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急忙去掰开喜子的嘴,可那一小块布块早已不见了踪影。
“赶快送医院。”楚天齐马上命令着。
把喜子放上软担架,众人急忙向山下奔去。
喜子在刚刚被放到担架上的时候,还狂笑不止,大骂不断。很快,他嘴角流出紫色血液,脸色也渐渐发紫,嘴巴也闭了起来,胸脯不时剧烈起伏着。在下到山脚的时候,喜子脸色已经变得黑青,呼吸非常困难。
把喜子放到刚刚到来的救护车上,撤掉身上绳索,高峰带着一名干警亲自押车,救护车直奔何阳市人民医院而去。
安排高强带干警押着其他人犯返回玉赤县,并让何佼佼跟随周仝一同回局里。然后,楚天齐和两名干警也奔向何阳市人民医院。
越野车上有被砸刮的痕迹,但显然对方没有得逞或是被迫中途收手,所以局长专车性能不受任何影响,很快便超过了救护车。然后鸣笛冲向前方,在公路上疾驰着,先救护车一步,到了医院。
等楚天齐到达何阳市医院的时候,曲刚已经先一步到了那里。看到局长下车,曲刚急忙上前,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关心着:“局长,你没事?没受伤吧?”
楚天齐回道:“我没事,你怎么也到这儿了?家里好多事呢。”
“我放心不下你,亲眼看到就踏实了。我带的干警全部都和高强汇合,帮着高强押送疑犯,负责路上的警戒。家里那,柯晓明正在搜寻连莲和那两名干警的下落,孟组长也在全力查找内奸。”说到这里,曲刚叹了口气,“哎,本来我想着帮忙,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帮到,还让家里出了事。”
楚天齐拍拍曲刚肩膀:“老曲,这不怪你,这是喜子一伙策划的有预谋行动。说实话,即使你在,也未必能防的住。他们肯定有好几套调开你的方案,说不准又会报出发现死尸的假警。尤其这事要是有人配合的话,那就更是防不胜防。”
“理是这么个理,可我还是很遗憾,遗憾跑了这么重要的嫌疑人,尤其还是可能对社会危害极大的嫌疑人。”曲刚又叹了口气,“哎,还有一事,不只是遗憾,简直让我气炸了肺。”
“哦,什么事把曲局长气成这样?”楚天齐一副调侃的口吻。
曲刚长嘘了口气:“获知高强他们已经到了预定地点的时候,我离何阳还有一段距离。于是我便联系何阳市局,请他们配合我们的行动,给予帮助。何阳局常务郝副局长答应的很爽快,表示会全力配合。兄弟局互相配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别说同属定野市局,就是跨省配合都是常有的事,国家间还经常开展这种合作呢。不过我仍然对对方表示了感谢,对方还说我太见外了。
有兄弟局配合,我便放缓了前进速度。总是二百多迈的跑,也实在不安全。一边前进,我一边在考虑着对喜子团伙的围剿,思考还有什么漏洞需要补救,同时我也在盯着追拿连莲等人的事。
二十多分钟后,何阳市郝副局来了电话,上来就抱歉。我不明所以,以为他们给帮了倒忙或是没逮住人。谁知他告诉我,说是不能配合我们的行动了,说是市长秘书来了电话,紧急调他带人去市政府维持秩序,有群众上访。群众上访也不用全体警察都去吧,也不用常务副局长必须第一时间到场吧?我提出了质疑。可老郝就是一个劲的道歉,说这是上支下派。当时我在电话中骂了娘,可最终也没得到他们任何帮助。”
楚天齐“哦”了一声,没有接话。
曲刚骂道:“妈的,如果以后何阳市局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咱们也不理他。他们就是到市局告状,我也不怕,谁让他们……”
楚天齐打断对方:“老曲,郝副局长说是市长秘书下的令,是哪个市长秘书?”
