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家还沉浸在黄警官牺牲的悲痛时,小白有点害羞地对慕儿说:“慕儿,很脏、很难受吧,要不我背你,你就不用泡在这些臭水中了。”
慕儿怔了怔,看了小白一眼,然后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修长的双腿,礼貌地说:“不用劳烦你了,反正已经湿了。”
显然,小白被这过分的客气伤透了心,那温暖如阳光的拥抱仿佛就发生在上一秒,而过了这一秒后,便什么都不剩了,连余温都只是周围上升的热气流。他不禁用拳头打了一下肮脏的沿路石壁。很快他就后悔了,他的拳头立马就受伤了,大概是打到了凸出来的石块,而又看到慢慢走远的慕儿,光亮也渐渐减弱了,只好继续赶路,全然不顾伤口感染的可能性。
张副队手上的照明棒将要熄灭了,他便询问慕儿手袋里有没有照明的东西,皆因他身上的都用光了。慕儿温婉地回应道:“有,在那时我就顺手抄了五个照明棒放到手袋中。给。”说完,张副队手上的那根照明棒熄灭了,一瞬间,黑暗如张开着的血盆大口,一下子吞噬了六人。慕儿摸黑利落地拿出一根照明棒,弄亮后,递给前方的纹身壮汉。纹身壮汉却拿不稳,手滑了,“咚”的一声,那根发着强光的照明棒应声掉到了缓慢的脏水流中。这可吓得纹身壮汉一大跳,可能他生怕再挨小白一飞踢吧。“没事,没事,拿起来吧。这照明棒在水中也能燃烧。”走在豪仔身边的李先生连忙解释。“哦哦。还好,还以为要浪费了。”透过水下的光亮,大家都看见纹身壮汉笑得像一个孩子似的。
正当纹身壮汉伸出右手往下抓起那根照明棒时,他却看到了一只挺大的东西游过,像个女人遇到危险那样尖叫道:“啊,水下有东西!”张副队这时就不乐意了,双手叉腰,一副盛世凌人的样子,骂道:“我说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臭水沟能有什么东西,我看你是被踢傻了。”
“啊!”一声让人遐想连连的女声又出现了。慕儿抱紧了黑色手袋,紧张兮兮地喊道:“水下······水下真的有东西,刚刚碰到我的脚了,好像绕着我游了一圈。”
一听到这话,小白立马火大起来了,心想:何方神圣,连我心爱的慕儿的大长腿都敢碰,我都没碰过呀,活腻了吧!他像鹅叫一般地说:“哪?在哪?看我把它踹飞。”他一边说,还一边死命地往慕儿那里靠,甚至闻到了慕儿身上清香淡雅的香水味。
张副队瞪大了眼睛,还是没发现到什么水下活动的物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边,拿起了脏水中的照明棒。
豪仔害怕了,他哭喊着:“爸爸,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有好奇怪的声音。”
走在最前面的李先生在水中用木拐杖十分不便,他安抚豪仔说:“别怕,豪仔,再走十几分钟就到了。男子汉可不能怕黑呀。”随后,他跟后方比他这伤残人士还要磨磨唧唧的四个人说:“别管了,只要不伤人就行了。”
担惊受怕的他们怕是看到一只老鼠都会以为是水中怪物吧。没想到,水里的活物还真咬人了,或许是把他们当成了可口的猎物。
被咬的人是张副队,这一口咬得他呱呱大叫,连忙请求帮助:“快帮帮我,它咬着我的屁股,好疼呀!”边说边用拳头锤着自己的身后生猛的怪物。站在张副队身后的纹身壮汉迟迟不动手。“快呀,好疼呀,你在干嘛?哎呀,我的屁股。”
小白和慕儿同时说:“快抓住它!”
