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距离小白所在的地下军事基地一百多公里外,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厦的顶层处却出奇的灯火通明,亮如皎月。
那大厦顶层开阔的观景窗台边,貌似有一高大的身影在俯视着外面一成不变的景色。随后,又有一个较为恭谨的身影出现了。
“报告!‘雾’传来了拐杖的消息了,要不马上派它们去······”刚来的人弯着腰,小声而清晰地说着。
“你听过‘全能上帝悖论’吗?”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合身的黑色燕尾服,他打断了那段话,洒脱地反问道。声音很有磁性,语气很轻,一字一句徐徐道来,仿佛轻而易举地飘到了人最深处的心间里。此时,他手中正玩弄着一株折下来的洛丽玛丝玫瑰,还时不时闭眼细嗅它。
“呃······属下不信奉基督教,恕属下孤陋寡闻。”这唯命是从的人一直低垂着头,生怕一不留神就扫了前者的兴致。
“这可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曾今很多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自有永有的上帝,一直争论着上帝全能还是无能而已。”这气场强大的男人说话竟然会抑扬顿挫的。
“先生真是博学多才!”那名属下继续唯唯诺诺,习惯性地拍着马屁。
“你也跟了我一段时日了,那你知道此时此刻我在想什么吗?”伟岸的男子再一次发声,而这次,他那如炬的眼神竟有一丝藐视之意。
“当然,再过不久你就是新的上帝,将一统全世界,引领我们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那名属下思前想后,但又快速地回应道。他脸上被一阵突兀的冷风吹着,竟流下了一行汗水。
“哈哈哈哈······”男子仰天长笑,笑声诡异而悠扬,仿佛要把黑夜破开一半。
“嘻嘻······让先生见笑了,外面风大,请回里面去吧······啊······”属下一同赔笑着,但不料一丝寒意泛起。过后,他不禁痛苦地大叫了一声。
“真是愚不可及!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样的话呀?”男子冷笑着说道。
半秒前,原本还望着下面的男子以超越人类的速度转过身,同时从右手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冰冷而尖锐的袖剑,然后直接刺进他属下的肚皮眼处。一系列动作竟然只耗了半秒钟,不多不少。
而之后,冷冷的气流中夹带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男子并没有马上把袖剑从属下的肚子抽出,反而变态地用袖剑在里面捣鼓着,随之而来的便是属下那近乎绝望的呻吟声和男子那桀桀怪笑声。
男子一点都不在乎面前倒在血泊中苦苦挣扎的属下,把左手那株洛丽玛丝玫瑰缓缓地放到血泊上,心中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了独一无二的超度仪式。
“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刚才在想,这世界的人竟然怀疑上帝,又凭什么在索求着上帝的权力呢!”他神经质地对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属下说道,也没留意他那擦得油亮的皮鞋都被鲜红的血液玷污了。
“我会让这个世界成为你的陪葬品的,我发誓!”这话仿佛在对着天上或远方喃喃低语,随后他拿出洁白无瑕的手帕,一丝不苟地擦拭着袖剑剑刃上滚烫的血迹。
······
镜头返回到到小白现今身处的地下军事基地。此时的小白正从排气管道口看着下方的病床处。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不时发出呻吟声的人正是李先生本人。除了这张熟悉的脸,其余部位都被白得泛黄的绷带包裹着。
一刻间,小白心头涌起无比复杂的心情。他还不敢忘记在市医院那里发生的事情,当时那种心情依旧没有忘怀。
这间病房只开了角落处一盏微黄的小灯。待他仔细观察后,吃惊地发现李先生的右腿没了,应该被截肢了或被敌人砍断了。那条腿只剩下不到半尺了,李先生身上也插满了各种医疗仪器,没有盖着被子,反而双手被捆绑着,左腿也固定着,总之惨不忍睹。
小白心里疑惑着——李先生在市医院的那间病房里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可怕敌人,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是我欠你的!”
