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连总共九十三人分成了三队,相互之间隔着数公里,沿着公路两边进行搜索。不到五分钟,我们就在梯田田边靠近公路处发现了一个潜伏位置,并且在那里找到了两支坏掉的40火。看着这两支40火,我们心里满不是滋味的,这些都是我们支援给他们的武器啊,他们倒好,拿着我们无偿援助给他们的装备来伏击我们的运输车队!难道他们真的像师长说的那样,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只有狠狠踹他们几脚他们才会恭顺的朝你摇摇尾巴?也许有人不明白师长为什么会那么恨安南人,我想让他们看看这些火箭筒和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车辆,他们就会找到答案了。
梯田里布了雷,很危险,让我们如履薄冰。排长亲自排掉了几枚诡雷,才把我们带出雷区。作为回报,我们呼叫了火箭炮部队。没过多久,估计同样憋了一肚子火的炮兵朝这边一口气打了二十多枚火箭炮弹,炮弹在梯田上空爆炸,数量众多的小地雷如天女散花一般四处飞撒,落得到处都是,宣布这片肥沃的梯田已经成为死神大爷的围场,看安南猴子还怎么耕种!这几乎是通用的做法了,安南人最喜欢在路上布雷,炸死炸伤我们很多战友,而作为报复,我军要么就将安南村庄夷为平地,要么就往附近的农田布雷,看谁受不了!据后来统计,在战争期间被我军战领的地区农田毁坏率达到了令人发指的三分之二,很多农田在战后几十年都无法耕种,至于农民在耕种时触雷这样的悲剧更是时有发生——地雷太多了,安南政府使出浑身解数,就差没有组织敢死队去滚雷了,还是没有办法彻底排清光。为此,此后几十年政府不断遭受着国际舆论的指责,批评我们在战争中过于情绪化,造成极恶劣的后果。操你妈,我们的战友都被地雷炸得断手断脚了,不以牙还牙,难道还要我们心平气和的去跟那帮死猴子讲什么以和为贵之类的狗屁道理不成?真不知道那些民主国家是怎么想的!
数量众多的地雷落下,这里肯定不可能再成为伏击点了,我们放心地离开梯田,朝丛林进发。安南人肯定躲在哪里觑视着公路,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发难,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们揪出来。
丛林瞬间就将我们这支小部队给吞没了。
据上头给的情报,这一带的很多安南人躲在丛林和洞穴里,对我军的后勤运输构成相当大的威胁,而空军在这样的地形基本上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茂密的丛林和山间云雾使得一切高科技侦察手段都大打折扣,难以发现目标,只能靠我们这些步兵啦。也是
在进入丛林后我才真正领教到这片热带雨林有多讨厌,高高的大树遮住了阳光,丛林变得阴暗而闷热,地面泥泞不堪,落叶在地上沤烂,散发出难闻的腐臭味,小小的花花绿绿的小咬嗡嗡叫着围着你打转,瞅准机会就叮你一口,赶都赶不走,吸血也就算了,还有可能传播痢疾、疟疾,运气不好的话甚至会给你带来要命的斑疹伤寒;蚂蟥也多得要命,肥腻的黄绿色身体伸到空中异常灵活的四处转动,寻找着猎物。对了,你可千万得当心,碰到那种蔫歪蔫歪的树最好不要从下面经过,避开它准没有错的,因为那上面每一根树枝上都有可能挂着成串的树蚂蟥,只要你从下面经过,马上会像雨点一样弹落下来吸在你身上,把你吸成干尸!我们就看见了这么一具安南伤兵的尸体,他是腿部中弹,挣扎着爬进丛林里,没有当俘虏,大概是实在走不动了,躺在树下休息,结果很快身上就叮满了蚂蟥,等到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尸体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让人汗毛倒竖!好在我们都带着一种比较容易挥发的药剂,可以散发出刺激性气味,让这些讨厌的虫子离我们远一点。在这种鬼地方,能活下来都算不容易了,还要保持战斗力,真是一大难题。
安南人是丛林战的行家,没有留下多少线索,我们搜索起来异常吃力。白天是我们的,安南人白天都躲在山上不敢出来,因此我们还可以从容地搜索前进。在经过一个被炮弹炸得七七八八的村庄时,我们小组撞上了两个安南游击队员,双方几乎是同时开火,幸运的是我们反应要快上那么零点几秒,抢先将子弹射进其中一名安南士兵头部,抢先一步趴下找掩护,而那两个士兵反应还没有我们这些老兵快,一死一伤,受伤的那个一边射击一边逃跑,光着脚在丛林里跑得飞快,我们使出吃奶的劲也追不上,最后还是狙击手一枪将他给毙了。这是我们取得的首个战果。枪声可能惊动了安南人,整整一个白天他们都像一片树叶一样静悄悄的隐藏在丛林里,任凭我们用尽办法,也没有办法将他们找出来。
