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娘在谢二娘回杨柳镇的娘家第二天,喜家人吃完晚饭之后,刚站起来往外走,被她娘一把拉住了,让她先别忙回屋,然后问她:“二娘回娘家了,你咋打算的,说给为娘听一听,总不能这么拖下去。”
“我……还没想好……”顺娘实话实说,自从谢二娘昨天回了杨柳镇的娘家之后,她想来想去,真还没有决定下来是不是该向谢二娘妥协,以后再不见宋玉姐了。毕竟她觉得从今以后不见宋玉姐有点儿不现实,无论生意或者说往昔的交情,要完全避开她一面不见不可能,但是谢二娘却是给了她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让她在谢二娘和宋玉姐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她呢,不用说也是觉得娘子更重要,可又不想跟在她心里算是恩人和女神的宋玉姐断绝来往。所以,她就犹豫了。另外,大概她也不想这么快就向谢二娘认输了,想着拖几天,说不定过几天谢二娘自己熬不住回来了,又或者说拖几天再去杨柳镇,谢二娘也没那么傲气非得坚持自己要跟宋玉姐断绝往来,于是日子就又能回复到原来的样子了。当然经此一闹之后,她会十分谨慎跟宋玉姐往来,不是非见不可尽量不见,要见也要尽量有第三人在场,比如说带着石头,她想过了,还是要顾及谢二娘的感受才行。
刘氏听女儿如此说,不由得摇摇头,道:“我瞧你做买卖的时候从无犹豫的时候,这在女人的事情上头就脑子不灵便了,这么蝎蝎螫螫的。你坐下,听为娘说上一说,或者你就晓得咋办了。”
顺娘尽管对她娘能说出什么样的有见解的话不抱信心,但此刻回屋里去一室静寂,也颇觉无聊,就也坐下来了,看着她娘道:“那我就听一听,您都有什么样的高见。”
刘氏便说她在谢二娘回娘家之后也想了想,认为谢二娘太小气,简直是无理取闹,因为她觉得顺娘又不是真的男子,去见宋玉姐只不过喝醉了酒,啥都没干,谢二娘就那么大的醋劲儿瞎闹腾。俗话说,家和万事兴,这喜家才搬进城里来,自己已经让谢二娘管家了,她要真把自己当主家娘子,就该息事宁人,不该为了这样的小事回娘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喜家人让她受气了呢。另外,她认为顺娘是对谢二娘太好了,才把谢二娘给惯出来了毛病,为了这样的不值一提的小事情,竟然跑回娘家去了,她是想借此驯服顺娘,让顺娘去接她吧。
“别去,你可别去接她,接了她回来,她越发蹬鼻子上脸,就会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了,我可不许她那么一个外人做了咱喜家的主。娘之前答应让你管家,可不是答应让她管家。你要是就这么让她做了喜家的主,为娘我头一个不答应!”刘氏板着脸道。
顺娘倒是没想到老娘竟然说出来的意见是不去接谢二娘回来,而且口口声声都是谢二娘不对,是她小气,是她瞎闹腾。抽抽嘴角,她觉得刘氏这会儿还真是自己的亲娘啊,无论何时都是觉得自己这个亲生的孩子是对的,别人都是错。
不过,自己跟谢二娘之间的感情深到了何种程度,估计老娘也是无法理解的,她还觉得自己跟谢二娘在一起是年轻不懂事,是一时冲动。谢二娘这一次闹的这么厉害,顺娘也能理解,彼此深爱的人都会非常排斥接近自己所爱之人的人。更何况,宋玉姐有钱有貌,跟自己以前就认识,她吃醋简直太正常了,自己呢,也不该去跟宋玉姐见面,还喝醉了,让谢二娘去接自己还示弱丢了脸。回来之后,谢二娘生气也正常得很,只是非要自己断绝跟宋玉姐来往,有稍过之嫌。
顺娘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跟谢二娘吵了架,谢二娘一气之下回娘家,就不理她,不跟她过了。至多也就是拖几天,让谢二娘消消气,自己就去把她接回来,继续往下过日子。
“娘,这事儿您就别管了,我有分寸。”顺娘搓一搓鼻子,苦笑道。
“你有个甚分寸啊,我瞧着你就是糊涂。我要是你就索性这一回跟谢二娘闹掰,和离了才好,然后跟宋娘子一起,你要是跟宋娘子在一起了,这宅子也不用出租钱了,买卖也能做得更大了……”刘氏笑眯眯道。
不等老娘说完,顺娘就站起来了,一声不坑往外走。
她这个贪财的老娘果然说出来的话没有靠谱的,原来先前她对谢二娘如此不满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宋玉姐跟自己一起,远比谢二娘带来的好处多,她觊觎宋玉姐的钱财呢。
刘氏见顺娘一言不发站起来就走出去了,就在她身后埋怨她是个死心眼子榆木疙瘩,喜家的家业眼看就要落到谢二娘那个外人手里了,她还说自己的打算到底有哪里不对,宋玉姐可比谢二娘强多了,既然喜家进了城,顺娘当然要看长远点儿,若是为了喜家好,当然该选择跟宋玉姐在一起……
这些话在顺娘这里自然都是耳旁风,吹过去,半个字也没进入到她耳朵里,往心里去。
回屋去才坐下,嫂子齐氏就给她提了才烧好的一瓶茶来,让她先吃会儿饭后茶,然后自己去烧了水来顺娘洗脸烫脚。
昨日自打谢二娘回杨柳镇的娘家之后,齐氏便担负起了往日谢二娘做的那些事,熟门熟路地照顾起顺娘的衣食起居起来。顺娘呢,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毕竟在成亲之前,都是嫂子在照顾她。
顺娘喝着嫂子给自己倒的茶水,见她立在自己跟前没有象昨天那样立即走开,就请她也坐下吃碗茶。
齐氏却说自己不吃茶,停了停,她说:“叔叔,你还是去把二娘接回来罢,这么拖下去,她在娘家怕是不好过。”
“哦,嫂嫂为何这么说?”顺娘放下茶碗抬起头看向她问,“难不成你不认为她闹得过分了么?”
