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停下!”
“接受检查!”
一队骑兵如风驰电掣般从远方驶来,却在城门口被守卫拦下。
“好大的胆子!”
“睁开你的狗眼,这是监察使方大人当前,尔等竟敢放肆!”
“方......”
守卫们一愣,一个貌似头目的年轻人连忙跑过来,举手敬礼道:“方监察使,卑职该死,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还望大人见谅!”
望着怯生生的望着自己的士兵以及不卑不亢望着自己的年轻头目,方宾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我是方宾,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监察使大人,卑职方少武,近卫第五军第十四旅三团二营一连连长,奉命把守城门,任何人入城必须接受检查,这是总指挥的命令!”
张辅的命令?出什么事情了?
“哦,方连长,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据说察合台汗国有东侵的企图,张总指挥命令加强戒备!”
“什么?”
方宾大惊,察合台汗国真的打过来了吗?
“本官这就要入城,方连长,赶紧检查吧!”
“是,大人!”
面对方宾,方少武并没有怯场,而是绕过两步,挨个看了看随行的士兵,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方少武返回,敬礼道:“监察使大人,检查完毕!”
“放行!”
方宾点点头,一摆手,其麾下骑兵簇拥着他望城里跑去。
......
“连长,监察使大人您也敢查!”
“有什么不敢的!这是军令!”
“军令——也不能管到监察使大人身上吧!”
“怎么不能?现在是非常时期!”
“你,唉——”
......
“文弼,察合台真的打过来了吗?”
“还没有!”
望着气急败坏、急匆匆赶过来的方宾,张辅笑了笑,站起身来,轻轻为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没有管张辅的嬉皮笑脸,方宾正色道:“毅国公的军令,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啊!”
“那你——”
“我就是在执行毅国公的军令啊!”
“你——”
方宾恍然大悟:“哦,马上就要动手了!”
“是的,”
张辅点点头,回到座位上,将一张纸递给方宾:“其实毅国公猜对了,察合台汗国真的有可能来!”
“什么?”
方宾大惊,展开军报一看,神情立刻变得严峻:“文弼,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今晚就动手!”
“有把握吗?”
“当然!”
张辅笑道。
......
当天晚上,张辅在府中设宴,宴请瓦剌高官,包括大首领额色库、三名万骑长以及数名贵族,共计十余人。
理由是现成的,察合台东侵,张辅与之商谈联兵作战事宜。
席上,气氛是比较融洽的。
瓦剌人提出的许多要求都得到了较为圆满的解决,比如瓦剌人要求获得武器补充,如盔甲、弓箭等等,甚至有人还提出想要一部分火器,张辅对盔甲、弓箭完全答应,对于火器的要求,虽然没有同意,却只是委婉的拒绝,态度并不强硬;又比如,大首领额色库重新回到瓦剌军中,方便两军联络指挥,张辅沉思了一会儿,也同意了......
最后,得寸进尺的瓦剌将领要求暂时不要迁移家眷,说家眷们走了,影响军心,进而影响战斗力......
这个要求是瓦剌万骑长塔利托提出的,随着他的声音,席上立刻变得无比安静,众人的目光都转向张辅。
望着跃跃欲试,甚至有些挑衅的塔利托,张辅笑了笑:“塔利托万骑长的想法有点意思,诸位以为如何呢?”
说话间,张辅扫了一眼席上众人。
在张辅的目光下,有的人低下头,有的人将目光转向别处,有的人望向塔利托,还有人则望向额色库......
“呵呵,大家举手表决吧,同意的请举手!”
塔利托当先举手,在他挑衅的目光下,其身边的几位将军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举手。
“一,二,三,四,五,嗯,不错!”
“你们几个呢?”
“那不同意的也举手吧!”
半晌,只有一个人举手,竟然是万骑长苏门夫。
“啪啪啪!”
张辅拍了拍手:“那剩下的几位将军呢?”
“我们......”
“一切但凭将军吩咐!”
“呵呵,好!好!”
张辅笑了笑,然后转头望了一眼身边的额色库,低声道:“大首领,这是你的想法吗?”
