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是《聊斋志异》中的狐女,天真烂漫、以笑闻名。原著描述她出场:“有女郎携婢,拈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
过去,胡姝怕风头太过,发布会上打扮得体便足够了。
宋安平说:“这次要听我的。”
胡姝没有团队,只留宋安平一个孤军奋战。她虽在营销炒作上一窍不通,却与许多大牌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这次发布会,她为胡姝选择了一条祖海长裙。
祖海的裙装以“仙裙”著称。这是一条白色长裙,上面缀满了剪片梅花,腰间最密,胸口和下摆则留白。走起路来,仿佛有暗香浮动。
胡姝很忧虑:“会不会太夸张了?”
“有什么夸张的?”
宋安平憋足一股劲,要让她大放异彩。她和造型师沟通了半天,将头发向后梳拢,涂西柚色唇膏,戴了一对长长的耳坠。
收拾妥当,胡姝照镜子,真可称得上“艳光照人”了。
她出现在发布会后台,许多人惊艳地抽气。
角落传来一声口哨,恣意又轻佻。
她看过去。
他挑起唇角,笑得很痞:“小丫头,好久不见啊。”
这这这……贺震?
胡姝目瞪口呆。
“贺前辈?”
“哎哟,还叫我前辈呢。”
贺震将椅子一转,正对着她。
他穿了一件银灰色西服,剪裁合体。左胸处别了一只装饰用的金丝眼镜,颇有民国贵公子范儿。
他拖了一只椅子过来:“坐下,咱们叙叙旧。”
“……。”
胡姝吃惊地看宋安平。
宋安平吃惊地看回来。
两脸懵圈.jpg。
男主果然大杀器。
胡姝有点怕他,曾经的阴影太深了。
她磨蹭了半天,才坐到了他对面。
他挑眉:“我很可怕?”
她脸皮薄,急忙解释:“哎,不是……我是太意外了。”
说好的再也不合作呢?
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贺震将金丝眼镜取下来,折过来折过去。
她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好盯着他的动作看。
“胡姝,对不起。”
他忽然说。
她惊讶地抬眼。
“我这个人,据身边的朋友说,大多数情况下都挺欠揍的。我很容易产生偏见,坦白说,一开始认识你,我对你有偏见。”
她摇头:“不能怪你。我重看《蔚蓝海》,也嫌弃得不要不要的。我那时候演技是真差。”
他笑了,又说:“你不知道吧?我说了不少你的坏话。”
见她发怔,他补充:“和他。”
她点头:“可以想象……”
江泓那张冷脸,起码一半儿是他的功劳。
贺震说:“《云栖山》我看了,当时心里想,小丫头片子不错啊,演个冰山美人,还是能绷住的。后来看了《倚天屠龙记》,我就真有点佩服了。”
他凝视她:“进步这么大,背后一定没少吃苦。”
胡姝惊讶过后,微笑起来。
“谢谢。”
江泓说他:“那家伙不讨人喜欢,人品倒是不错。”
评价真精准。
他傲慢自负,腹黑毒舌。少年成名,天资出众,有种高高在上的凌驾感。
只有一种办法能赢得他的尊重:优秀的业务能力。
过去的她,正好戳在他的死穴上,也难怪他整天那个样子。
胡姝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好像翻越了一座高山。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看不起你的人向你道歉更励志?
两人相对,颇有种“一笑泯恩仇”的架势。
贺震提醒她:“你耳坠缠在头发上了。”
“欸,哪里?”她摸了摸右耳。
“不是这边。”
他伸手过来,温热的气息转瞬即逝。
胡姝说:“谢谢。”
他哈哈大笑:“不客气。我调戏了他的女人,他看见会气死吧。”
胡姝心里狂吐槽。
男人这种生物,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半小时后,发布会开始。
镁光灯闪个不停。
曾传出“内涵胡姝演技”新闻的贺震,近来恶评缠身的胡姝,竟然同台了,还这么和谐!
气氛空前热烈。
一名记者提问:“胡小姐,你能说一下对婴宁的理解吗?”
她回答:“当然。婴宁是个爱笑的姑娘,她是狐狸,不畏惧人世的规则,有一种原始的动物性。生活如意时她在笑,经历苦难时她依然在笑。所以,她最终‘再不复笑’,就更加惊心动魄了。”
“贺先生,你为什么要接演王子服?”
贺震说:“我没尝试过痴情书生这种角色,觉得可以发掘一下自己的潜力。”
“胡小姐……”
一问一答之间,发布会过去大半。
终于有异样的声音出现了。
“胡小姐,围绕你的私生活,网络上有一些不好的传言,你愿意说说吗?”
主办方有备而来。
一个工作人员凑到话筒前:“不好意思——”
“欸,没关系。”胡姝微笑,“这个可以说一下。”
记者们没想到她真要说,兴奋地等待。
她缓缓地说:“我能进入娱乐圈,的确是因为我哥投资……”
说了一句,台下已经有些躁动。
她不理会,继续说:“我做错了。我一直在想,或许就是因为这一念之差,我受到的伤害都变得合理了。我走了捷径,这是一条不光明的道路。我做错了,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但是到这里就足够了。”
“我不知道解释是不是有用,大多数时候,人们只相信他们肯相信的。但为了我的粉丝,我最起码要说一句:那些猜测都不是真的。”
“谢谢。”
她态度大方,言语真诚,很拉好感。
贺震倾身过来:“这个问题我也想说一下。”
“我和胡姝身处娱乐圈,不可否认,有一部分娱乐大众的职责。我们的私生活会被无限放大,甚至遭到恶意的揣测。这是很恶毒的行为,我们每个人都深恶痛绝,却又无能为力。”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个谣言真是我听过最恶毒、最荒唐、最丧心病狂的一个。”
“我认识胡姝的时候,她只有十六岁,什么都不懂的一个小姑娘。听她说话,就知道她有多天真;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不可能经历这些事。”
“那么两张模糊的图片,你们是怎么做到看图编故事的?”
他摇头,又说:“语言的无用之处在于,它不会真正妨碍到你;但残酷之处是,那些伤害是看不见的。”
他看了胡姝一眼,继续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是有罪的’,我希望大家在网上发言前,能想一想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