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湛冰对辰叔说的一句承诺,但是这句承诺,到了他生命的最后,也没有实现。
他还是走了,带着对妻子与儿子无尽的思念,带着对家国的恨与湛家军的愧,他走了,不带走一丝的云彩,但是天空却为他哭泣了整整三天,那三天的暴雨,是辰叔从未见过的大。
那把枪,还有那个破旧的卫星电话,他收藏起来了,卫星电话放进盒子里,他有时候会拿出来看一看,而枪,他把它裹在了油布里,埋在了小屋前面的那棵树下,直到今天,他才把它翻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跟你爸爸长是一模一样,我是主不出来你的,”辰叔离得远了点儿,吸了一口汗颜,他说:“当时,我以为你爸爸活过来了,我们那边有一个信仰,如果早死之人,走的时候有未了的心愿,那么他一定是会借洒,或者是人,或者是物永生的,那时,我以为你,就是你爸爸转生的。”
其实,他心里清楚,那不过都是他内心里的小想法罢了,湛冰,早已死去了,是他亲自将他的尸体烧成了灰尘,然后埋了起来。
听着辰叔这么说,湛冰川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手上拿着的东西,更加觉得是沉淀到不能自己,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绪,现在跳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这感觉太沉重了,刑天,陈卞也招架不住了,十二年前,他们还只是一个孩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但是他们都是军校出来的,湛家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尤其是湛家军。
当年,他们只知道,湛家军是为了保卫国家的国土,才惨遭全军覆没的,但是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竟然是总统大人……两个人现在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心绪复杂到自己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事情就是这样,当年我背着你父亲出去的时候,他的病情就已经很严重了,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把他给救活过来,后来,那些人又追了过来,我们两个人躲到树洞里,你父亲让我走,把他留下来,否则的话,我也会死掉的,但是我不能这样看着他去死……”
湛冰川的手已经开始在颤抖了,他无法想像,当年父亲是受了多大的罪,才死去,心里,又是含着多少的期望,还有对他和妈妈的思念而死去的,只要想着这一切,湛冰川的手就忍不住的发抖。
而这一切,都是总统大人,是他从小就要立志效命的总统大人。
颠覆性的事实,让他整个人都开始头大起来,他的心充满了血气,他的人,已经开始冒火,但是也不能颠覆,他的父亲,是被总统害死的。
“我不能走啊,我不能走,”辰叔说着,声音都有点儿哽咽的感觉,他长叹一声:“我怎么能走呢,我不能扔下他不管啊,可是他让我走,说不要连累我,后面的追兵有十几个,我们两个人,我又许久没有做战,筋骨早就没有以前那样强健,而湛冰他……”
“我爹一定自己引开了追兵,然后把你藏了起来,所以,你才会永生难忘的是吗?”湛冰川接着辰叔的话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的脾气,想当然的知道,或许是因为他是他的儿子,有时候心灵感应,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辰叔回头看了他一眼,苦笑:“是啊,他把我给绑了起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把我绑起来,然后他一个人走出了树洞,去引开了追兵。”
这不是煽情的故事,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湛冰川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可以想像,当时父亲要死时的那种心情。
“后来,我在一个悬崖的底下找到了他的尸体,供着他守了三天的灵,然后我才将他火化了,我们那边的信仰是死若是死了,一定要放完三天,用这三天的时间,让他跟家里人告别,只有这个样了,他才能走得安心,但是我知道,你父亲走的不安心啊,不安心……”
辰叔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抹开了眼泪,他说:“他走的时候,一直说跟你妈妈还没有过够,他还好想你,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出事了之后,你的母亲也找到了战场上,她是怒急攻心,直接犯了心脏病,死在了沙场上,你爸爸还心心念念着说,若是没有了我,我的儿子还有妈妈,最起码,他还有一个至亲的亲人……”
这些遗憾,这些愧疚,这些未完成的心愿,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年代,那些该死的人造成的。
湛冰川已经承受不起,他胸口的伤才刚刚愈合,但是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紧紧的抓住父亲留给他的那一把枪,眼看着就要往外去冲。
“如果小川能够知道我的心愿,我希望他不要冲动,我也希望他不要怪罪任何人,”辰叔突然开始用深情的语调说话,他模仿着湛冰的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在有生之年可以为我湛家军平反,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不再将一个军人,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下辈子还当我的儿子,我还没有过够啊,还没有过够……”
这是湛冰的遗言,然后,他就突然发力,将辰叔绑在了树洞里的树根上,自己冲了出去。
讲到这里,辰叔抹着眼泪说:“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一个铁血汗子,我这辈子没有服过任何人,但是我服他。”
“这些东西,我一直留着,不知道为啥,总觉得上天冥冥之中给了我一个预示,让我留着,等着,终于,我等到了……”
等到了他的儿子,也亲眼看到了他的儿子,辰叔总算是露出了这几一来的第一个微笑。
他说:“跟他相处的那几天里,他一直在夸自己的儿子长得怎么好看,现在,我总算是知道了,就跟他一样的好看,真好啊,真好,上天总算是没有瞎了眼,让你健康的长到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