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柳如是的话说,要带云凡领略这北溟的风土人情。云凡也是感觉最近一段时日,神经太过紧绷,对于五行的感悟也是有些迟钝。
人有时候往往这样,有的在生死拼杀之中有所领悟,而有的却在安静祥和之中生成造化,一松一紧,一张一驰,其中道理,自不必细言。
云凡应承下来,随着柳如是来到一处临海小镇,寻了一处简朴渔家住了下来。
一晃月余,云凡的心越发的纯净,如晴空碧洗,不染纤尘。这般时光真是越久越好,然而身边有好友一个,却无亲人陪伴,母亲之事,还需自己解救。
这一日,云凡独自一人,来到海边。
观潮起潮落,听浪打礁石寂寞回。
云凡的心境也开始有所松动,那沉寂了好多时日的水之意境,渐渐涌上心头。
风雨欲来,天空之中黑云压城。浪涛翻卷,舟船如断线的风筝在大海中飘摇。
那穿梭在浪涛和黑云之中的海鸟,却异常灵动。它毫不惧怕天地之势,在这宛如末日的画卷之中,一人一鸟都无比渺小,人怎么可能和天作对?鸟怎么能战胜狂浪怒吼?但是那抹灵动无比,快捷闪烁的身姿又是什么?
每一次滚动的黑云要将它吞没,它都会在扭动翅膀闪躲过去。更是在怒浪拍打的大海之上啄水嬉戏!
云凡神海之中突然犹如闪电划过。纵身一跃,便跳进了大海之中。
身形随着波涛起伏不定,浪花席卷而来,云凡又从浪花形成的缝隙之中穿梭而出。
雨,飘摇不定,时而犹如江海倒灌,时而又似层层剥丝,云凡的身影不断在海面之上跃动!
滴水之法,原本就是一本极为高深的元武法门,此刻云凡已经与滴水法互为印证,原本那领悟上的偏差,此刻也被纠正了过来。
水无常势!水无定型!原来如此!
云凡双眼之中神光绽放,纵身一跃,便飞到了天空之上,竟然是穿过了那压得极低的黑色云层。
无常!便是滴水法之奥妙,也是我对水的领悟!
或急或缓!缓如静止,急如大洪,那静止之中何尝不是包藏着那大洪般的气势呢。
云凡脚尖轻点云层,在一块一块云层之间游走,时而静止站立在云层之上,时而大步奔腾不已!时而如水滴摇晃下坠,时而又如水之利剑一般将云层海水斩成一线!
忽然,云凡感觉在神海之中有了些许清明,原本混乱不堪的神海不在是一片晦暗,在那无尽虚空之中困顿之气消散开来,居然是有一道光芒划天而过,生生将那神海劈开一道极不寻常的亮光!
这就是,势!
所谓势,便是寻常凝神境界的修者突破造化的重中之重,如果不感悟出一缕天地之势,就算丹田五行之气再如何充沛,也无法突破造化,而一旦突破造化,就如云凡,便可借用水势,碾压一切,宛如无形的元气成为有形,无主的元气有了主人,那主人调动的天地元气便是借用了势!天下万物无不有势。
所谓势,是一种趋势,是大势所趋,无所阻挡,凝神境再如何也无法抵抗天下大势!
所以,造化之下,皆为蝼蚁,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当然,所谓势,也分大势和小势。比如水之浑厚便是小势,越容易感悟的势那威力自然也越小,但是大势又怎么可能轻易感悟出来?
所以,普通修者都会积少成多,积小成大,毕竟万变不离其宗,千万的小势最终都会归结为几条大势之中!
而云凡居然在无意之间,感悟出了水之大势!这是何等的出其不意,何等的不凡!
但是仔细一想就可知道,彼此感悟并非空穴来风。
云凡在滴水法上浸淫日久,而一直无法突破,炼狱魔之行曾数次在绝境之中使用滴水法,滴水法在他脚下可以说是臻至化境,曾经数次处心积虑在滴水法之中进行体误,跟随前人经验而模拟水之形势,但是往往无功而返。
母亲落雨说过,关键时刻反而要越加心神清明,不能一味死悟,这与走火入魔是一回事,丹田气海可以走火入魔,而神海之中亦可走火入魔。如果走入偏颇之路,导致积重难返,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说,云凡此次感悟也算厚积薄发。
风停,雨止,波平,浪静。
云凡轻飘飘落在岸边,身上没有一丝水湿。
头顶虽已明朗,云凡更是感觉之下,那水之元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十分顺畅,但是丹田气海之中,蓝色的水元依然雾霭缭绕成一团,蜷缩在原本的方位之中。
按照古籍记载,丹田之气无比充盈便可形成液相,如果领悟势,便会在神海之中形成投影,二者缺一不可。
看来,自己距离水行造化还是差了一步啊。云凡看着茫茫无际的大海,心中想到。
此刻,云凡看着那碧海青天,心生无限向往。人,终究不是那海,不是那天,始终无法沉到海之下,做那遨游的大鲲,也始终无法冲到天之上,做那大自在的大鹏。
可是,天地之间,并没有封死所有的出口,天地之势,永远徘徊在虚无缥缈之中,等待有人抓去,感悟。
纵使,不成鲲,只要有大势流动胸间,劈波斩浪有何不可,纵使,不成鹏,只要有元气鼓荡于丹田,纵横九霄谁说不能?
云凡不仅仅在势之上有所领悟,而那心境,也是前所未有的通透。
此时,柳如是从废弃的船舶之中走来。
“恭喜,恭喜啊,云凡你居然领悟出了势,可以说是一步造化了。接下来,只要吸收天地元气,或早或晚,是一定会进入造化之境的了。”
云凡一笑,说道,“你是几时来的。在那船中躲雨吗?”
柳如是拍了拍云凡的肩膀,说道:“我可是在你站在那里发呆的时候就来了,本来是看着要下雨了,叫你回去在屋舍之中,品茶赏雨的,没成想,你却在这里赏起了雨来,而且还赏出了天地之势!还真是叫人羡慕嫉妒啊。”
云凡和柳如是向回走去,“我也是偶然之下才有所感悟,就像你在地底岩浆旁进入滴水法之中感悟一样,都是可遇不可求啊。”
柳如是也是叹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在那次之后,便超越你了,没想到还是你先行了一步。”
“别气馁,大不了将滴水法无限期的借与你,让你感悟个通透。”
柳如是大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云凡呵呵一乐,道:“你看我向反悔的人吗。”随之两人相视一笑,大踏步走进小镇。
小镇之中,打都生活着渔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居民将打来的鲜鱼趁早拉到集市贩卖。再将略微不新鲜的海鱼腌制晾晒,自家食用。生活不能说富裕,但却家家安贫乐道,人人安居乐业。
两人正在准备买些鲜鱼回去烹调,却听到哭喊之声。两人询声望去,见一伙人正在一户门前吵吵嚷嚷,和那家主人推推桑桑。主人家的一个小姑娘躲在主人背后,似乎受了惊吓,面带泪容。
柳如是向那户人家走去,云凡也是跟了过去。柳如是毕竟是北冥境的人,虽然云凡没问,但是柳如是家多少应该在北冥有些势力,从平常言谈举止就可看出,绝不是平常人家子弟。此刻柳如想管闲事,云凡一点也不惊讶,因为他本身也不是个怕事的主。
更何况,在这平凡渔村中,又会有什么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