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舰队前面是二十多艘海沧船,它们如同将军的卫队一般,遍布博多湾,驱赶着岸边的一些小船,清理着航道。
海沧船后面是十多艘通体白色、船体狭长的战船,船上有三重桅杆,甲板宽大,水手们正在奋力拉帆,调整着船只的航向。
在这些船后面是大量的福船,今川贞世知道,这是大明的制式战船,船体长达九丈,高四层,居高临下,以火箭和火炮制敌,倭国的船只根本就不是对手。
望着这些福船,今川贞世第一次觉得三米高的石垒有点矮了,应该增加到五米,甚至十米的,而且离海岸有些近了,应该从五米增加到十米,甚至二十米的,今川贞世有些担心这些船如果直接冲上岸,船头会不会碰到石垒呢?
想到这里,今川贞世立刻传令:“小心戒备,不能让敌人越过石垒!”
......
“倭国人是不是都是二傻啊?”
指挥使谭耀武望着越来越近的博多湾石垒防线,忍不住回头和监察使印成飞嘟囔道:“连陆军的臼炮都可以用来攻城了,难道倭人觉得他们这种石头垒起来的破烂玩意能挡得住我们的舰炮?”
“呵呵,老谭,”印成飞笑了笑,有些无奈放下望远镜,瞥了一眼谭耀武:“可能倭国人太闭塞了吧,他们还以为我们和故元那帮人一样,还拿着刀片、弓箭比划呢?”
“是啊,”谭耀武无奈的摇了摇头:“等打完倭国,老子要向陛下申请,去南洋或者美洲转转,和倭国人打,感觉像欺负人啊!”
“这事情等打完仗再说,”印成飞正色道:“攻倭是朝廷的大事,如果因为你出了岔子,我一定上书陛下,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好,我知道了!”谭耀武立刻打了一个机灵,赶紧拿起望远镜眺望远处。
“哎,”谭耀武指了指远处,道:“老印,石垒后面的山坡上,有一座高台,上面有一个老头,看样子像是指挥官,老子第一炮就要报销那个老小子!”
“嗯,对,那一定是个指挥官,要先把他打掉。”
“好,”谭耀武仔细盘算了一会儿,道:“传令兵!”
“到!”
“传令下去,舰队左转舵,侧面面对博多湾,同时向总指挥发旗语,请求开炮!”
“是!”
过了一会儿,传令兵跑回来:“指挥使大人,总指挥允许开炮,但要求先炮击山上的高台!”
“呵呵,好!”谭耀武“啪”的拍了一下大腿:“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
“来人,传令下去!一号、三号、五号舰齐射,目标,山上的高台,击垮为止!”
“其他炮舰,所有炮位分三组射击,消灭当面之敌!”
“是!”
......
当明军炮舰转向的时候,今川贞世突然道:“贞赖君,这是不是明军的炮舰啊!”
筑前国大名少贰贞赖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道:“有点像,但明军的炮舰出现的次数不多,卑职也无法肯定。去年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福船装载陆战队入寇,明军福船的炮火也很猛烈,但他们是掩护明军陆战队撤退的。”
“哦,”今川贞世搓了搓眼睛:“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小心戒备,先躲在石垒后面,等敌人登陆时再出来!”
“是!”
就在这时,就见明军的舰队传令兵挥动着旗子,然后最前面的十余艘战舰齐刷刷的打开了舷窗,后面的露出了乌黑的炮口。
还没等今川贞世反应过来,明军的炮弹已经从天而降,落在了高台的不远处,炸的土石乱飞,烟尘滚滚。
“不好!大人,快走!”
少贰贞赖毕竟年轻,他迅速反应过来,拉着今川贞世就高台下面跑,在他跑动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高台在摇晃,四周都是明军炮弹的爆炸声,不过幸好还没有炮弹击中高台。
今川贞世、少贰贞赖和几个亲兵刚刚跑下高台,立刻有一发炮弹集中了高台,石头垒就的高台立刻摇摇欲坠,少贰贞赖拖着今川贞世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十几米远,就听“哗啦”一声,高台彻底倒塌,乱石飞溅。
正在逃跑的今川贞世突然“哎吆”一声摔倒在地,少贰贞赖赶紧趴下,连声道:“大人,大人,你怎么样了!”
可是今川贞世却没有回答,少贰贞赖连忙探了一下今川贞世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今川贞世的后背上嵌着一块石头,就是这块飞溅的石头夺去了今川贞世的性命。
“大人,大人!”
