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可是郡主啊,这个……”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完,桃子就钻过去了,芳芷见桃子都钻过去,自己只好跟上。
桃子他们从狗洞钻出去,直到出了南大街才又悄悄混到祈福的队伍里去,刚过南大街牌坊,突然听到人群里有人说:“你们瞧那小太监生的好秀气。”
“像是个女娃。”
“我看就是女娃。”
桃子心慌起来,她看看芳芷也是脸色铁青,可她又想这么多人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突然不知哪里飞来一颗石子“啪”打在桃子头上,帽子便飞了出去,桃子的头发哗地落下来,人群里顷刻爆发出一阵欢呼。随即又有人说:“我认识她,她就是影杀府的郡主!”
“在哪,我瞧瞧!”
“还当是何等狐媚子,不过如此。”
突然又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寡廉鲜耻的女人,打死她!”紧接着一颗鸡蛋准确的落在桃子头上,追随而来的还有西红柿,茄子,大白菜,桃子很快就见证了当季所有的水果、蔬菜。不过这绚丽的场面没有持续太久,金吾卫们纷纷围过来阻挡暴民。桃子在人海里看到太后铁青着脸看着自己,不一会儿便缓缓地倒下了,引得宫女太监们一阵惊呼,随行的太医也忙成一团。
人群里还有一个人在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老东西,你徒弟快被人打死了,你还要见死不救吗?”苏妞妞质问道。
突然满天乱飞的水果蔬菜石头土块里夹杂着几根银针,容易凛然出手,悄无声息地抛出几颗石子,一连击中了人群里几个带头起哄扔烂白菜的人,转眼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人群里。当那几个挨打的人向方才容易站过的地方看去时,只剩下苏妞妞站在那里,那神态分明就是:“姑奶奶打你,你又能怎样?”那几人原本就心虚,又看到苏妞妞那般架势,大气也不敢出,灰溜溜地遁走了。
容易攥着手里的纸条,脸色十分难看,那纸条上写着“明日巳时初刻,南大门牌坊见”落款是一片小桃叶,桃子的字丑又懒得写字,一向是这样落款,彼时他拿到纸条也没多想,而今仔细看来,那字体的确和桃子的字有些相像却又刻板了一些,不像是桃子日常行笔的模样。又加上刚才的事,分明是被人算计了,可笑他竟被如此蹩脚的手段蒙蔽了双眼,只是幸好他悟得及时,若真如苏妞妞所说,头脑一热就跳出去,还不知后面究竟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佳阳狠狠地瞪了莫如蔓一眼,莫如蔓有些不自在,她本以为以桃子的性命要挟容易,他必然会跳出来,到时候推波助澜,再加上事先安排好在驿站的人,便可坐实了他们私奔的罪状,皇家郡主和她师父的私奔丑事,当着数千黎民百姓的面被揭露出来,即便是再想翻案也是不可能的了。那时候,即便太后出面想要保护他们,陛下也要给天下一个说法。黎民无知,他们所信奉的一孔之见的正义,足以让人丧命。这便是莫如蔓计划的莫须有之计,而现在却只实现了一半。
她大着胆子与佳阳对视:有臣妾在,必然不负郡主所托。
事出突然,太后又重病,一行人只得暂且在灵福寺落脚。桃子被两个大力气嬷嬷推推搡搡押到陛下面前,陛下却只是嫌恶地看一眼:“带她来干什么,再惹太后气一场不成!”
嬷嬷说:“皇后娘娘的说,郡主是影杀府的人不敢处置。”
“影杀府的人有多了不起!她是皇后!她若不敢处置就连同她的位置一起让敢处置的人去做!”又对嬷嬷说,“让嘉熙贵妃处置,就说是朕说的。”
桃子遂又被推推搡搡地押回去,皇后听了嬷嬷的传话先是红了眼后有红了脸,倒是一旁的嘉熙贵妃如坐春风,说:“陛下也就说说,皇后之位岂是随便给人的,不过是让臣妾协助皇后罢了。”
皇后说:“如此便多谢嘉熙贵妃了,哀家听说随行的侍卫抓捕了几个肆意起哄的乱民,可他们竟然说自己是受人指使。”
嘉熙贵妃故作惊讶:“是谁这么大胆子,是何居心?”
“哀家也在想,此人有意搅乱祈福之事,其心可诛。不过哀家无能,全指望贵妃了。”
桃子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这些人做什么戏,打什么哑谜,说让嘉熙贵妃裁决,她却挥挥手说:“把这不知羞耻的丫头关进天牢。”
“不是慎刑司吗?”桃子问。
“多嘴,慎刑司是关宫人罪妃的地方,你算什么?”说罢摇摇曳曳走了。
桃子一直莽莽撞撞,浑浑噩噩,直到听到狱卒说:“那个宫女,叫什么芷的,已经打死了,估计这个也活不成。”桃子遂知道,芳芷大约是死了,被自己拖累死的,而自己或许也活不成了。可是为什么呢,她就这样做个糊涂鬼。
白森森的月光照进狭窄的格子窗,她渐渐明朗了,她果然是个糊涂鬼。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让人算计了,却一无所知,只当是自己时乖命蹇,确切说她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只是千头万绪一直没有理出因果罢了。
掐指算来,她的晦气皆是从彻查内闱开始,可是不久秽心漆盒的事便查明了,可是流言却并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这分明是有人煞费苦心,刻意经营的结果。从前的规矩,一向是长安王统兵,并总理禁军十二卫,可是从今上开始,禁军十二卫成了影杀府统辖,如此想来,她与佳阳郡主的仇恨只怕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简单,佳阳郡主的背后是长安王,而佳阳对她这样步步紧逼,也不只是她多管闲事得罪了她,而且影杀府的势力触犯了长安王。怪不得芳芷总说前朝后宫密不可分,只怪她懂得太晚。可是长安王的势力,十二卫的划分都是皇上的旨意,可从皇上今日的表现来看,皇上似乎并不介意长安王的所为,那么皇上的态度是默许纵容还是真的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