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其乐融融,我站在皇上的身后也不敢乱走动,只是偶尔怯怯地扫一眼君无忌那张淡然的脸孔,再抬头远望一眼我那彼皱着眉头的哥,其间偶尔小三会回头朝我诡异地笑一下,害得我鸡皮疙瘩嗖嗖往外冒。
我要怎么和君无忌解释我认识他爹这事?说谎?被发现肯定是大卸八块丢进池子里喂鱼;实话实说,我A他爹的钱?可能就是五马分尸,怎么办,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办?
破大叔臭大叔,明知道我是瑞王手下的人不早点说破,还害我当众出丑!您老人家要是心疼那两万五千俩银子,您直说好了,表带这样子整蛊人的好不?
胆战心惊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歌舞上场,各位皇子也都表演了绝技,就连那位贪吃的公主也表演了一段舞蹈,还别说,这丫头平时看着就鬼里鬼气的,这舞跳得还真就不错。穿梭在两列美人中间,一鹅黄色的舞衣,如同花芯般与花同绽,心里暗自惊叹着,古代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知这位荣二小姐坐在东宫一堆美人的中间,一会儿能表演个嘛节目。
我呸,真怀疑我这破嘴和乌鸦有染,刚想到荣二小姐,这位荣二小姐就站了起来,众人的眼光直直地就看向了她。
“皇上,荣柔今年特地习练了一首曲子,想献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声音甜润如清泉跃溪。
今晚的她,淡淡的妆容,却十分精致,想必是花了许多心思的,一身浅绿的衣裙衬在桃花林中,竟然是另一番惊艳景象。
“荣柔不愧是京华的才女,每年的节庆都会有新的曲子,好,朕就和皇后听听,今年,荣柔又带来了什么好听的曲子!”皇上大叔抹着嘴巴说,而他的眼睛,又瞄向了盘中餐:别吃了,那盘子都看见底了,也不怕人笑话!
“是!”荣柔退坐到离席不远的琴案旁,素手微抬,十指纤纤,轻轻拨弄到琴弦之上,一串清悦的音乐从琴上流淌而出,一时间,轻快而来,让人深深感受到音乐的空灵与美感,就算我这个不懂古曲音乐的人都可以感受得到,那种山间明月夜,清泉石上流的空灵静夜之美。
“去年的时候,四哥可是和荣柔合曲了,听,荣柔在邀请四哥呢。”贤雅幽灵一样从我身边飘过,那声音,如细丝般钻进了我的耳中。
“……”我没看到她在邀请呀!我抬头看向君无忌,他正在另一边的书案前绘着东西,头也没有抬。
“听,荣二小姐的音乐分明是在找人合鸣啊!”贤雅又一次飘过。
不生气,我不生气!谁让我听不懂来着?君无忌,你要是敢过去,咱俩就完蛋了。我不管你以前如何如何,反正,以后,你要是敢对不起我一点,我肯定还你比十倍还大的一点!
“宁儿!”我正在发狠的时候,身边的人,换成了丁明冲。
“嗯。”我应了一声,忙收回眼神:“冲哥!”
“还习惯么?有没有再受欺负?”丁明冲将我拉得远离桌子一些,毕竟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没有,四爷很照顾我。”我摇了摇头,却见他的眼中都是忧郁之色:“你怎么了?”
“还有三十八天,我希望,遵守完这个承诺,你就不要再和这皇宫有什么交集了。”他伸手拢了拢我耳边的碎发,轻轻将它们捌到我的耳后。他的手指微凉,我却有一种很是怪异的感觉从他触我耳际的瞬间,触动了心一下下,象是……
“冲哥,我会的。”如果非要选择离开,我会走得很干脆,不会让自己无路可退。
“我相信你。”他眼中都是鼓励,丁宁宁,你好福气,看,二十四孝的老哥就在你身边,只不过,这个时候享受你的这份亲情的人,是我,除了感动我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聊够了?”君无忌不知何时出现在我对面,与丁明冲并立而站。
“……”我抬眼看着眼前的两个出色的男子,一个阴柔中带着冷烈,一个阳光中载满了柔情,一时间竟有些迷惑,晃然中,我们也曾经这样面对过,只是那时,气场完全与此时不同。心竟然有一丝恐惧升上来,手有些微抖。
“怎么了?”丁明冲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宁儿,怎么了?生病了吗?”他关切的眼神,焦急的语气,让我心中一暖,眼中竟然有些酸涩。
“冲哥……”我咬了咬唇角,还没等说完……
“她生什么病!”君无忌一把将我的手从丁明冲的手中夺过去,拉着就走。
“你拉我去哪呀?”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庭广众之下将我如此从我哥的手中夺过去,这足矣让宴会中的人侧目的。
“帮我研墨!”他将我扯到他的书案前,一片桃花林林已跃然纸上。
“哦……”这丹青妙笔仍是我学不来的,或许字形神相似,但是这画工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拓到的。
“宁丫头!”皇帝大叔的声音慵懒地传过来。
“皇上!”我忙停下研墨,转回身半垂着头:大叔,我一会儿把钱还您还不行么?
