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火了,探手下去揪住他皮带狠命向上拉。子弹就在我面前划来划去,我也顾不上了。我只知道,我们是战友,我不能看着他掉下去。一枚手榴弹扔了过来,我枪托一抡将它打飞,怒吼:“小广西,你搞什么鬼?把他们打回去!”
小广西急得快哭了:“我没有子弹了!”的确,作为特等射手,在连里他一直被当成半个狙击手来用,再加上用的又是半自动步枪,他带的子弹并不多,打了这么久早就打光了。我叫了一声:“接着!”将90式自动步枪连同最后一个弹匣扔了过去。他伸手接住,一个精准的点射,一名正准备向我这边投弹的安南妇女手臂被打断,手榴弹落地,轰一下烽翻了两个。两枚火箭弹飞来,炸得小广西连滚带爬,但是他手里的步枪一秒钟也没有停过,每一声枪响都有一名安南人倒在他枪下。但是一个人是无法挡住二十几名敌人的,他只挡住了一路,另一路从侧面包抄了过来,我们顿时陷入两面受敌的绝境。
山东涨红了脸,叫:“你们还他妈的逞什么能?跑哇!再不走我们三个一个也活不成了!”
我说:“你给我闭嘴!上级把我们分成一组,咱们就得同生共死,为了自己活命抛弃战友,我做不到!”话没说完,一发子弹贴着我的胳膊擦过,犁出一道血槽,真痛!痛得我险些松开了手。我怒喝一声:“你给我起来!”猛然发力,竟然真的将体重在七十公斤以上的山东大汉给拎了起来!小广西窜了过来,苦笑:“就剩下十几发子弹了。”
山东一脸歉意:“是我连累了你们。”
我说:“都是一口锅里吃饭的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反手抽出了猛虎刃。我可不想当俘虏,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几个垫背!小广西打空了子弹,拔出三棱军刺和片刻不曾离身的弯刀,山东则从小广西手里接过步枪,上好了刺刀,我们齐声数“一二三”,同时将光荣弹投了出去,越逼越近的安南人慌忙躲避,在爆炸的硝烟中,我们就像三头猛虎一样冲进这帮杂碎中间,用军刺和格斗军刀凶狠地砍杀。追了我们这么久,总得付出一点代价吧?由于硝烟迷漫,有眼难睁,我几乎跟一名敌人撞
个正着,他一脸吃惊的看着我,大概没有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在这种情况下,花旗兵早就投降了,我们居然还要跟他们拼刺刀!那是一个小男孩,大概十四五岁左右吧,很瘦,手里的步枪对他来说还有些沉重,动作僵硬,要不然死的恐怕是我了。我狞笑一声,一刀横挥,他的头颅顺着刀锋打着旋飞了出去,血喷起老高。两名安南人挺起刺刀朝我刺来,招式十分狠辣,我边格两刀,闪身黏住左边那个,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痛得他弯下了腰,猛虎刃向上一划,就像是他自己把脖子送到我刀口下似的,轻飘飘的一刀从脖子左边一直划到右边,鲜血以每秒钟七十一毫升的速度喷溅出来,就像是用刀划开了一个水袋。
小广西更狠,弯刀抡圆,专砍脑袋,一不留神就得血飞人头滚,一连被他砍翻了三个。山东牛高马大的,以一敌二也不落下风,反而一脚将其中一名敌人给踹进了那个几乎要了他的命的陷阱里。感谢党,感谢军队,更感谢连长的魔鬼式训练,我们强悍的格斗技巧在短兵相发挥得淋漓尽致,这帮刚刚从农民转职为游击队员的家伙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被我们三个冲得连连后退。问题是他们有子弹,我们没有,他们只是被打蒙了,只要其中一个醒悟过来,扣动扳机,我们三个就得到马克思那里去报到了!果然,在第七名队员被我们放倒后,有人朝我开枪了,幸运的是我反应够快,及时抄走那个还在痉挛的家伙挡在前面,子弹打在他身上,将他的身体射穿,再带血带肉的打在我的防弹衣上,痛,真他妈的痛,就好像是一群马蜂正在对着我全身上下狠命的蜇!一梭子弹打完,我手里的人盾已经变成了一团烂肉,令人作呕。更惨的是,枪声提醒了那帮被我们打得后退不迭的安南猴子,他们纷纷后退,上弹匣的声音响成一片。我们相对无言,苦笑,这下真的完蛋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狂啸从山林中狂冲而起,百兽为之震惶,那十几名敌人也为之惊骇。我们分明看到一团阴影鬼魅一般从树林的阴影中冲了出来,手里的自动步枪膛焰连闪,仿佛是魔鬼在冲那帮猴子眨眼,每一声枪响必然有一名安南猴子头部爆出一团血花,直挺挺的倒下,那种千军辟易的气势,就连我们都觉得一阵惊骇,那帮家伙就更不用说了,完全顾不上我们了,分散开来把扳机一搂到底,朝那个魔鬼拼命狂扫,却惊恐万状的发现他们根本就是在跟一个幽灵作战,他仿佛永远不会中弹一样,在丛林间闪电般穿插,翻滚,跳跃,卧倒,甚至来个让人目瞪口呆的空中旋转五周半再加步枪扫射,就算是把我们军中最神秘也最让人担寒
的毒蛇狙击手和幽灵狙击中队的顶级狙击手请来,面对这样的狂战士,估计了只有摇头苦笑的份。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看大戏,免得被自己人误伤了。
