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站在那里就是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人心生畏惧。
青墨心里暗叫不好,方才才撒了谎,说昨晚去找戚子风扬是因身体不适,话音还没飘远,他居然会出现,岂不是把她刚刚的所有借口都打回原型吗?
青墨朝戚子风扬递过去一个眼色,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接收到自己的意思。
“安老爷,”戚子风扬朝安粼光微微鞠躬,算是礼貌,“昨夜青墨小姐身体不适,到我这里拿了药,可这两服药需要接连两日吞服,所以我今日冒昧来访,想给青墨小姐再诊断诊断。”
此话一出,青墨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也暗自欣喜,戚子风扬居然能和自己有这样的默契,真是令人欣喜。
果然,安粼光并未怀疑,只道:“既然如此,那烦请戚公子再帮青墨看看吧。”
在大厅把脉显然不妥,青墨带着戚子风扬往后头的厢房走去。
百里不大高兴,刚想跟上去,被后头的黑先生拉住,“站住,不得无礼,”黑先生轻声喝道。
“昨夜厢房失火,整间房子都成了灰烬,咱们今天,只能去偏殿坐坐了,不好意思。”
青墨边走边道,朝戚子风扬微笑。
“和我,用不着那么客气。”
把脉诊断只是搪塞之词,青墨身子已经无恙,戚子风扬也知道,这个时候,微风朝阳,在院子里散散步也是一件美事。
在一个转角,戚子风扬抬手微微护着青墨,却见前方有个人影飘过,动作极快,在如此明媚热烈的阳光下竟然投不下半寸倒影,若不是两人的脚步慢了些,根本无法注意到她的存在。
那是二姐青梅房里的丫鬟影儿。
她转身时迎面碰上了青墨,便屈膝行礼,“三小姐好。”
青墨微微点头,见影儿手中有个土罐,像是个宝贝似的紧紧端着,她好奇,“这是什么?”
“哦,这是二小姐的药,”影儿笑脸盈盈,“每日二小姐都要喝药,这是药渣,她怕污染了府内的环境,让我拿出去倒了去,三小姐,我先失陪。”
那罐子只在最上方有个口,几根杂乱的药材从口中冒出来,张牙舞爪像是要挣脱。
“哦,”青墨点点头,“你去忙你的。”
影儿动作很快,一眨眼便没了人影,青墨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笑笑,服侍终年病怏怏的青梅,影儿也尽心尽力,并无怨言。
两人走到长廊一角,坐下。
有那么一段时间的沉默,青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戚子风扬先缓解了尴尬的气氛,问:“二小姐害的是什么病?”
“不知道,”青墨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算起来自己穿越到南浦国来,也已经数月,可是和青梅说过的话大概不超过十句,她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和外人接触,关于青梅的那些事情,都是从茗薇那里得来的,“父亲几乎请过全城的大夫来看过,可是均没有个结果,看似没什么问题,但二小姐总是病怏怏的,没有精神。”
“这么说来,并不能确定二小姐的病因?”
“对,一直没有确定。”
“那她每天喝的药是谁开的?”
“是一个固定的大夫,”青墨眼睛转了转,在回忆中搜寻一番茗薇说过的话,道,“这个大夫在下过一剂方子之后,二姐觉得身体好了些,便只认他的方子,算起来,也吃了挺长时间。”
戚子风扬皱皱眉,疑惑道:“人参,冬虫夏草,这是刚刚药渣里的药,均是温和滋补性的,若要是身体有某种疾病,仅凭这几味药,绝不可能有何疗效,可眼下的青梅,除了身子较弱外,并无其他不妥,难道……”
他并未把话说完,但青墨已明白几分,和他眼神交汇中,突然心里一动,“你的意思是……”
“我不过是胡乱猜测的罢了。”戚子风扬笑笑,把话题转移了去,“对了,你的厢房被烧,要等待修缮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若是没有合适的地方住,可以到醉香楼了,那里有几间雅致的客房,你一定会喜欢。”
他如此大方的邀请,确是青墨未曾预料的。
青墨含笑,“可是……你不是说过,醉香楼那个地方,不是我这种女子适合去的吗?”
“不适合去,你也去过数次了,再者,有我在,不会有人敢动你分毫。”
戚子风扬说的云淡风轻,到让青墨脸颊一红,不敢再看他。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昨夜的雨很大,倒催生了满院的植物,头顶这棵木棉,也开始簌簌落下花瓣,被风一吹,飘动的颜色煞是好看。
她抬头盯着花朵,有那么一朵,像是认准了主人似的,飘到她头上落下,恰好卡在发髻中间,成了一个好看的装饰。
青墨伸手,想拿起来。
“别动,这样很好看。”戚子风扬端详着,抬手帮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让那花朵的花蕊正对前方。
青墨感受到戚子风扬手上的力量,有几缕发丝被轻微拉扯着,那种真实的触感,让她的脸更红了。
可戚子风扬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他碰到青墨头上的那根簪子。
同样是牡丹的模样,绽开的花瓣好像在宣示自己的地位,戚子风扬脑子一恍惚,突然想起来,今日,是青墨大喜的日子。
“什么时辰?”
戚子风扬侧着身子,语气中有种听不清的浑浊感。
“什么?”青墨发懵。
“你今日不是成亲吗,什么时辰开始?”
“噢……”青墨嘴角扬了扬,“婚事……推迟了,父亲说府里发生了太多事,暂时不适合办婚事。”
戚子风扬点点头,“那等日子定下来,定要知会我一声,我好给你备一份大礼。”
“再说吧。”
青墨显然不愿多谈,扭头看着这满院飘落的花,夜雨真是无情啊,若是没有它,这些花朵将会开的更艳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