“……这个,奴家也说不清楚,就是觉着她回娘家去也不好过。”齐氏垂下眼眸轻声道。
其实,她很想说,自己能够深刻体会谢二娘那种醋意和愤怒。别说谢二娘是顺娘明媒正娶的妻了,就算是她这个暗中喜欢顺娘的嫂子,也是见到宋玉姐就不舒服的。本来,谢二娘跟顺娘闹架回娘家去,她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在一边看顺娘跟谢二娘闹的。可是她这两日在婆婆跟前伺候,听她偶然说起顺娘娶谢二娘还不如娶宋玉姐的话之后,就晓得了婆婆的那种想要换一个有钱的媳妇的心思。
接着她想了下,若是顺娘真跟谢二娘分开了,娶了宋玉姐进门,她发现自己简直会在宋玉姐跟前自卑无措到极点。要真是宋玉姐进喜家门儿,那她觉得还不如谢二娘留在喜家呢。好在,她这个嫂子跟谢二娘在一起做妯娌,能一起做饭,一起做针线活儿,也有很多话可以说,可要是换成宋玉姐,她觉得就会无话可说。
这么一想,她就借着给顺娘送茶过来,建议顺娘去把谢二娘接回来继续往下过日子了。
顺娘对于嫂子的答案还是觉得很满意的,认为齐氏心善,设身处地为谢二娘着想,会想到一个跟官人闹矛盾的娘子回了娘家,一定也是不好过和担心的,面对娘家人的关心也会非常有压力。
此刻的谢二娘大概也如同嫂子所说吧。
本来还想拖几天才去接谢二娘回家的,当此刻听了嫂子的话之后,顺娘便说:“我明日安排一下,后日就去杨柳镇接娘子回来。”
齐氏听到顺娘这么说,立马就欢喜起来道:“正该如此,接回来了,咱家的日子才又如同往常那样了,可成和慧儿也不会老追问婶婶去哪里了。”
顺娘笑着点点头,齐氏随即就高高兴兴地转身出去,径直去厨房替顺娘烧水,预备顺娘一会儿洗脸洗脚了。
……
谢二娘回到杨柳镇当日才跟爹娘一起吃了午饭,就见到了匆匆赶来的大姐。
两姐妹上到楼上谢二娘出嫁之前的闺房里面,谢大娘马上向妹子求证杏花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那就是妹子为了个城里的女财主跟顺娘闹,还冷战了几日。
其实这种话,谢大娘在问出口之后也觉得有些多余。
因为妹子在搬进城之后这么短的日子就回娘家了,这不是跟她官人闹架才怪。
果然,谢二娘咬咬唇之后,告诉她:“大姐从杏花那里听来的八|九不离十,那个女财主姓宋,在城里有家正店,我官人跟她有买卖来往……”
喜欢听八卦的谢大娘听了,就想了解更多,所以她让谢二娘快说一说那个姓宋的女财主都是个什么情况,又是怎么跟妹夫勾搭的,还有妹子跟妹夫怎么会闹到要回娘家的地步。
姐妹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话题,谢二娘就跟姐姐详细说了下进城之后因为宋玉姐,自己跟顺娘吵架的事情,最后她也把自己决意回娘家的意图说了,最后她问谢大娘:“大姐,你说我这样做错了么?若是这一回我再软一次,官人不知道错,再下一回,怕是真就会跟那宋玉姐做出苟且之事了。”
谢大娘说自己这个大姐当然是支持妹子的,只是她也担心谢二娘驯服不了喜顺,反将自己陷在不利的境地,最害怕的就是喜顺不来接妹子,妹子灰头土脸地回去,什么脸面都没了不说,以后喜顺更不会听她的。
最后她感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常嫌弃你姐夫没甚本事,既考不了功名,又做不了买卖,就是一个穷酸儒生。可听了你说的这些,又觉着没本事也有没本事的好,至少你姐夫没人惦记上,不会有这样的事让我揪心,哎……”
