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郑游,他巨人没有从高空的坠落中变成肉饼,也没有在战斗的余威中牺牲,要知道那些大妖级别的强者过招,买一招都可以算得上是移山填海改天地之威能,偏偏他就没有这样死去,看起来生命力比小强还要坚强啊。
那时候他忍着浑身上下的剧痛和麻木将明僮三人推进黑匣子的大门中,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愣住了,一个脸戴面具,身穿中山装的人出现,他两只手抱着巨人般的冥兵,然后把冥兵放在他的身边后就离开了,他在血色的视线里看清楚了男人脸上戴着的面具上写着的是何等龙飞凤舞的字——缪赞!
然后黑匣子的大门关闭,他昏死在地上。
明僮在这一刻清醒过来,立马把郑游从地上抱起朝着黑匣子中的医务室跑去,把郑游放在手术台上,突然间他居然觉得自己对于郑游的伤势手足无措,根本无从下手!
因为那伤实在太过于可怕,要不是依稀能看见人形,那几乎能看见内脏的身体和略有起伏的胸口,他几乎就以为郑游死去了,抱着郑游的时候甚至不敢太过于动作大,生怕把那只连着皮的四肢弄断。
这就是郑游现在的样子,根本辨别不出这是那个掌握着强大集团的少年,辨别不出这就是那个敢穿上机甲和数百奇型种厮杀,敢在小能源块的爆炸中只身一人对恶魔泰坦进行攻击。
谁都看不出这就是那个他,是那个平常一丝不苟,站姿都笔挺如枪的年轻人。
林思月踉踉跄跄的小跑过来,她面色惨白,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现在却泪眼婆娑的倚在医务室的门口看着手术台上的那个男人,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她应该已经死在外面的那场战斗下了,她身上的衣服还有一些血迹,这是郑游推她的时候留下的,现在她也看见了郑游的惨状,心中涌现的是愧疚和痛楚。
那种痛楚像是刺到了心中,她一直抓着胸口的衣服,像是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眼泪一行行的流下,她靠在手术台上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去触碰郑游的肩膀“起来啊...郑同学......你起来啊...”
一时间医务室里只剩下了林思月沙哑的呢喃声。
几日后,郑游睁开了眼睛,他盯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良久,黑夜在他眼里如同无物,这几日他在修养的同时,天玄功法在危急关头自动运行,丝丝缕缕的灵气也星辰月华没入他的身体,直到此时这才从昏迷中醒来。
他转过僵硬的脖子,林思月就靠在他的床边趴着睡着了,他脸上出现一丝温馨的笑容,那笑容若有若无,他本就柔美的脸上就显得越发的温柔了,不过下一刻他就重新变回了那个带着英气和冷漠的掌权者了,他轻轻的从床上起身,身上没有穿睡衣,大半个身子都绑着白色的绷带,上面还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一看日历,他愣了愣,感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距离泰坦降临到现在居然才过了五天,他自知自己的伤势有多么严重和可怕,内脏具碎,那几乎是不可能活下来的才对,即便活下来也要来个半身不遂和全身骨头粉碎骨折,要不然就是直接成为一个植物人,哪里像是现在这样短短数日还能动?
或许是他的动作稍微大了,林思月抬起头睁开眼睛,恍惚间看见郑游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立刻头脑一清醒站了起来。
“你醒啦!”
郑游点了点头“过了五天?”
“嗯...过去五天了。”林思月低着头一脸愧色,她此时在郑游面前完全不敢坐在椅子上,她眼神黯然,也知道是郑游在关键一刻救了自己的性命,她愧疚的是自己以前一直怀疑郑游是否对她不怀好意,甚至在一些言语的地方伤害到了他,然而郑游并没有计较,在生死关头出手。
一开始她并不了解战斗是怎么样的激烈的,但是眼前的那些画面历历在目,根本无法忘记。
郑游看林思月神色不对,语气放缓些对林思月说道:“其实你之前并没有做错,我曾经说过要亲手为你打开那一扇大门,那我就会亲自为你打开。”
“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话,那就请坐下来听听这些事情的首末吧。”郑游叹了口气道“包括我和你哥哥的博弈,如果你忍不住要打我,那也没关系,好吗?”
此时的他不像是以前那样面对林思月冷漠,语气中甚至带了一种服软的意思,这让林思月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一下子就感觉自己以前似乎错怪了郑游,其实郑游也有很多不能说的秘密。
现在郑游开始讲述故事的始末,林思月因为先前已经差不多知道郑游所谓的打开大门是什么意思,也稍微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是又一次听郑游说到那些应该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中的生物的时候她眼中还是绽放出了异彩。
从吸血鬼到奇型种在到妖精和泰坦,甚至连泰坦、妖精的远古契约都说了出去,一场战争拉开了序幕,林思月也问过为什么南碑基地不出手,如果是国家出手,那也不至于会令他们陷入这样的境界吧。
郑游叹了口气,他说这就是他最不想要说的地方,因为你的哥哥从来都不想让你卷入这场漩涡,无论是谁被卷入进去都无法脱身,甚至是之前在此处大打出手的狴犴妖精和泰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强大无匹的几乎纵横华夏的生物都不能脱身。
关于那一场博弈,郑游毫无保留的说出,他还说出了其中的利害,林思月隐约间也知道那就是政治,她的哥哥想要做的事情,也就是为她所做的事情居然是对家族出手,只要她在那里,那她就可能会受到伤害,他的哥哥就会顾忌她的感受,因为她的哥哥就是那个挑起战争的人,即便他会是下一任家长。
林思源何尝不知道‘是你的走不掉,不是你的,你也拿不走。’这句话的道理,他也真正的知道其实自己的家里并不是父亲说的算的,只要爷爷还活着,那无论父亲还是他,都只能算是傀儡了,任何爷爷死去,他又成了父亲的傀儡。
一代延续一代,他的妹妹也会因为家族的利益分配而被迫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家里,他认为那种政治婚姻完全没有价值,他其实只想在爷爷面前说一句话,那一句自己从没说过的话。
郑游没有说这句话是哥哥为妹妹说的,那种话是只有亲情才能酝酿出的,而能让他酝酿出这种话的只有他的妹妹。
一开始她觉得这是一场以她的生命为赌注的博弈,现在才知道,这是一场以亲情为赌注的博弈。
“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想看看吗?”郑游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这让林思月一下子破涕为笑。
“好啊,如果你多笑笑的话,那会很漂亮的。”
郑游眸子里露出一抹疑问,只是点了点头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