“给大叔画个像吧!”吃得油光满面的,肚子都要暴掉了吧?
“是……遵旨!”我回头扫了一眼君无忌,他微皱着眉头没有说什么,而是将他的画作递给小喜子捧着,他将书案让给了我,他自己,则代替了我,在一边研墨。
定了定神,可不能把大叔画得卡通了,可是这毛笔作画,我还是不够专业,幸好是人物画,若是让我画成君无忌的丹青山水类,我一定画得天地为之动容不可。
“好曲,好曲啊!”大叔那边开始夸讲荣柔的曲子,掌声也随着附合着响起,我手中的笔抖了一抖,非常习惯性地回头剜了大叔一眼,大叔竟然在偷看我,吓得我连忙转回头继续作画:哼,你夸她哈,别怪我把你画丑了!
又有人开始献艺,我继续低头作画。
“咳,咳……”君无忌不住地咳嗽。
不理他,谁让你爹刚刚夸主进荣柔了,夸讲她,分明就是瞧我不起,哼!
“皇上,奴婢画好了!”我笑得灿烂地持起画。
“咳……”君无忌咳得越发厉害。
“这么快,快拿来给朕看!”皇上似乎没有想到我竟然有鬼斧神工之效,这才一小会儿就搞定了他的帅哥图。
“是!”我小心地递过去,他身后的杜公公忙接过来,匆匆扫了一眼,脸色立时苍白,我掩住眼底的笑意,垂下了头:说了让我画,可没说怎么画哟!
“快拿过来!”大叔犹不知内情地将杜公公叫了过去,眼睛盯上那图的时候,瞬间张大,皇后娘娘也看过去,脸色立时比桃花艳。
“咳……”君无忌今夜感冒了。
“你没事吧?怎么总咳嗽。”我假装不知情地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却看到他眼中隐忍的笑意,不禁莞尔。
“咳……”皇上那边也开始了咳嗽。
“儿臣也瞧瞧……咳……”很快,太子爷也感冒了。
“传染还蛮快的,你是病源体。”我收回了手,立在君无忌的身侧。
“儿臣也要看!”贤雅跳过来,伸出小脑袋看过去:“哇—这是什么呀?这个咬苹果的老头儿是谁呀?怎么张那么大的嘴?这个小宫女也太夸张了吧?竟然吓得坐在了地上?”
不错,偶画的就是大叔在清风园狠咔苹果的图,并且借用卡通的夸张手法,将其放大几倍,在他的嘴巴旁边特地用他的字体写上:咔咔咔,好吃,好吃!作爆炸状飞上头顶。
“这个老头儿,当然就是你父皇了,这个吓坏的小宫女,可不就是宁丫头。”大叔终是抬起头来,抿着嘴巴盯着我。
“奴婢没有学过作画,画得不好,皇上见谅!”但是我画得很形象,很形象哟!并且,我可是写实派,大叔你真的当时有这样说的。
“朕,得罪过你?”大叔有些生气地盯着我。
“皇上怎么可能得罪奴婢呢?”有啊,当然有,你刚刚做了什么,你晓得不?
“父皇,宁儿年幼,都是平日儿臣将她宠坏了,一时胡闹,若父皇怪责,就怪责儿臣吧!”丁明冲走过来匆匆一瞥忙拱手请罪。
谁要你来背这罪的,笨蛋老哥!
“朕一定是得罪了宁丫头,宁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更不要得罪女人啊,唉!”大叔伸出手拍着自己的头,却怎么也想不到他是哪里得罪了我。
“父皇……”贤雅这个乌鸦精转世的,趴在她爹耳边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
“哦?”大叔立时有点打了鸡血的状态,眼睛当时就瞪大了,看了看我,看了看君无忌,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丁明冲。
莫明其妙,贤雅你刚刚胡说的什么?