额色库脸色有些苍白,他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所以一般都在城中养病,由萨木尔服侍,如今听到张辅的话,额色库抬起手,望着张辅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蝉,低头道:“武安侯,这个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嗯,本侯知道你不知道,但本侯想知道的是,你是否赞同?”
“这——”
额色库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周围太安静了,大部分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即使听不清楚的,看其神态也能明白大半,一时间某些瓦剌人怒火上涨,某些瓦剌人则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
在众人的注视声中,额色库沉默了一会儿,拱手道:“侯爷,我是大明皇帝陛下的臣子,所以一切都以天子的号令为准!”
“嗯,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那我就替你清理门户吧!”
张辅森然的声音刚落,他就抬手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脆响,门口涌入了大批亲卫,弓上弦、刀出鞘,逼住了瓦剌众将,在席的明将连忙抽身,退入亲卫丛中。
“侯爷,你这是干什么?”
额色库愕然站起来,问道。
“大首领稍安勿躁,本侯说了啊,这是为您清理门户啊!”
张辅淡淡道。
“将这个几个逆贼给我拿下!”
塔利托如梦方醒,大叫道:“末将没有谋反,末将只是说出心里话,将士们不想和家眷分开啊!察合台就要来了——”
“拿下!”
“察合台马上要来了,末将愿为前驱,还望侯爷给末将一次机会啊!”
“啊!”
“张辅,你个混蛋,竟然敢骗老子,有本事你放老子还回去,真刀真枪的战一场,老子不怕你!要不是因为家眷在你手里,老子绝对不会投降!”
“额色库,你个软蛋、怂包,乌格齐大首领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为了个女人,把瓦剌搞到这步田地,你怎么不去死啊!”
“大首领啊,你睁开眼吧,看看这个不孝的子孙吧!”
“啊!”
......
瓦剌的反抗很微弱,因为大家都手无寸铁,而且实际上只有塔利托身边的人在反抗,其他人如苏门夫等人第一时间举手抱头,蹲在地上!
望着破口大骂的塔利托,张辅微微一笑,继而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他发现额色库头低着,脸色更加苍白,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抖,一副气急而不敢败坏的样子;看到这一幕,张辅微微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额色库的肩膀,用充满怜悯和理解的声音道:“大首领,这些反贼给如何处置?”
“我——”
额色库抬起头,有些惊愕的望着张辅,但很快败下阵来,他扫了一眼塔利托,小声道:“但凭侯爷处置!”
“这可不行,这是你们瓦剌内部的事情,本侯不能越殂代疱,还是大首领您来吧!”
“我——”
还没等额色库醒过神来,张辅命人递上一把钢刀:“大首领,这些都是瓦剌的叛徒,是大明的叛徒,请您将他们就地正法,以表明您对陛下的忠诚!”
“啊——”
额色库如遭重击,身子晃了一晃,望着眼前的钢刀,下意识的伸出手,然后却停在空中,不敢去接。
看到这一幕,张辅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场中气氛凝滞了,连塔利托也停止了谩骂,直勾勾的盯着额色库的手。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静:“总指挥,看来额色库大首领身体欠佳,已经无力惩治叛徒了,要不让其继续养病吧!”
额色库眼前一亮。
张辅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大首领,既然你身体已经不行了,那就好好养病吧!来人!”
“不!”
额色库急忙抬头,在众人的注视中,艰难的道:“我——我——可以的!”
“额色库!你无耻!”
......
建文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晚,西北方面军总指挥张辅设宴,席上,瓦剌将领叛乱,被当场拿获,以塔利托为首的数名反叛军官被瓦剌大首领额色库当场斩杀;之后,张辅派近卫军包围了瓦剌大营,瓦剌大营军民混居,又失去了指挥官,根本无力抵抗。
当天夜里,塔利托下属千骑长以上军官全部灭族,百骑长五抽一,其余士兵十抽一,斩首示众。
这天晚上,瓦剌大营,血流成河。
......
张辅撤离轮台,随之而行的是瓦剌部众,无论男女老少,都在寒风中瑟瑟启程。他们要前往西海、火州、哈密、嘉峪关,一路上许多人都倒下了......
十天后,察合台汗国与瓦剌西北部落联军抵达轮台,只可惜,轮台城已经人去楼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