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叶落,程繁和二皇子下了马,命令仆人们在山脚等待,两人就并肩上山。
“这座山名曰:台山。传说夫子于成一当年骑着一头黄牛来到台山,黄牛的身后隐约可见一缕缕紫色的气息。”
二皇子看着另一侧的山麓,说道:“那时候的夫子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一般。”
夫子的事迹总是伴随着神圣的色彩,而在夫子行动最频繁的襄国,更是流传着关于他的许多故事。
一排排寒柳生长在大路两侧,极有规律地分布排列着,就像是庄严的军士。上山的道路比较平缓,看来应该是专门修过。
“为什么会专门在山上修一条路?”程繁见此情此情不符合逻辑,问向身边的二皇子。
二皇子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盯着一片随风飘扬的黄叶,说道:“夫子在十一年前登天,而他登天的地方,就是这座台山。”
“父皇应天下之请,合力移山填海,动用了十万军队,在这座山上修了一条路。”
夫子十一年前就去世了?程繁记得自己就是在十一年前问的老人什么是“三”,记得那时候,老人就看了一眼北方。
更令人称奇的是,襄国皇帝没有像吴国那样征发民夫,而是直接动用军队。
二皇子解释道:“夫子,也就是我师公,心胸广阔,从来不会劳烦那些人们,不会在他们身上夺取一分一毫。而父皇更是仁慈,在夫子登天后依然没有征发劳役,而是用的军队。”
二皇子说道这里时,看向那片黄叶的眼神十分骄傲。
为了纪念夫子,而且是应天下之请。
程繁暗暗震惊,这个夫子还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让全天下的人纪念和追远。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视线也随之开阔起来。
程繁跟着二皇子的目光看向了另一侧的山麓。
只见一座小小的凉亭屹立在茂盛的草木之中,在完全是黄绿相间的景色里鹤立鸡群,有一种超然的韵味。
二皇子微笑说道:“程繁公子,那座凉亭在十一年前叫做台山亭,如今叫做夫子亭。”
程繁指着山谷里的一条小河,风趣说道:“那这条河……岂不是也叫作夫子河?”
二皇子说道:“程繁公子所猜也相差无几,不过不是夫子河,而是成一河。”
程繁从上往下,纵然一看,这一整条河虽然有些曲折,但是大体来看,倒还真像一条直线,成一河这名字,一语双关,很符合。
“那这座山是不是也应该叫做夫子山?”
二皇子哈哈一笑,说道:“程繁公子好雅兴,当时也有人建议取名夫子山,奈何父皇坚决不同意,还说这是父子的意志。”
很多东西都有了关于夫子的名字,为什么曲扩坚持不把这山的名字也改了呢?更何况这座山已经修了路。
曲扩或者是夫子的心思,这让程繁百思不得其解。
二皇子继续说道:“当时是有人提出了这种想法,可是父皇却一口否决,无论怎么劝告,他都是坚决不同意,说这是夫子的意志。”
程繁首先听到的夫子,就是在张灵的口中说出,那时候他说夫子改变了世界。
从天下人对夫子的敬仰看来,夫子生前确实做了很多事情。
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能然这么多的纪念?这让程繁十分好奇。
程繁看着那座夫子亭,问道:“敢问殿下,夫子当年做了什么事情。”
二皇子收回了目光,说道:“公子可曾知道二十五年前,我们为什么能战胜西荒?”
“原因有很多。”
二皇子笑了笑,说道:“我知道父皇神勇无敌,算无遗策,我也知道皇叔殚精竭虑,死而后已。更重要的是我们襄国的战士……他们愿意付出生命,付出折损寿命的代价跟随父皇冲锋陷阵。”
程繁想到了那种神秘人造出的神秘药物,那个神秘人就是夫子?
二皇子深深看了一眼程繁,想了一小会,凑到程繁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那种神秘药物,有可能就是夫子造出来的……”
“襄国的新旧大臣们或多或少的猜出了一些可能,不过没有证据,不能确定就是夫子造出来的。”
“不过父皇是夫子的徒弟,而那种药物正好在父皇的手里,除了父皇,谁也不知道那种神秘药物的配方……所以这也被少数高层人物慢慢地默认成夫子所为。”
程繁从二皇子的话里听出一些东西,如果真的是夫子所为,那他也太恐怖了吧。还有就是,这个二皇子为什么会把这等隐秘的东西告诉自己?
程繁看着面前这条延伸到山顶的道路,说道:“不过这只是少数人的猜测,夫子应该还做过什么伟大的事情吧?”
二皇子从程繁的耳边离开,说道:“夫子造出了很多种药物,比如止血丹和金创药,受了伤的军士服下止血丹再配合金创药就可以短时间避免流太多血。”
“这两种药物很有用,救了很多受伤军士的命,与西荒的战争结束后,夫子就远游了,就像山间的闲云野鹤一般,踪迹难寻。”
“不过夫子一直在行善救人,还有收徒弟,传播才学,每到一处就会收到当地人的热情欢迎。一直到十一年前,他骑着黄牛回到了这台山的夫子亭,就此登天。”
“不过他的徒弟一直在传播他的想法,治病救人,从未停止过,如今夫子的弟子和再传弟子们会在每年的三月,来到这座台山祭拜他。”
程繁一直有个疑问憋在心里,问道:“那为什么知道夫子是医师的人很少呢?”
二皇子说道:“夫子救人,别人会叫他夫子,又怎么会叫他于医师?不是知道他是医师的人少,而是人们不会叫他医师,而是夫子。”
二皇子继续说道:“其实最难以理解的就是夫子的思想,我们不知道夫子的真实年龄,不过他至少活了一百多岁。一百年来,他一直在传播他的思想,然后改变了许多陈旧的想法。”
“不过这真的很难理解,就像我面对皇叔一样,见了面就要行礼,这也是夫子的思想。”
时间慢慢过去,两人边走边谈,渐渐走到山顶。
一道巨大的悬崖横亘在两人身前,悬崖深不见底。
悬崖边缘生长着许多藤条,一道道藤条垂落在悬崖边上,再往下看,可以看见不计其数的藤条都吊在半空,直至垂到云雾里不见尽头。
程繁被震撼的一时间忘记了思考那个问题,而是把目光从藤条上移开,抬头平视着前方。
前方也是一道悬崖,两道悬崖之间间隔了几百米。由于距离较远,悬崖的光滑和陡峭尽收眼底,就像是两座山崖被一柄巨大的铁剑瞬间切成两半。
程繁震惊无语,许久之后才感慨:这真是个抚琴的好地方。
坐在崖畔,看着悬崖间那一道绚烂的彩虹,还有优雅翱翔的飞鸟悠闲地飞过彩虹。
静静听着因为琴弦震动而发出美妙声音的回音一环一环回荡在耳朵里。
程繁幻想着,陶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