“哼!”君无忌显然是听到了,以转身就走。
“呵!”丁明冲眼角都是笑意地转头看着我:“调皮!”多么宠溺人的一个词哦。
“我哪有!”我这什么语气,分明是在对老哥撒娇嘛。
“看来,这个宁丫头真是个宝哇!”皇后娘娘掩口失笑。
到底说了什么呀?我狠狠地看向贤雅,她却捂着嘴巴遁了。这个死丫头,肯定没说好话!
“父皇,”冲哥哥,你又要干嘛:“宁儿乃一村野丫头,自在惯了,儿臣恐其久居宫中,难免触犯了宫规,所以,肯请父皇降旨,让儿臣带宁儿出宫。”丁明冲是行的大礼跪拜,吓了我一跳,忙跟着就跪了下来。
“唔……”大叔点了点头:“就这幅画就够砍头的了。”
“所以,肯请父皇让儿臣带宁儿出宫!”丁明冲朗声说道。
背后冷嗖嗖呀,冷嗖嗖,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嘛原因。
“可是,宁丫头是与老四有约的呀?”皇上这时有些犯难地说。
“儿臣愿出资修缮东江水患,望父皇成全。”丁明冲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温暖得让人依赖。
等等,出资修缮东江水患?这是要花钱买我出去呀!
“嘶……”小三在皇上身后倒抽了一口冷气,看来,丁明冲是下了血本了。
“明冲,”皇上开了口:“你要知道,东江水患自朕即位以来,百治无效,治东江水患,那可是白白往里扔银子啊!”
“父皇,儿臣愿意一试。”铁了心了。
“唉,你们看看,人家是怎么兄妹情深的。”皇上不住地点着头:“亲情,天下大情之所在呀。如此说来,朕没有不准之理呀!”
“谢父皇成全,宁儿,快给皇上磕头谢恩。”丁明冲显是一喜,握我的手又用力握了一下。
“谢皇上成全!”我这是,要离开皇宫了吗?怎么会这么快,我还没有完全地准备好呢。
“嗯,”皇上站起身:“治水是个很难的任务,明冲一个人自是不能够,无忌!”
“儿臣在!”君无忌在我的身后应着。
“如今四方平定,军中也不繁忙,这治水之事,就由你配合明冲调配人手吧。”大叔,你果然会做人哈,这边给丁明冲面子,吞了他的银子,那边仍是让你儿子跟着去。这治不成功,丁家白白扔了银子,到时候还可以治他个不功之罪,若是成功了,你这四儿子就牛X了,功劳都是他的呀。并且,这我还是没离开君无忌几步远呢,老狐狸一只呀!
“儿臣,遵旨。”君无忌显然是高兴的。
“父皇,儿臣也要去!”贤雅此时又蹦出来。
“人家是去治水,你去做什么?”皇上不悦的声音响起来。
“儿臣去陪宁姐姐呀。”这称呼变得真快呀:“到时候还可以和宁姐姐学做菜,回来孝敬我爹嘛。”她摇着皇上的肩,麻!
“贤雅,你又胡闹!”皇后斥责。
“母后,有四哥和三姐夫在,没有人会伤到儿臣的。爹~~爹~~”这称呼,全天下怕是只有她一个敢这样叫她亲爹的。
“好好好,你去,你去!”皇上果然很吃这一套:“不过,得带上慕天,培养感情嘛。”
“咳……”君无忌是真感冒了。
“哈,爹……”显然,某女并不想培养感情,她是想培养奸情的,就您老人家看不出来。
“就这样定了,三日后启程!”皇上袖子一挥,皇后娘娘起身与其相并而去。
“四哥,你怎么不说句话!”贤雅恨恨:“我这么帮着你,你却不帮我!”
“嗯,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某人咬牙切齿。
“……”贤雅顿时没了气焰。
“起来吧。”丁明冲把我也从地上拖起来。
“啊哟!”腿都跪得麻了,差点跌倒,幸好丁明冲及时捞住了我。
“三日后,冲哥在宫门口等你。”丁明冲显然没有心疼那白扔的雪花银子,而是相当开心我能逃出生天,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