“这我没问,肯定是他瞎编的理由,他……”曲刚话说到一半,就被他自己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好气的说,“死老郝的,肯定又是要跟我说假话,我懒的理他。”
楚天齐示意:“老曲,你接,你问问他,到底是那个市长秘书下的话。”
略微迟疑,曲刚还是按下了接听键,阴阳怪气的说:“郝大局长,又编什么瞎话糊弄我?是市委楼被围了,还是绑架了市长?……我开玩笑?老郝,做人不能忘本,许源县局可没少帮你们的忙。当然,你们市局级别高半格,你自然瞧不起我们了。……说那些没用。我就想知道,到底是真有领导下令,还是你说话不说话?都是老相识,来个痛快话。……真的?那好啊,你倒是说说是哪个市长秘书打的电话?……你不方便说?我看是你不敢编排领导吧?……王,王市长,大市长秘书?……行了,说这些没用,以后等你用到我们的。”说到这里,曲刚挂了电话。
王市长?大市长?楚天齐刚才就想到了这个人,现在听了曲刚和郝副局长的话,果然正如自己所料。
之所以想到这个人,是因为这个王市长的老婆定野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王秀荣。在去年七月十八日,何氏药业许源县分公司成立的时候,楚天齐曾经遇到过王秀荣夫妇,知道何阳市政府一把手王市长是王秀荣的丈夫。
去年三月份,楚天齐被交流到定野市,接触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王秀荣。他在报到那天就给王秀荣打了电话,对方听说他的名字后,直接冷冷回了一句“星期一上班再到单位,我周末休息”,就挂了电话。当时楚天齐也没多想,毕竟自己周末打电话有些不合时宜。周一报到的时候,王秀荣不但几次奚落楚天齐,还在屋门关上的瞬间骂了句“傻瓜”。
尽管当时很郁闷,甚至有质问对方的冲动,但楚天齐还是压下了火气,把这理解成对方是因为被周末电话“骚扰”而生气。只到三月八日正式报到,王秀荣一直给自己难堪,楚天齐才明白对方并不是因为周末被打扰,而是因为看自己不上眼,是在替别人收拾自己。当时他把那个别人理解成了曲刚,但后来他又不那么认为了。
楚天齐和王秀荣最大的一次冲突,是在何氏药业分公司开业那天。当时在剪彩前,王秀荣专门约楚天齐单独“好好聊一聊”。在小会议室里,面对对方的讥讽和奚落,楚天齐动了火气,直接指出对方面相淫荡,那方面需求太强,给王市长戴了绿帽子。在那次言词交锋后,楚天齐一直防着这个女人,可并没有发现什么,似乎也没被对方使绊子,他就不再想关于那个可恶女人的事。
不曾想,今日到了何阳市地面上,本来很正常的配合行动,却被王市长秘书叫停了。这难道是巧合?恐怕不是吧?可一个堂堂的副厅县级市市长,竟然会这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见局长好长时间不说话,曲刚疑惑的问:“局长,你怎么啦?”
“哦,你记得王秀荣吗?”楚天齐收回思绪,反问着。
“王……秀荣,王秀荣?”曲刚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楚天齐给出了答案:“就是市委组织部二处处长,就是在我上任那天,给我穿小鞋的那个女人。”
“你上任……她呀?……局长,那天我……”曲刚的脸忽然红了。
知道对方想起了去年三月八日给自己下马威的事,于是楚天齐一笑:“老曲,别多心,我知道她和你不是一路人。我是告诉你,何阳市王市长就是王秀荣的男人。”
“哦……有这么一层关系。”曲刚点点头,然后转移了话题,“局长,听说喜子服毒啦?”
“应该……”刚说了两个字,就被一阵急促的救护车鸣笛声打断。楚天齐用手一指急驰而进的救护车,“老曲,车来了,咱们去看看。”
“吱”一声刹车声响过,救护车停在医院正门口。
楚天齐、曲刚快速到了救护车车尾的地方。
两名医护人员从车上跳下,紧跟着车上的高强配合医护人员把软床抬下。医护人员把软床放在刚刚推到车前的病床上,推着病床快速进了大楼。
刚才医护人员动作很快,又不时喊着“让开,让开”,楚天齐只看到挂着的吊瓶,还有喜子那黑色肿胀的脸,以及瞪的很大的双眼。
……
经过一番抢救,喜子仍无任何生命迹象。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医院宣布,患者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现场众人心中感慨万千,既有对人生命脆弱的感叹,也有对如此结果的无奈。
在之后进行的尸检中,法医给出了结论:在患者体内检测出了百分之九十三的毒性蛋白质,另有成分不等的酶类和毒素二十多种。初步判定,是一种溶血性毒液,病人死亡原因中毒。
虽然医学术语和警方用词略有不同,但结合法医的结论以及喜子吞咽衣领角的行为,喜子是标准的畏罪服毒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