眼看着自己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安南人彻底乱了套,有人开始逃跑,有人朝那个魔鬼冲过去想缠住他,但是不管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死!那家伙一直在打双发,我数得清清楚楚,一个弹匣打完,安南人不多不少,正好倒下了十四个,比狙击手还要变态!他甚至都懒得更换弹匣了,一枚手雷抡过去,又有几名安南人倒在地上直哼哼,他狂啸着,像古代冲阵的骑兵一样直冲过来,一道幽蓝色寒光掣出,将最后一名还算健康正把枪口对准了他的安南人钉在树上。寒光再闪,一名挣扎着爬起来爬出了手枪的安南人脖子被激射而来的三棱军刺射穿。那位放在古代不是一代猛将也是游侠的老兄在以就连短跑冠军见了都要倍感羞愧的速度冲刺过来,顺带一脚踢在一名浑身插满弹片正用双手支撑起身体的安南妇女脖子踢断,这个动作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在颈椎断裂的脆响响起的同时,他已经逼近最后两名敌人,枪托一抡将其中一个脑袋砸开了花,最后那个哆哆嗦嗦的一刀朝他心窝捅过去,被他轻易闪开,揪住衣襟一甩,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飞出七八米外,一头撞在一棵大树上,脑浆星星点点的溅在树身上,令人作呕。
这么多敌人就这样让他给收拾清光了?
我们都张大了嘴巴,半晌也合不拢。我的天,还真的有万夫莫敌的猛将啊!这种猛将在空中突击师里除了我们连长,不作第二人想了,我们齐声叫:“连长好!”
连长扫了我们一眼:“都没事吧?”
山东说:“没事,不过你老人家要是再晚来一点,就要出大事了。”
连长踹了一具尸体一脚:“他奶奶的,这种杂碎也敢伏击老子的部队,找死!没事就好,别在那里傻着了,快走,妈的,今天安南猴子都疯了,不要命的袭击我们所有有据点,入夜后少不得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们捡了一些弹药,跟着连长下山。在路上他告诉我们,他这两天带队袭击了游击队一个据点,用炸药将游击队躲藏的洞穴炸塌,里面七八十口没有一个逃出来的。另一个排更狠,乘夜摸进一个营地里,将留守在那里的安南人全部割喉,像杀鸡一样杀了个清光,然后故意留下一点线索让闻讯返回的游击队追上来,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击毙游击队员四十四名,他们仅两人阵亡,堪称一场屠杀。算起
来,数我们窝囊,不光没有消灭游击队,反而让游击队伏击了,差点没了一个班。当然,我们也象杀伤了不少游击队员,但是正规军作战跟游击战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正规军一切都讲究效率,每战都是以歼灭敌人为目标,而游击战则只求打痛,打了就跑,正规军只要没有取得胜利那就是失败,而游击队只要还没有失败,就是胜利,干掉他们这帮下三流的家伙,我们班却没了一半,怎么算都是我们吃了大亏。
返回到村庄,战斗已经结束了。排长他们主动出击,接应了我们班长,一通火力急袭,安南猴子人仰马翻,死伤累累,大概是意识到以他们的战斗力跟我们正面硬碰,根本就没有半点胜算吧,他们队长果断地选择了撤退,扔下二十几具尸体逃跑了,排长带三个人追了两公里,兜屁股又打死了几个,还抓了两名俘虏。我们看到一架直升机正在降落,卸下大量的装备,班长他们把那名双腿被炸断的士兵抬上直升机,连他的腿也一起送上去,排长揪住穿白大褂的医务兵,说:“把他的腿也带上,不许让他残了!”医务兵没有说什么,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位战友站起来的几率恐怕很少很少,少到令人绝望,毕竟断肢再续手术不是那么好做的,而且由于是边打边退,他的伤势拖得太久,搞不好伤口还感染了,不仅无法做接肢手术,相反还得截肢。班长一再安慰那名战友说没事的,接肢手术在几年前就有了成功的先例,他只要好好的接受治疗,半年后就能踢足球了,听得我们很心酸。那名战友苍白的脸挤出一丝笑容,没有说话,他失血太多,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直升机十万火急的将他送往野战医院进行急救,一个月后,我们在南宁空军医院见到他,他做了两次截肢手术,整个人只剩下不到一米二高。
第三次见到他的时候,这个曾经有一米七高的汉子躺在不到一尺长的骨灰盒里。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有能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班长曾许诺要到医院去看他的,但是他失信了,因为在回国路上遭到安南特工袭击,全班就剩下我们三个活下来,去送他的,也只有我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