光临，原来是你这小子。”雄厚的声音传了出来，一如当日。
半月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但他的实际年龄已经直逼半百，这个称呼半月为小子的家伙，不用猜测，一定是一个实力高深的老怪物。
“怎么，这巅峰塔，难道不欢迎我半月？”半月的气势丝毫没有被压制，只见他微勾嘴角，语气平缓，没有一丝的慌张之色。
“放心，巅峰塔欢迎任何人。”面前的空间有了少许的波动，不多时，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便是凭空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我是该称呼你为罗老，还是罗井呢？”半月嘴角微扯，面露讥讽之色。
“罗井吧，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感受到半月的情绪波动，罗井轻声一笑，不为所动。
林昕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动不动。
“这位是？”罗井看向林昕，问道。
林昕第一次来巅峰塔时，便是罗井用声音为其指的路，林昕无名之辈不足挂齿，再加上时间相隔之长，罗井没有记住自己，也是在常理之中。
“林昕。”半月道，“我带他来考核。”
“哦，是么？”罗井上下打量了林昕一番，没有看出丝毫的特殊之地，他哈哈一笑，忍不住道：“也好也好，你俩倒也般配，哈哈哈。”
两人的恩怨林昕并不愿掺和，但这罗井不知好歹，竟然平白无故的将自己也给算了进去，这也难怪，实力高深的罗井在两人面前的确可以为所欲为，但林昕的心胸并不像圣人那般宽阔，今日受辱之事，日后林昕必会加倍奉还。
半月眯了眯眼，带着林昕侧身掠过了罗井。
见两人越走越远，罗井的神色终于变得阴毒起来，只见他盯着林昕，目中流露出了隐晦的光。
“那就是你半月的救命稻草吗？”罗井道，“也好，看看你们两人在巅峰塔能够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来，半月啊半月，休怪我无情，要怪就怪你目中无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
冷笑一声，罗井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不多时，这片方圆便没了丝毫响动。
半月似乎对巅峰塔的构造很是熟悉，两人七拐八绕，不多时，便是站到了一扇红袖门前。
轻轻扣动房门，半月推门而入。
林昕紧跟其后，踏到了这间房屋的地面上。
房间的主人是一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见两人相谈甚欢，林昕猜测这名青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年轻，真实年龄应该跟半月不相上下。
“半月，你怎么来了？”房间的主人面带诧异，他扫视了一眼林昕，便是将目光重新定格在了半月身上。
“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半月诚恳道，“这是林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让他考核一下炼器师的考试制度。”
“这……”房屋主人面露为难。
“很难吗？”见当年的友人露出如此神情，半月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那……那个，半月你也知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不敢帮你啊。”房屋主人似是下了决定，向半月倒着苦水，“大家都活的不尽兴，趁现在大多数人还未知晓你的到来，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李凡！”半月加大了音量，只见他紧握拳头，沉声道：“跟我相处这么长时间，我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当年之事，所有人全都相信那个老家伙，没有一人相信我。我以为，你是相信我的，当年不告而别，也是生怕给你招来仇恨，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罢了。”
“我看错你了。”半月的声音沉稳有力，“告辞！”
说罢，他回过身，抬腿便走。
“且慢。”眼见两人便要离去，李凡连忙道。
半月面露痛苦之色，他停下了身，但并未回头。
“是的，我相信你的为人。”李凡嘴角苦涩，“人在做天在看，你离开的这些年，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你天资非凡，大家的目光从来都是汇聚在你身上的，跟你待在一起，我一分一秒都很难熬。”李凡一字一顿道，“但是，自从你不告而别后，大家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我得到了重视，我的潜力被人挖掘，资源的加持让我步步攀升，最终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我已经想明白了。”李凡发出了笑声，林昕忍不住回头看去，不由得暗暗心惊。
只见李凡面带狰狞之色，仰天大笑道：“你知道吗，我终于发现了，你是故意的，在我身边大显光彩的你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自卑，我渺小，但苍天有眼啊。”
李凡舔了舔唇，恶狠狠的说道：“你的丑行终于暴露了，你知道你的离去造福了多少人吗？自从你走后，许多被你掩盖光芒的英才便是绽放出了属于自己的光彩，半月，你记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目中无人的代价！”
“没有人会考虑你的感受，大家不过是将你之前的种种行为反过来施加到了你的身上而已。”李凡道，“墙倒众人推，自己种下的恶果，好吃吗？”
“半月，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已经是巅峰塔的头号敌人了，没有人会为你的弟子做什么无关紧要的炼器测试，你这一辈子已经废了，属于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你赶紧走吧，如果你不想失去另一条手臂的话。”李凡‘好心’提醒道。
不得不说，李凡字字诛心，换作一些内心脆弱之人，怕是早已崩溃，但半月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李凡的言语攻击，对于半月来说，根本不堪一击。
“精辟。”半月垂下眼帘，鼓起了掌。
“说了这么多，你依旧没有超过我当年的成就，我想，就算再给你五年，我当年的地位也是你李凡无法触及的。”半月面露痛苦之色，兄弟之间反目成仇，让半月心中的复仇之火更加的旺盛起来。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既然当年可以将你踩在脚下，那么现在，也未尝不是不能。”双手抄兜，半月不再停留，他踱步而行，缓缓走出了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