这话倒是谢大娘的肺腑之言,曾经她可是无比羡慕妹子嫁给了相貌堂堂,又有本事挣钱的喜顺的,而且在杨柳镇的日子,喜顺不知道多疼爱妹子,为了妹子愣让刘氏交出了管家的权,还让刘氏亲自去谢家向妹子低头,把妹子接回去。这种让自己的老娘向媳妇低头的事情,在杨柳镇可是头一桩,镇子上的妇人一说起来,都说谢二娘好福气,嫁给了那样一个看重她|宠|爱她的官人,那可是掉在蜜罐子里了,这一世都会享福不尽了。
就在喜家人搬去了汴梁城里的当晚,谢大娘还跟自己的官人陆展大吵了一架,发无名火,嫌弃他没本事穷酸,自己要跟他一辈子呆在杨柳镇这个小地方过日子了……
可没想到妹子才搬进城去半个月就遭遇到喜顺跟一个貌美的女财主勾搭的糟心事,这下子,她也不羡慕妹子了,故而发出了那样的感叹。
这种感叹听在谢二娘的耳朵里面,当然会觉得刺耳,便也不想跟她说那些跟娘亲说过的话了,就是不需要担心顺娘不来接自己,顺娘是会跟自己往下过的。
“大姐,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她装作无精打采的样子打了个呵欠“逐客”了。
谢大娘呢,在妹子这里听完了八卦,顺带因为妹子的糟心的故事让她的羡慕嫉妒瞬间无影无踪,还凭空生出来一些优越感之后,就觉得自己也满足了,该回家去了。
即便她妹子不困不想睡觉,她也呆不了多久了,妹子这么一说,她倒正好告辞而去了。
“哦,那好,我就先回去了,既是回娘家了,就别想太多,爹娘会帮你摆脱困境的,记得,吃好睡好呀。”谢大娘说出些不晓得是真关心,还是敷衍的冠冕堂皇的话之后,起身辞了谢二娘下楼了。
下楼之后因为闻到厨房里面飘出来药材炖鸡的味儿,便又去了厨房里面,看到她娘正在灶上忙碌,就问这锅上炖着的可是给妹子吃的。吴氏说正是,这是她才去找镇子上的廖婆子拿回来的生子补身方,按照方子上配的药材回来炖着给小女儿吃的。
谢大娘来了句:“这二妹的官人还不晓得来不来接她回去呢,娘你就去给她弄上生子补身方了,呵……”
吴氏听了还当是大女儿嫉妒自己给小女儿开小灶呢,便说:“要不等一会儿你也端一碗回去吃,你也补补,再给你官人生个小郎君?”
这话本来随便说一说的,谢大娘倒当了真,连忙说好,还说自己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了,若是吃了娘炖的生子汤,不定很快就能怀上,再生个孩儿。
吴氏对自己的女儿那是没话说,见大女儿要留下来等着喝生子补身汤,就叫她去端了个小杌子来坐自己跟前,母女两个说些闲话。
至于闲话的内容自然是跟回娘家的谢二娘相关。
谢大娘提到了杏花说的那些关于妹子的话,吴氏一听那是相当生气,说这梁家人真不是东西,这一趟进城去喜家做客,在喜家吃喜家住,回到杨柳镇,她亲眼看到她们从驴车上下来,拿下来不少东西,想来都是喜家送的吧。当初她们进城,她可是只见她们拿了一篮子青菜豆腐进城。得了喜家这么多好处,回来却传起了女婿和女儿闹架的闲话。她说自己一定要去跟女儿说,让她以后别接待梁家人了,梁家人都是没心肝的小人。
“娘说得是,孩儿昨儿听了杏花的那些话,也骂她胡乱说话,中伤妹夫和妹子。梁家人就是没心肝的小人,以后我也要让妹子不给他们好脸色看。非但如此,陆家人以后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都别买梁家的豆腐了,这种人,不能让他们赚到咱们一文钱!”
