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了,当初尘封的东西,再怎么样保存,都不可能完好无损的拿出来,就像记忆一样,有时候尘封的太久了,再拿出来的时候,有些事情,可能就会不一样了,因为毕竟过去了那么久,谁也不愿意再提起当年发生的事情。
“人,是我亲自确认,然后从悬崖下找回来的,骨灰,也是我亲自烧的,之后,我在这里埋了十二的,没有人知道,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葬在何处,就连那些把他追赶至死的人,也不知道,他是葬身于豺狼虎豹的腹中,还是就这么摔死,再无人问津。”
辰叔一锹一锹的挖下去,他闷哼着,没有一丝的有情,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绪,早已翻了天一般,心脏也是一抽一抽的,没人知道,他的心有多疼,十二年了,这颗心又活了起来。
由于这个林子里,雨水比较多,所以辰叔挖盒子的时候,有些费力,那些泥土他挖出来一锹,扔出去,但是有半锹仍然在上面,花费的时间比平常要多了一半,但是那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当他把骨灰的盒子挖出来之后,才发现,那些胶带和油纸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已经发霉变质……
当年,他没有更好的东西,所以,只能用他用来酿酒的一个小坛子来装骨灰,当年他觉得委曲了湛冰,但是他没有更好的条件了,也不能声张,肚子里存着这个秘密这么久,他不时就要翻出来看一看,今天,才算是把这件事情讲给了他们听。
只是这骨灰盒子,大概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就是湛……叔叔的骨灰盒子?”刑天看着辰叔手中拿着的那个黑乎乎的,像是变了质发了霉的东西,就是湛冰的盒子?
辰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话,但是相信他们也清楚,这东西一看便知,从这里挖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我,我只是没有想到,湛叔叔,还有湛家兵从小就是我们的偶像,但是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我这个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刑天看着他手里的这个盒子,实在是难受。
不论如何……他都表示尊重,但是这个盒子,他觉得太寒酸了,替湛冰觉得心疼,觉得不值。
陈卞心里也不好受,心里酸涩的说不出话来。
三人带着这个骨灰盒子,往里间走去,辰叔走在前面,带着这个盒子,而刑天和陈卞两个人走在后面,他们就像是观膜拜礼一样,紧紧的跟前,神情肃穆。
篝火有点儿暗了,或者是说柴火有点儿少了,火势开始慢慢的下去了,但是对于湛冰川来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哪怕他现在冻死也无所谓,他都要看到自己父亲的骨灰……十二年了,他被隐瞒了整整十二年,最让他不解的事情是,为什么爷爷奶奶也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们却瞒着他……
三人进来,辰叔将盒子放在地上,然后跪坐在一旁,将外面的一层胶带还有油纸布一点一点的给扮开,他用手一点一点的掰开,没有用任何的工具,脸上的表情也很虔诚。
当日,他将他的遗体放在这里供了三天三夜的香,然后才烧为骨灰入土,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将他直接土葬,就好像是冥冥之中,他好像知道有一天,他的儿子会找过来一天,跟他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一样,都是天意,就像是这一次,命运又一次让他们相遇。
一切都是天意。
骨灰盒子终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时,辰叔才住了手,他将东西放在了湛冰川的面前,脸上带着苦涩,道:“这,就是……”
有些话不必要说完,大家都懂,有些话,也不必说得特别透,大家都懂。
湛冰川看着面前的这个黑站乎的坛子,一打就碎,但是辰叔却保护的很好,他好好的保存着,将它埋藏在地下,埋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他……“辛苦了,”湛冰川看着辰叔,平淡的道。
他说得话很平静,就像是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现在在颤抖,他的手,已经控制不住他自己,若不是因为他现在身处异乡,一定会将把他父亲害成这样的人迁到千刀万刮……
“你父亲当年说过,若是有幸,我可以见到你,除了把这些仅有的东西交给你之外,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辰叔看着湛冰川那颤抖的手,他用这句话,想要岔开话题。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湛冰川会再卷入这件事情里,他虽然在边境,虽然在山村里,但是在这个年代里,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亲身去哪里才能够知道,网络如此发达,他只需看看国内的动向,便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而当年的事情,最近似乎又开始卷土重来了,而且事情似乎比以前更大,决心更狠。
当年,他没有机会保护湛冰,但是现在,如果可以,他想保护他的儿子。
没有想到,父亲还有话留给他,湛冰川红着眼看着辰叔:“我父亲……给我留了什么话?”
“他说,”辰叔闭了闭眼,微怔着,好像是回到了十二年前,他说:“你父亲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活着,好好的活下去,他说,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活成你自己,不要为家族,为名义所连累。”
不要像他一样。
但是这后面的话,他没有说,辰叔想,还是让湛冰川对他的父亲保留一点神秘感吧,或者说,是自尊感。
当年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但是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来,是极为不负责任的,湛冰在那个地位,那个时候,不得不那样做,为了湛家军,他付出了所有,但是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那些高高在上,安枕无忧的人,永远不能体会他的感受,所以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好好的活着?”湛冰川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