天很快就黑了,黑夜是属于安南人的。
我们决定在那个村庄里过夜。排长当然不是意气用事,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考虑:安南人已经不敢跟我们正面交锋,我们人来多了他们就跑得没影,这样打下去一百年也没有办法真正打痛这帮猴子,还不如设法将他们引出来,聚而歼之。想要钓鱼,当然得有鱼饵,鱼饵就是我们这个排。相信一支脱离主力深入丛林的孤军对安南人来说,有着相当大的吸引力吧,只要是脑子正常的指挥官,第一反应都是“吃掉他们”。当然,我们并不是孤军作战,强大的陆航就是我们的后盾,还有超远程炮火及时支援,安南人想吃掉我们没那么容易,这一点安南人还得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看清楚。排长命令我们围着村庄布雷,都是那种小馒头那么大一点的小地雷,杀伤力不怎么样,不过要炸断一条腿是绝对足够的了。每名士兵都背了不少这玩意,一古脑的全埋了下去,安南人如果来偷袭的话,将会多出一大帮缺胳膊少腿的兵来,有他们头疼的。在七点半的时候,运输直升机来了一趟,带来不少我们急需的好东西,比如说定向地雷、人工电动雷等等,把我们乐的,七手八脚将这些好东西给埋了下去。真的是好东西,定向雷就不介绍了,地球人都知道这是什么,那人工电动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用汽油和炸药按比例调配而成的,每一枚重达一百五十公斤,装上雷管埋下去,再接上一根电线就成了,它的爆炸瞬间温度达到骇人的一千五百华氏度,这意味着就算炸不死人也会将人烤死!
做完这一切,我们开始张罗自己的晚餐。压缩饼干是不是能再吃了,再吃真的得吐出来,我们采来蘑菇、野果、野菜,我们捉了不少青蛙,小广西还捉到了一条几斤重的蜞蛇,大家就用头盔煮肉汤吃,把青蛙和蛇肉切碎放进头盔里,煮得差不多了再加入一点野生蘑菇和野葱、野菜,那味道,那叫一个香啊。野果还没有熟,吃起来又硬又涩,但是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吃一点对身体有好处,人嘛,不能老是惯着自己。这大概是我们进入安南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餐了。
填饱了肚子之后,排长安排了岗哨,我们凹组光荣地站上了第一班岗——守村口。小广西是暗哨,我和山东是明哨,谁叫我们都是老兵呢。说句心里话,我特别讨厌站明哨,太危险了,很容易让对方的特种兵给摸掉,死得不明不白。排长让我们放一百个心,说有反步兵雷达呢,你们的任务就是设法给安南猴子一种这里疏于戒备、容易得手的假象。我们心里还是不大踏实,鬼才知道什么反步兵雷达能不能靠得住啊。我还是更信任夜视仪和手里的步枪。
深夜里的山村一片死寂,静得让人有点儿害怕。村里没有人声,没有灯光,什么都没有,粗心一点的侦察兵肯定会误认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有。就我们三个躲在哨位上,警惕的盯着无边的黑夜,不敢掉以轻心。在这之前,一些普通野战部队的老兵就跟我们说过,安南猴子的侦察兵很厉害,能没声没响的摸到你的背后,悄悄给你埋上一颗地雷,然后悄然离开,等到你在换岗时一脚踩上地雷,他都不知道在哪里睡大觉了,我
们可不想尝尝地雷的滋味。只是,这活见鬼的山区未免也太过安静了,安静到让人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捱到了凌晨两点半,很快就要换岗了,我们放松了一点。山东悄声问我:“你说这一带真的有安南游击队吗?”
我说:“那还用说,你没看见那么多汽车在公路上被击毁了么?”
他说:“那他们为什么还不见行动?难道他们都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不成?”
我说:“那也只有他们才知道了。对了,小广西,你在干什么?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小广西似乎还很精神:“你才睡着了,我正在用头盔捉老鼠呢,都捉到好几只了!”
这小子······
我和山东面面相觑,无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