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莫静白看着四个美人失神的时候,她就抽身回了清园。
清园侧院的厢房内,温云桐安然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睡得正沉。
“他怎么样?”安阳青钥道。
“大夫看过了,也用了药,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并不深。”侍书紧着上前。
安阳青钥点头,这一点她倒不担心。她自己动的手,伤势如何她怎会不清楚?她担心的是他胡闹不肯配合治疗,现下看来她多虑了,他这样确实也没力气闹。
“你下去吧,让萧义进来。”她在桌旁坐下。
侍书退出去,萧义很快进来。
“你给他用了玉骨生肌膏。”安阳青钥几乎能断定,一早进屋的时候她就闻到了那特有的沁凉香气。
“是。”萧义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又道,“是否不妥?”
“没有,只是有些可惜罢了。他的药所剩不多了吧?”
“是。”说到这萧义也确实有些肉痛,“当初将军把储神医赠的药全部给了我等,逃亡的一路上便损耗得差不多了,如今属下身上只剩下半瓶玉骨生肌膏和几粒还魂丹。”
那些都可都是灵丹妙药啊,一路上几次将她们从鬼门关拉回来,现下都只剩下空瓶子了,能不扼腕吗?
“没关系,下次我再去找他要些。”安阳青钥道。
“将军你还是决定要回韶国一趟吗?”萧义对此有些不赞同,“韶国如今危机重重,孟易白又自小同您熟识,难保不会认出您来。”
“我必须要回去,除了见缙云一面,我还得去找找十二玉骨扇,那是师傅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安阳青钥微叹。她知道危险,也知道非常时期不宜离开,但此行非去不可。
何况她要复仇,将来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艰难,她不能瞻前顾后。
时下人们有多么无聊,信息传播得有多么快呢?第二天一早,整个廊州的贵族圈便疯传陵兰王府有美色惑人的狐仙,迷得莫家大小姐魂不守舍,夜出寻美掉进了地沟,身受重伤还念念不忘,找上陵兰王带出四个绝色美人的风流逸事。
安阳青钥刚吃过早饭,简万依就从窗口跳了进来。
“真不够意思,有美人送给莫静白那只土猪,也不送几个给姐妹我?”她摇着扇子抱怨。
“想要的话,清园里的这些你随便挑。”安阳青钥看也不看她。
“这些庸脂俗粉我才不要,我要你藏着的那个。”她斜着眼凑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是可是为了他才闹出那么大动静。是玉溪山的那个黑美人?”
安阳青钥瞥她一眼,不想理。
“别呀,我又不抢你的,带出来让我见见嘛。”她再接再厉。
依旧得不到回应,她自讨没趣便换了话题,兴致勃勃道:“说到美人,你那个庶弟不也是个颜色极好的,几年前我曾远远地瞧过他一次背影,着实令人无限遐思。怎么我跑这几次都不曾碰过他?”
“他拜了五大家学琴去了,不过听说过几天就要回来。你要是实在对他感兴趣,讨好安阳青河去,别来烦我。”安阳青钥没好气。
“这不是说笑嘛。”简万依摸摸鼻子哈哈一笑,“简某人我风流却不下流,向来爱美护美,却从没有半点猥亵之心。”
“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就滚!”安阳青钥不耐。
“别,真的有事。今天朝堂上发生了一件极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听?”
“不听。”
“别嘛,我每天按时去站岗,就指着这点乐趣过活,你怎么能如此打击我?”简万依说着就开始假嚎。
“说。”安阳青钥被她吵得头疼。
“慕容折和小皇帝当面掐起来了。”简万依双眼放光,兴奋地手脚上下比划。
敬帝慕容彦姝八岁登位,为帝十年政权一直握在慕容折手里,就像简万依说的连每天吃几道菜都受人管制。再加上敬帝体弱,一年中有半年多都卧病在床,成日一副恹恹的样子。慕容折就更是以此为理由不归还皇权,且大力清洗朝堂,培植自己的势力。朝堂上一多半的人都是她的,敬帝虽说当个皇帝的名号,却是实实在在的傀儡。
“可怜的小皇帝啊,每天只吃几个素菜,给整得得面黄肌瘦不成人样。实在忍不住了早朝上提出要御膳房加菜,慕容折以她身体不好的理由驳回了。她又提出要广选秀男充盈后宫,慕容折还是以身体不好为由驳回了。可怜她十八岁年少气盛,后宫里却只有一个平侍,你说这该是多么憋屈啊。”简万依像是在说自己,愤愤地捶足顿胸。
“慕容折是不想她生下后嗣。”安阳青钥看得透彻。
“这我当然知道,但她可以采取别的方式控制嘛,反正整个宫廷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何必要大好年华的女儿禁欲呢?这多么不人道啊!”简万依唏嘘长叹,“可怜的敬帝,大概已经生无可恋了吧。”
“你真的觉得皇帝这么可怜,这么无能?”安阳青钥反问。
“难道不是吗?”简万依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她真这么无能,为何慕容折十年了还没有坐上皇位?她又不是没这个心思。”
“你这么说也对,莫不是她在积蓄力量?”简万依张大了嘴,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也许吧,反正与我无关,谁当皇帝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不妨碍我就行。”安阳青钥依旧无所谓。
简万依却急了:“怎么没有妨碍?你那个二妹妹和慕容折可是亲近得很,要是慕容折当了皇帝,她还不整死你!”
“那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安阳青钥挑眉轻哼。
简万依仔细看了她一眼,微皱了眉头:“我怎么觉得这次你回来好像变了很多?”
安阳青钥并不接腔,她想过她和原主的差异会被人发现,却没想到第一个提出疑虑的会是简万依。这个原主的好朋友,与原主太过熟悉,还真有点不好糊弄。
“子倏你……”简万依还要再说什么,忽然门外响起侍书的高声喊叫。
“你不能进去,小姐有客!喂……”声未落,门就已经被推开,温云桐闯了进来。
“小姐对不起,我拦不住他。”侍书连忙告罪。
安阳青钥抬眼望去,温云桐左半边脸被包裹在轻软柔纱之中,一头黑发披散开来,拂在脸上,使他看起来白得近乎透明,如同品质绝佳毫无杂质的纯粹宝石,耀人眼目。
他倒是来得正好。
她不由轻笑,侧身对简万依道:“我有事,你先走吧。”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在你的温柔乡里醉死去吧!”简万依恨恨地咒了一句,又从窗口跳了出去。
芷兰院
乔镜身穿耦合色绒毛绣花水袖长裙,侧躺在软榻上,边上一个小侍正拿着磨石小心地为他修着指甲。另一个则低声汇报着自己探来的消息。
“你是说,安阳青钥为了他不惜得罪摄政王?”乔镜眼皮一掀,眼中闪过异光。
“是的,二小姐亲眼所见。”那小侍肯定。
“刘侍公,你去查查这个姓温的家里还有什么人,给我绑回来!”他眼神陡然狠厉。
“是,老奴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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