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襄本不喜热闹,便捡了人人都不愿意入住的听雨轩落脚,连带把初阳姑姑也接了进去。听雨轩死过人,淳襄行得端坐得正倒是不惧厉鬼勾魂之说,况且冤有头债有主,那冤死在听雨轩的幽魂也怪不着淳襄。
初阳姑姑的身子倒是见好了些,但是余毒未清尚需好生调养,淳襄便择了一楼安顿初阳姑姑以便起居照料,而自己便住在了二楼。谭麟节俭,府里使唤丫头不多,指给听雨轩的便就一个绿芜丫头,初阳姑姑是病人,淳襄便就将绿芜留在了一楼。
夜里极静,蟋蟀声声。
静的夜里,听雨轩却来了访客。
淳襄此刻正准备剥脱衣衫就寝,还好淳襄的耳朵还算是灵敏,听见廊外有动静,便又将将脱未脱的罗衫穿好。
也不等淳襄发作,来者便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瞧那人的意思是拿定了主意要叫淳襄发现才是,不然他功夫了得又岂会叫淳襄察觉。
他摸了摸梁柱上的蛇皮,自顾自道:“果然还是这间屋子最凉快。”
大半夜还能见着瘟神,淳襄有意挖苦一番,“博懿侯夜闯女子闺房,传出去怕是会损了侯爷英明。”
然而淳襄忘了,姜煜本就是个没皮没脸的,又怎会为淳襄一句话所动?
道理总是会站在姜煜一头,只瞧见他找了个软塌,也不除鞋就舒服一躺,手撑着头,微眯着眼,幽幽说着他的道理,“首先,你我指腹为婚,你早晚是我的人;其次,我的名声怕是没有襄襄这个长公主的名声紧要。”他顿了顿,忽然睁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淳襄,“所以为了襄襄你的名声,还是不要同我闹了。”
他一说完便眯了眼,嘴里还在低低呢喃,“累着了,我先睡了……”
淳襄长长舒了一口气,劝服自己要淡定,‘指腹为婚’四个字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尘往了,便心想着待姜煜成了颜京的驸马爷,便就再没人这么烦她了,不过姜煜有一句话说得在理,淳襄身为西周国的长公主身份贵重,名声自然重过姜煜。其实淳襄心里清楚,自己本没有那么重要,不过是不愿意增添没必要的误会罢了,毕竟明里暗里他姜煜还是颜京的准驸马爷。
南巡的一路护送,姜煜确实也累着了,就叫他好生睡吧。淳襄大人有大量,不同姜煜计较,心骂姜煜的话全部哽在了喉咙。后将屏风隔在了自己床边,和着衣衫睡下。
晨里绿芜上楼伺候淳襄梳洗,淳襄醒来时方才发现那软塌处早已人去楼空,褥子上甚至连一点褶皱也没有。淳襄看着那仿佛未曾动过一毫一分的软塌,心叹,姜煜那个人倒是心思细腻。
第二夜淳襄一人在阁楼,暑热里想泡个澡什么的,却有十分担心姜煜那个登徒子会不会冷不丁地闯入,便痴痴呆呆看着好好一桶热水渐凉也不敢下水。
一直等到月至中天,疏星惨淡。淳襄朝窗外望了望好似没有动静,心想着那姜煜若是要来应早就来了,后半夜还不见人应是不会来了。
支好屏风,淳襄下定了决心,泡澡!
因着肚兜的特殊打结方式,淳襄自个儿除不下来,唯一能除下肚兜的初阳姑姑此刻却帮不上忙,所以淳襄只好带着肚兜沐浴。
本想趁着姜煜不在好好泡个澡,却奈何,淳襄又失算了。
(注解:蛇皮避暑,古时权贵已有此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