纹身壮汉终于鼓起了勇气,他双手如南非海鸟般直插到脏水中,准确地锁住了水中怪物的脖子和前肢,一把抓了起来。张副队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手揉着渗出血的屁股,一手拿起照明棒靠近这该死的怪物。
“什么,这是老鼠?”张副队简直不敢相信看到的竟是一只大老鼠。
“什么,老鼠,这货比我家的泰迪还要胖、还要重耶。”抓住怪物又不敢看的纹身壮汉疑惑了。他睁开双眼,仔细观察后,发现这的的确确是一只老鼠,只是块头大得过分了,竟然长达七十厘米,太不科学了。那躲闪的小眼睛,微微耸起的耳朵,长长的几根胡须,尖利的门牙,呈锥形的身子,短小粗壮的四肢······不是老鼠,还能是什么。不过,小白提出一个大家都没注意的地方——它没有尾巴。按照它这体型,尾巴至少有五十厘米长。但他们也不奇怪,毕竟老鼠的天敌那么多,也许是被人为砍掉或者被其它动物咬断了。
“那怎么处理它呀,我们又没刀子之类的武器,放了它又不知道它会咬谁。”纹身壮汉吃力地举着呆滞的大老鼠。它一离开脏水就没多大动静。
“要不······”李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瞄了小白一眼。
“想都别想,想想都恶心!滚犊子!”小白马上心领神会了,果断回绝——有好事不见你想到我。
慕儿担心地问:“张警官,你屁股没事吧,我看手机推送电子报说,老鼠会携带许多病菌,你最好处理一下。”
张副队想想也是,他脱掉了酒红色的外套和里头的白色棉衣,再抖擞着穿上外套,把棉衣塞进裤子里面,好垫垫受伤而一直刺痛的屁股。他平静地说:“没事,小李不是说了,很快就到市医院了,到时候再处理吧,抓紧时间,我们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这照明棒再过十五分钟就灭了。”他一咕噜地说完,无奈地举了举手中的照明棒,光照强度大不如之前了。张副队经历了黄警官英勇牺牲和巨型老鼠咬屁股的事件后,身心疲倦,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那警官,这大老鼠怎么处理呀?总不能放了它吧。”慕儿的害怕根本掩藏不住,那两双发抖的玉手在相互摩挲着,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此时看在眼里的小白多想紧紧牵着她的双手,但理由呢,假如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那只会是耍流氓的行为。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想多了,慕儿对他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正确来说,她对待每一个幸存者都一视同仁,发乎礼,止于礼,说白了都是感激他们的救命之恩。
张副队示意纹身壮汉把没什么动静的老鼠按在污水里,又从外套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抓好了,打到你别怪我!”张副队警告纹身壮汉,当然,这是出于好意的,这语气算是最为恰当的了。
“哼,是不是你被规定开完枪后要写报告呀,婆婆妈妈的。”纹身壮汉那时的害怕样子没了踪影,他还笑话张副队。
“嘭”的一声,很小声,几乎只是水花溅起的声音。那怪物般的大老鼠在污水里挣扎了一会了,便沉了下去了,腥臭的血液让这密不透风的下水道更恶臭了。张副队自言自语道:“看来你交给我的任务是没法子完成了。”然后他把那把警用手枪庄重地放回外套内的枪套。
“你在咕噜什么呀?”纹身壮汉轻轻推了张副队的左肩膀,说道。
“没什么,骂这畜生而已,怎么了,你难受?”张副队话锋犀利,一针见血,让纹身壮汉当场哑口无言。
幸好慕儿的视线被小白挡住,不然慕儿肯定会恶心干呕。
他们走着走着,小白却突然停下来了,溅起的污水弄脏了慕儿的长头发。他对着前方的人说:“你们听!”