这时,李先生发出的惨叫声愈发剧烈,残存的身体也不规律地抽动,连整张病床都在颤动着,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小白看着李先生紧闭的双眼和痛苦的表情,不由恻隐,对于之前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惭形秽。而外面的两名警卫也听到了动静,便紧张地开了门锁,小跑着进来了。
“快点,帮他打镇定剂。”其中一名警卫连忙打开了手电对着李先生那狰狞的脸。
“好,但不会有事吧,这都第四支了,我怕出事。”另一名警卫一边担心地问着同伴,一边在柜子里找着东西。
“你很懂这个吗,听指示就对了,医生说了他一出现这种情况,直接打镇定剂,不然后果更严重。”
“那好吧。”
当那名警卫打完镇定剂,原本像大蛇那样扭动着身体的李先生慢慢停止了动作,脸上那扭曲的表情也得到了舒展了。
“等交班我们去上报情况吧。”
“嗯,走吧走吧,太吓人了。”
那扇门被轻轻关上了,一切又归于寂静。
目睹一切的小白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他记得小徐跟他说过,她看见自己从市医院病房逃跑,这就说明他们会上去那间病房展开调查,甚至会与那五名奇怪的敌人交战;还有指挥官也有证据证明自己不是“鬼影”。于是小白大胆推测,李先生在经受那场一打五的战斗后,并没有立刻死亡,而是被紧随到来的小徐他们救了,送回了这里地下军事基地。
这下就说得通了。
他甚至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关键点,让他后怕不已:这里的指挥官之所以会请我去协作对拐杖的研究工作,只是由于身为“鬼影”的李先生一直在昏迷,不能帮助他们,当然,这是他们计划中没有料想得到的。而这事肯定只有少数人知道,不然不会有人怀疑自己的,但不排除这只是一出戏。而再往前想,小徐他们带回李先生后,反而再一次采取冒险的行动,肯定是指挥官下令再次去寻找拐杖,而救了自己和慕儿、豪仔的性命,只是为了得到那根拐杖。
一想到这,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一时间又想不到推翻自己的合理解释。他感到心寒的是,假如拐杖不在他手中,那么说白了,慕儿、豪仔,还有他自己,三人的性命其实根本不重要,怪不得那该死的矮猴子士兵一直在跟那小队队长窃窃私语,其实他们压根就没想过救人,甚至生怕幸存的三人会拖累他们。他不得不感叹:还好,那队长有人性啊!
暂时的结论就是,小徐那小队就算恰巧碰见自己遭遇上可怕的敌人,甚至危在旦夕,也只会见死不救,在暗中见机行事,皆因他们一心只为任务。或许,他们会感激三人用性命来为他们争取时间去获得拐杖。
小白依然身处排气管道,覆盖在管道表面的尘很多,他由于鼻子开始难受,瘙痒难忍的,生怕会打个大大的喷嚏,会引来警卫,所以不得不原路返回。
他巧妙地跳到豪仔的病房地上,没有发出超过20分贝的声响。这间病房没有一盏灯是亮着,只能依靠“安全出口”那微弱的绿光,来看清周围事物。
他眼睛早已习惯了这里的黑,轻轻地瞧了瞧酣睡中的慕儿和豪仔,看着他们安详的样子,他也放心了。于是,他重新躺在折叠椅上,凝重地望着空虚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也是!毕竟现在他们也处于紧张备战当中,中途多了几个不相干的人确实是麻烦事,又要耗多一点物资,但对于公民性命的重要性,作为军人的他们不会不知道的。而他们怎会在这种迫在眉睫的情况下,还会动用这么多宝贵的医疗资源去全力救治一个小偷,难道我们三人还有其他伤兵的性命还不如他?抑或是李先生对于他们而言,还有存在我不知道的价值。真不简单!到底我想的对不对呢,那为什么指挥官不直接告诉我李先生,不,“鬼影”明明就在我隔壁呢?他到底安了什么心?貌似想要知道答案,只能问小徐了,那好吧,等明天慕儿去小徐那洗澡时再问吧,希望她会如实回答我。
想了这么久,小白也累了,想着想着,渐渐闭上眼睛,听着慕儿轻微的呼吸声睡去了。
而还没等小白真正进入睡眠状态,病房外的走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突然,病房的门“嘭”的一声,被人粗鲁地打开了。
“快醒醒!指挥官来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