“隆隆”的爆炸声不停响起,少贰贞赖顾不得悲伤,他命令亲兵们将今川贞世的尸体抬到后面去,自己转身,往石垒的方向跑去。
但是跑了两步,他就不敢跑了,石垒防线已经濒临崩溃,那里已经是一片人间地狱。
明军舰队首先炮击担任指挥作用的石垒高台,很快将其摧毁,然后开始对石垒防线狂轰滥炸。
发现高台被摧毁的倭国士兵非常惊恐,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按照今川贞世最后的命令躲在石垒后面,但是很快他们发现,除了明军的炮弹外,石垒差劲的质量又对他们造成了二次伤害,明军的炮弹炸到石垒上,乱石飞溅,这让以石垒为依托的倭军伤亡惨重,一片鬼哭狼嚎,但是相对来说,能叫唤出声的人应该感到幸福,因为,至少,他们还活着。
惊恐的倭兵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他们疯狂的扔掉手里的武器、盔甲,往后面逃窜,甚至那些没有被舰炮轰击的倭兵也开始逃跑,因为他们发现明国的舰队开始转向......
“传令下去,炮舰转向,让开正面,向两侧进行延伸射击!”
“福船准备登陆,令陆战队迅速控制港口全境,引导大军登陆!”
“是!”
望着支离破碎的石磊防线,瞿能摇了摇头,然后下达了登陆的命令。
炮舰让出正面后,福船开始靠岸,陆战队开始登岸,倭军的反抗微乎其微,几乎没有俘虏。
而看到这一切的少贰贞赖并没有逃走,而是举起双手投降......
“父亲,看起来很容易啊!”
“是啊,是很容易,博多湾防线本身就是个笑话!”
“只是,”瞿陶犹豫了一下,道:“只是儿子不明白,当初平定朝鲜的时候,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攻略九州岛,反而等了一年多的时间呢?”
“你懂什么?”
看到近卫军开始上岸,在旗舰上观战的瞿能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情舒畅的他开始回答儿子的问题:“陛下处事极其谨慎,跨海攻倭本就是前人未有的创举,所以无论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去年一年,陛下做了完全的准备。”
“首先陛下准备了足够的粮草,同时安定了朝鲜。”
“同时,陛下为第一、第二舰队换装了新的火炮,比原来的舰炮的威力至少要大上一倍,射程也要远得多,所以才能取得这样的战绩。”
“而且,在去年,海军还根据陛下的命令,对倭国的海港、水文、气候等等情况进行了大量的侦查,你以为海军真的那么喜欢当海盗啊?”
“啊?”瞿陶愣了一下,道:“我看他们每次回来都兴高采烈的,我还以为......”
“那只是底层士兵的想法,他们只要懂如何作战就可以了,但是高级将领如此想是绝对不够的。”
看到儿子仍然有些不理解,瞿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陶儿,你自小武勇过人,为父也经常称赞于你,但是如今的大明,你那种武勇,已经没多大价值了!”
“怎么会?”瞿陶有些不服气的道:“儿子在山东平叛时,带领骑兵,立下不少战功呢!儿子还得到了陛下的嘉奖,已经是准将军衔了呢!”
“呵呵,准将?如果你继续这样,一辈子也成为不了少将!”瞿能微微苦笑道:“如果今天站在石垒后面的是我、你和你弟弟,能改变什么吗?能挡得住我军上岸吗?”
“这怎么可能?”
“是啊,火炮的威力非血肉之躯可以阻挡,所以以后的战争,将领个人武勇已经没多少价值了,判断将领能力的将变成如何有效的使用火器。”
“别说火炮了,近卫军的排枪,你能冲的过去吗?”
“......不能!”
瞿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不由得有些郁闷,他想了一会儿,道:“那么儿子能够用武的地方,就只有漠北了。”
“是啊,漠北蒙古是骑兵唯一可以纵横的地方,但是也很难说。”
瞿能想了一会儿,低声道:“陶儿,对大明军人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我们踏平了朝鲜,马上要踏平倭国,至于蒙古、西域,只要有陛下在,都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这又是最坏的时代,我们军人再不能靠血性武勇吃饭了,必须像文人一样读书,懂得各种新武器、新战术,否则只能看着别人步步高升,自己原地踏步,所以为父经常看书,看陛下的书,还给陛下写奏折,问一些问题,你以后也要这样才行!”
“哦,好吧!”
“今天既然说到这里了,为父就多说一些。”
瞿能指着博多湾上飘扬的五爪金龙旗,道:“占领九州并不难,两只近卫军足以横扫九州,但是其中耗费的粮草、弹药等补给,却不是一下子能拿出来的,所以陛下才不得不等了一年。”
“这是陛下的谨慎,也是我等军人的荣幸,你明白吗?”
“明白了!”
......
“总指挥,有个俘虏要见您!”
瞿能刚刚上岸,陆战队团长于震光就跑过来禀报道。
“是谁?”
“他自称是筑前国大明少贰贞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