······
“没什么呀,你叫我们听什么呀?”纹身壮汉满脸不解,表示什么都没听见。他望向张副队,心想张副队干了这么多年警察,应该会听到常人忽视的声音。但张副队也直摇头。
这时很久没说过话的豪仔认真地说道:“有呀,有呀,我很早就听见了,有点像夜里蟋蟀的鸣叫声。”
一般来说,人类能感知的声音频率为二十赫兹到两万赫兹,豪仔所听到的可能相当接近超声波了。而小白更为敏感,他不仅能听到,甚至能定位到声音来源之地,这种情况就好像在花展内能察觉到那五名敌人的踪迹。原以为这只是他自己的直觉,但细细想来,一个普通人的第六感没可能连目标的数量都知道的。小白开始觉得自己像外国全景电影里那些天赋各异的能力者,左腿的力量和耳朵大脑的定位能力都开始不经意地展现了出来,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总觉得他获得的能力远超乎他的想象,而现在的他难以掌握,可以随心所欲。或许冥冥之中,这些能力的悄然到来是有原因的。
一幅动态图在小白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时他忽然大喊:“各位,看来我们有大麻烦了。”随后,他没有征得慕儿的同意,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她,冲到了李先生和豪仔前方,飞速跑向幽暗的前路,只留下一句话:“快,那些大老鼠要来了。”即使小白双眼看不清前路,但他依靠耳朵和大脑就能知道路还有多远,路上是否有障碍物,水里是否有奇形怪状的**。貌似这一切都成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眨眼、呼吸那么平常。相反,视觉成了他的负累。于是,他索性闭上眼睛孤注一掷,毕竟没时间怀疑自己获得不久的能力了,因为那些大老鼠像发了疯似的追着他们,数量之多让小白闻风丧胆。他猜测是张副队屁股的鲜血吸引了它们,因为它们直接跑过了那只大老鼠沉落的地方,没有停留。他得出了一个让他自己头皮发麻的结论——它们嗜人血!
率先抵达李先生所指的下井盖,小白发现这个盖子只要推上去,移开就可以了。便和慕儿一起顶开了它。这下井盖上方旁边就是市医院的一栋楼了,楼中部写着“益生楼”三个红底楷体字。
“你先上去,先看一下情况再站上去。”小白一直在喘气,头脑有点缺氧。
“嗯。”
小白还是努力托着慕儿丰满的臀部,他双手透过那粗糙的牛仔布感受到了慕儿**的余温——暖和得像触电一般。他小声地问她:“上面怎么样?”
“没人,很静。安静得可怕!”慕儿犹豫着,不知上去还是不上去。
“那好,快上去吧。”小白开始有点力不从心了,左腿也开始软了,正发着抖,还好右腿还能坚持一下。
“小白,你在下面不要紧吧,我想再等等。你在下面怎么样?”慕儿被昏暗的医院环境吓到了。这里确实冷清,隔壁一棵百年榕树上竟然没有一只鸟儿,让人觉得这里很诡异。
“很爽。”小白的注意力全在慕儿的臀部那,想都没想就回应了慕儿。
“什么?”慕儿貌似没听清楚小白的话。
一阵寒风吹过了,地上的落叶飒飒地响。
“我说很好,李先生他们也赶上了。”小白急得咬到了自己的舌尖,痛得他不能自我。
“那好吧,我上去了,你当心点。”慕儿鼓起了勇气,她也是为了不妨碍到李先生他们唯一的逃生之路。
“好好,你也注意点。”小白的手推了她一下,又难以自控地揉了揉她的右边臀部,弹性十足。可能隔着牛仔布,慕儿也没什么反应,或许她只是在忍气吞声,无奈身处战乱中。
而奇怪的是,刚到达的人只有豪仔、李先生两人。小白看着晕死过去的豪仔,不禁严肃地询问李先生:“他们呢?”
“都死了。”李先生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小白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了李先生的眼神在躲闪着。
李先生再补充道:“他们为了救我们而死了。”
他若有所思地说:“那赶紧上去吧!”
李先生并没有先把豪仔送完小白那,而是把木拐杖递给了上面的慕儿,还说了句:“小心拿好!”等到慕儿拿稳后,才和小白、慕儿三人合力让此时软绵绵的豪仔躺到地面上。小白帮完行动不便的李先生上去后,才爬了上去,还不忘关上了盖子。
又一阵寒风吹来,偌大的市医院竟空无一人。一时间,三人望着前方空洞的楼道,心中多多少少都有点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