听到娘亲气愤地说不买梁家的豆腐了,谢大娘没有做应声虫了,大概她觉得梁家的豆腐在杨柳镇是独一份儿,同样的价钱没有比梁家做得好吃的,属于不可取代的日常食物。尽管她明白应该跟娘亲一起同仇敌忾冷脸对梁家人,但是因此不买梁家的豆腐了有点儿不现实,就不坑声了。
这个话题不好展开了,她赶忙说出来了自己的担心,那就是妹夫不来接妹子回去可怎么好?虽然表面是担心,内心里却是有些优越感。
吴氏却笑了,老神在在地跟她说不会有这种事情,喜二应该很快就要来接小女儿回去了。
谢大娘大惊,当然是要问娘亲怎么如此肯定。
吴氏就把小女儿告诉自己的当初喜二跟女儿成亲时发的誓言说了,并说可见女婿从来没有想过纳妾和蓄外室,喜二是要跟小女儿一起过一辈子的,所以这一次两人闹架,最终呢,喜二会来接小女儿回去的,那日子还是会如常往下过的。再说了,夫妻之间谁不这样,也没见谁闹个架就不在一起过了,多少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谢大娘一听娘亲的这个话,瞬间觉着灶上炖着的那补身生子汤不香了,自己也没了什么胃口,不想吃了。
所以,接下来,她就以要回去看儿子睡醒午觉没有从谢家肉铺出来回陆家了。
吴氏站起来,揭开锅盖看,叫她再等等,再等小半个时辰就可以吃了,谢大娘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走了,剩下吴氏在那里念叨大女儿没头没脑的。
长女走了,吴氏继续守在灶前,注意着往灶膛里添柴火,要保证火不能大,也不能灭,一直用小火炖汤。
刚放了一根柴火进去,吴氏忽然眼角余光瞄到自己官人带着一个年轻男子从厨房跟前过,往旁边的那间平时用于会客的小房子里去了。
那个年轻男子?
吴氏走两步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男子的背影,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是跑到汴梁城里大半年没有回来的陆家二郎。
真是稀奇,这个陆家二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方才大女儿来怎么没有提起陆二郎回来了呢?还是这个陆二郎才从城里回来,就到谢家来找官人了?也不晓得他找官人什么事情?
吴氏心中疑惑,想了想,她又继续去灶边坐下,看着灶膛里的火。
约莫一刻钟之后,只见她官人谢乙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问她要开楼上两人住的屋子的房门钥匙还有存钱的钱箱子的钥匙。
谢家肉铺平时卖肉赚的钱以及买猪的本钱都是存放在夫妻两人住着的屋子里的钱箱里,钥匙都是吴氏在管着。平时谢乙要用钱的时候,都是去问吴氏要,吴氏呢,要是不在屋子里,在楼下的话,就会问他要拿多少钱,还有拿钱去做什么,最后拿了钥匙给他,让他拿着钥匙去开了门和箱子,拿出钱来。
谢乙拿钱的时候经常是在下晌,铺子里的肉卖得差不多了,他就去管吴氏要钥匙,开了钱箱拿了钱,带着徒弟坐着牛车去杨柳镇周围的乡下买猪,然后在天黑之前把猪买回来,关进后院的猪栏,明早就可以杀了买肉了。
吴氏便以为官人要拿钱去买猪,顺口一问:“今日又要去哪里买猪啊,要买几只,需带多少钱去?”
不想,谢乙却声音低沉道:“不是去买猪,而是陆二郎来管咱们借钱了。”
“借钱,借多少,我可得跟你说,不能借多了,虽说他在年前说他去跟着个什么王爷的儿子了,可谁晓得他是不是在瞎说?”吴氏压低声对谢乙道。
谢乙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告诉吴氏:“娘子,陆二郎那厮说他要管咱们借五十贯……”
“五十贯!他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这许多钱,也好意思开口就借?我看他这不是借,是想抢哩!”吴氏霍然站起来怒道,接着又叉腰尖声说谢家的钱也不是捡来的,谢家也不稀罕以后抱发达的陆全的大|腿,所以这个钱不借。
“娘子,你小声点儿。”谢乙慌忙上前捂住吴氏的嘴,阻止她说出更难听的话来,接着在吴氏耳边把陆全方才在那边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她,吴氏听了,也傻眼儿了。
谢乙见娘子不吭声了,这才把捂住吴氏的手放下来,然后道:“你说,为了咱家二娘,这钱能不给陆二郎么?明晓得他这是讹咱们,可咱们还得给他,不然若是被女婿晓得了当初咱们叫陆二郎做的那事情,女婿还能对咱家二娘好么,何况如今女婿跟咱家二娘正闹着。”
吴氏还没开口,却听到厨房门口传来一个两人此刻最不想听见的人的声音,只听谢二娘狐疑问:“爹,娘,你们当初叫陆二郎去做甚事了,他如今要来讹咱家的钱?还要讹五十贯这样多?”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