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1 / 1)

<>冬日天寒。

千秋斋内却坐了不少人,屋中炭火生热...

王衍站在中间,正垂首恭听着祖母对他的嘱咐。

“徐先生是天下大才,他既与你有此机缘,择你为徒,你也需待他如师如亲,好生侍奉于他...”傅老夫人说到这,是稍稍停了一瞬,才又说道:“徐先生所住偏远,屋中随侍并不多,可见其不喜铺张...你既是去读书,便也不必带什么小厮伺候,可听明白了?”

傅老夫人这后话——

却是因为昨日陶陶与她说起程愈,是说他自跟着徐先生后,便事事亲为,从未假借他人之手...

都是同门师兄弟,程景云做得,她孙儿自然也做得。

因此...

才有了今日对王衍的这番嘱托。

王衍对此事没有异议,自然躬身应了:“祖母所言,孙儿皆记下了。”

傅老夫人心下满意,声音便也柔了一回:“既如此,你便去吧...金陵虽近,你既有心苦读,便也不必想着家中诸事。”

王衍一顿,他到底年幼,对家中却总归还有几分不舍。

他刚想说话,便又想起当日他信心满满与阿姐说要给她考个状元的话。王衍心神一凛,便朗声应了:“...是,孙儿记下了。”

王衍这话说完,与傅老夫人躬身作了一礼,又一一与屋中众人拜辞...

在阿姐带着笑容和期盼的眼睛里。

他挺直了背脊,往外走去。

...

有容斋。

天气越发冷了,木头窗棂外的冷风呼呼吹着...

王昉半蜷着腿靠着软塌坐着,脚踏边上放着两盆炭火,白狐毯子上头还放着一个手炉,如今便一边暖着手,一边握着一本账册,翻动着。

琥珀打外间走了进来,一双手握着通红的耳朵,待把冷气去了,才打了珠帘走了进来。

王昉看着她这幅模样,笑了笑,便把手炉递了过去。

琥珀倒也未曾推辞,笑着接过,才说了话:“那位徐掌事倒是个有趣的,今儿个又托人送了一篮上好的冻梨...奴依着您的话收了,话却是未说半句。”

王昉点了点头,依旧翻着账本:“把冻梨分下去吃吧,我也不爱吃这些。”

琥珀笑着“哎”了一声,她觉得手暖和了,便把手炉还给了人,才又跟着说上一句:“翡翠那丫头近来倒是真的懂事了不少,想来不用多久,她就能回来伺候您了。”

王昉接过手炉,面上也挂了一道笑:“纪嬷嬷教得好...”

她这话说完,是问琥珀:“珊瑚近日如何?”

琥珀听到这个名字,面上的笑便又多了几分:“她倒是稳得很,也从未向我来打听过过什么,平日做事、说话也同往日一样,没什么变化...”她说到这,是看了王昉一眼,才又说道:“珍珠那头,也没瞧出有什么异样。”

王昉轻轻“嗯”了一声,她的指尖稍稍蜷了几分,轻轻扣着书页:“你去唤珊瑚进来,打今儿起,便让她跟着你在我身边随侍吧。”

随侍...

这便是要坐实那个消息了。

琥珀低低应了一声,便又问了她一句:“位份呢?”

王昉依旧垂着眼,看着账本:“位份先不动。”

琥珀点了点头,替人掖了掖毯子,跟着一句:“奴这会便去安排。”

“嗯,你去吧...”

等琥珀退了下去,王昉才抬了眼,她看着那案上放着的兽性香炉中,缥缈透出几许香气...

难道,真是她多虑了?

...

避风的长廊拐弯处,几个丫鬟围在茶炉边上,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说着悄声话。

一个身穿青色袄裙,梳着双环髻的丫鬟,面上带着遮不住的羡慕,开口说了话:“我看珊瑚,这回是真的要发迹了。”

另一个穿着青色袄裙的,年岁稍长些的,点了点头,跟着说道:“先前看这消息过去了这么久,还当她是没希望了...哪里想到今儿个琥珀姐亲自过来找她,让她过去随侍。虽说这位份还没怎么变,可往后咱们有容斋的人,谁不称她一声‘珊瑚姐’?”

围着茶炉的几人说到这,忍不住还是有些咂舌。

便又有人低声问道:”这么说,那位是当真没希望了?“

那位,自然说的是珍珠。

几人互相对了一眼,便往那院子里看去,那处正有一个穿着青色袄裙的三等丫鬟扫着地...她身形苗条,半侧过来的面色透着几分苍白,眼中神色却依旧如往日一般,没什么变化。

“也是可惜了...”

“原本大好前程,如今却只能与我们一样。”

...

夜色更漏。

正是月色高悬,人寂无声时。

昏暗的灯火下,王昉躺在雕着万事如意的黄花梨木拔步床上,素来明艳的面容这会却有些苍白...她紧紧握着锦被,脸上已出了不少汗,嘴唇蠕动,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琥珀看着她这幅神色,面上难掩担忧,她一面拿着帕子拭着王昉额上的汗,一面是轻声唤起她:“主子,主子。”

王昉却是过了许久才醒过来。

她醒来的时候,眼中尚还有些茫然,良久才看着床边的琥珀,哑声开了口:“怎么了?”

琥珀收了面上担忧,嘴唇瓮动,情绪有些复杂,却还是低声开了口:“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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