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爆发已经一个星期了。
在这一个星期里,政府军进攻节奏越来越快,躲在地下也不管用,他们照样能将你给挖出来。一个个高地上的叛军被无情地肃清,叛军的回旋余地越越来越小,更让他们感到愤怒和无奈的,还是阿根廷空军和炎龙军团的空中突击旅,那是他们无法抵抗的,暴露在外面,只有被彻底粉碎的份————不是被航空炸弹炸得粉碎就是被机炮撕得粉碎,反正是碎尸万段,死无全尸!没有办法,他们只好躲在地洞里,不敢露面,晒晒太阳竟然变成了奢侈。一些矿工被武装起来,投入到作战中去,叛军向他们承诺,击毙一名政府军就能得到一千美元的赏金。而不去参战,则会被当场枪杀,毫无回旋的余地。当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矿工能活着领到这笔赏钱的。
库卢姆不在参战之列,他们的地盘
在山区深处,一时半刻政府军是打不过来的,因此叛军只顾着加固工事,还没有把枪发给矿工让他们参战的意思。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别的想法,仇恨已经在他心中沸腾,只要有机会,他会让那帮混蛋哭的!
“我们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必须有所行动!”
今天政府军没有发动进攻,毕竟一连打了一个星期,他们也会累,而且打下了那么多地盘,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被炸塌的矿井需要挖通加固,恢复生产,用尽快出矿以填补财政上的赤字,正因为这样,叛军才有了喘息之机,而一直被刺刀赶着拼命干活的矿工们,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要知道这段时间忙着修工事,他们都累死了好几个了。在吃饭的时候,库卢姆小声对几名矿工说。
那几个正忙着跟有一股霉味的米饭和馊了的土豆丝战斗的矿工抬起头来,一脸吃惊:“行动起来?怎么行动?”
库卢姆食指往脖子一划,意思是“干掉他们”。
那个骨瘦如柴的矿工吓了一掉,说:“库卢姆,千万不要冲动,他们的刺刀有枪,我们手无寸铁,激怒了他们,我们都会死的!”
“谁说我们手无寸铁?”库卢姆指了指地上的钢钎和铁锹,“用这个,照样能送他们下地狱!”
工头说:“光有这些还不够,他们有二三十人,都有步枪,只要两三个就足够将我们全部打死了!”
库卢姆说:“我还有手雷!”
大家吃了一惊:“手雷?”
库卢姆示意大家掩护,矿工们会意,凑到一起将周围的眼睛挡住,库卢姆在地上一阵猛刨,刨出几个罐头盒,都是密封的,有一截火捻子,矿工们接过来一掂,沉甸甸的,显然里面都装了不少好东西。库卢姆说:“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我偷偷做的,把他们丢掉的罐头盒捡回来,里面装上爆破用的火药和一些铁钉,就成了手雷,威力还挺大呢。”
工头明显神情一动,显然动心了,但是随即又犹豫起来。大家则一声不吭,等待着工头做决定,对他们来说,反抗似乎比死亡更加恐怖。
库卢姆急了:“不能再等了,我知道你们都希望政府军能来救你们,但是相信我,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政府军从一开始就打算牺牲我们,我们只有靠自己了,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工头缓缓的说:“把这些东西收起来,我们当没看到。”
库卢姆差点跳了起来:“难道你们真的愿意被
政府军的炸弹炸死,或者被叛军的刺刀捅死吗?难道你们宁愿等死也不愿意起来反抗吗?”
工头神情苦涩:“你看看我们,还有希望吗?我们染上了毒瘾,甚至可能患上了艾滋病,死在谁的手里都是一个死,即使成功地逃了出去,也是生不如死······算了,过一天算一天吧。不过库卢姆,你不一样,你没有碰过毒品,你从来没有绝望过,你的斗志始终是那么的高昂,如果盘旋在天边的萨朗鹰,你不能死在这里!等一下会有一辆卡车来运走矿渣,我们想办法掩护你逃出去!”
库卢姆发出一声低吼:“我不做丢下大家独自逃生的懦夫!”
工头说:“这不是懦弱!你一定要活着逃出去,告诉全世界,在这里发生过什么,让那些打着民主、人权的旗号干涉我们内政的国家闭嘴,你知道吗!一定要做到!”
“嗨!你们几个聚在一起干什么?不许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粗暴的、嚣张的吼声打断了几个伙伴的商议,哨兵走过来了。工头拍拍库卢姆肩膀以示鼓励,站起来笑着说:“我们在商量着怎么把附近的矿坑挖通,连成一片呢!”
哨兵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聚在一起,否则以政府军的奸细论处!”
工头说:“是是是,我们下次一定会注意,一定会注意。”
哨兵踹了一脚一个正在打盹的矿工,喝:“别装死了,吃饱了就给我起来干活!车子马上就来了,赶紧动手把矿渣装上车,好腾出地方来修工事!我可告诉你们,政府军打起来可不会顾及你们的死活的,管你是矿工还是武装人员,一律枪毙,宁可杀错也不放过,不想死的话就得跟我们一条心的干,将政府军打回去,否则大家谁也活不成了!”
矿洞里传来一片稀啦啦的附和声。
大卡车来了。由于今天是阴雨天,政府军的飞机没有出动,因此他们可以趁机将占用了太多空间的矿渣运出去,腾出更大的空间来,将整个矿坑变成地下工事,好跟政府军玩一回地道战。他们相信凭借熟悉的地形,他们一定能将政府军拖垮的!矿工们在步枪和皮鞭的指导下埋头苦干。一车眼看就要装满了,工头打个眼色,那个吸足了毒品、精神亢奋的瘦子突然大骂一声,转身一拳打在一名同伴身上。挨了的的当然不服气,揪住他的衣领怒问:“凭什么打人?”瘦子又一个耳光:“就打你了,怎么样,不服气吗?”两个人打成一团。这下那些矿工来劲了,纷纷围了上去,大声起哄,一片打气叫
好的声音。哨兵大喝:“为什么打架?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是吧?”怒冲冲的走过来抡起皮鞭就抽。趁这个机会,工头和几个矿工把库卢姆推上车,一连几铲矿渣盖上去,将他埋在了里面,埋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勉强可是透气。工头又跳上车去检查了一下,低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否则我们为你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一定要活下去!”偷偷把一支大约八十厘米长的铁钎埋在他的身边,跳了下去,对正在打人的哨兵叫:“车都装好了!”
哨兵重重的踹了瘦子一脚,愤愤的说:“回头再收拾你!”大咧咧的一挥手:“装好了就走吧,也好尽快回来装下一车,见鬼,这么多矿渣得运到什么时候,但不要碰上政府军的飞机轰炸······”
大卡车缓缓发动,使向矿区出口。那里戒备森严,拉了电网,还架了机枪,对于矿工们来说,这简直就是鬼门关啊。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有两个穆斯林甚至开始祈祷真主保佑了。他们都喜欢库卢姆这个仗义而且总是那么乐观的大个子,真心希望他能逃出去。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卡车在出口让哨兵给拦住,一名哨兵跳上车,用刺刀在矿渣里左戳右捅,显然是害怕有人躲在里面逃出去。发生在金伯利的悲剧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一旦被泄露,别说他们,就连他们的后台也得遭殃!工头面部肌肉都抽搐了,满脸是血的瘦子小声问:“怎么办?再不行动他一定会死的!”
工头咬牙说:“跟他们拼了!”快步摸到打人的哨兵后面,闷不作声的抡起铁锹,那家伙刚刚问了一句“你想干什么”,就感觉头顶风声大作,“啪”一下,脑袋迸裂,整个脑壳几乎被劈成了两半,像个稻草人一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工头扬起沾满鲜血和脑浆的铁锹,放声怒吼:“政府军打过来了,跟他们拼了!”一马当先朝出口冲去,几名心腹矿工紧跟在他后面,挥舞铁锹、铁铲和铁钎,两眼喷火,正在值勤的哨兵恐怕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都吓愣了,结果毫无疑问,他先是被一铁锹砸得脑袋开花,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一起招呼在他的身上,转眼间,好好一个人就变成了一堆碎肉。见了血的矿工都疯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们发出怒吼,带着狂暴的表情冲向附近的武装人员,拳头和木棍一起招呼过去,一场暴乱在几秒钟之内就形成了。叛军一下子乱了手脚,再也顾不得检查卡车了,重机枪调过枪口,朝手无寸铁的矿工喷出一米多长的火舌,在重机枪那令人心悸的轰鸣中,弹雨横飞,混乱的人潮中炸起一团团血雾,不可压抑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管是矿工还是跟矿工扭打成一团的武装人员,都被灼热的弹流像割麦子一样一丛丛的割倒,而矿工带着疯狂的笑容像飞蛾扑火一样迎着重机枪的枪口猛冲过去,他们不是在暴乱,分明就是在寻求解脱!
机枪手在发抖,供弹手在发抖,就连叛军的指挥官也在发抖。真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这些平时像牲口一样贱,任由他们宰割的奴隶竟然是如此可怕,一旦让他们冲过来,哪怕是用牙齿咬,他们也要将自己撕碎!机枪手扣着扳机不敢松开,哪怕手无寸铁的矿工一丛丛的倒下。把守出口的那几个家伙也是把扳机一搂到底,疯狂扫射,枪口指向哪里,哪里就血沫飞溅,地上很快就血流成河。但是他们总是要换弹匣的,当重机枪打光最后一发子弹,供弹手手忙脚乱的更换弹带之际,几个罐头盒飞了过来。眼尖的人分明看到,这些罐头盒在哧哧哧的冒着一股上过战场的人都不会陌生的烟!
尖叫声过后是接连响起的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