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子岸的长剑,流了下来。闭着眼睛,躺在了车英的身边。
司马错惊呆了!
子岸素来性如烈火。但是,这些年,他在卫鞅的手底下干活,却从来没有失败过。如今,受了君命,却如此横败,让卫鞅这些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这么点家底,一朝败了一半。
外加,他大概真的是无颜见任何人。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激进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当然,还有一个意愿,子岸,等于变相的把函谷关守兵的统领之权,交给了司马错。
司马错内心悲恸无比,却是清醒无比。
出征之前,司马错曾经到商君府夜谈。
卫鞅那时候就说,此次战,不可避免。然则,若是政不由卫鞅出,那么车英和子岸必亡。如此,司马错你必能领兵权。
记住,魏国若是公孙衍领兵,除非重甲骑兵来,否则,死守关隘,死不出战。可保大秦锐士不损兵折将。
司马错之前,不太相信卫鞅如此精准的论断。一个人,如何能将别人的生死都料定。并且事先将胜败都料定。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尽管如此,对于卫鞅,他还是比较信服的。所以一再劝说车英和子岸743,不要舍弃函谷关天险,与其平原决战。
奈何,秦国这些年强大起来,屡打胜仗。让两个将军,有点骄傲了……
这点骄傲,让他们葬送了大秦十万铁骑,和自己的性命……
此时此刻,除却对两位将军的悲凄,司马错心中,更多的,是对卫鞅未雨绸缪的神一般精准判断的震惊……
卫鞅,一生未曾打过一次败仗。
卫鞅,二十年,将一个贫弱秦国,变成天下列国不敢觊觎的强国。
卫鞅,言无不信,信无不立。
司马错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秦国肱股之臣,为何会受到秦庭的排挤。这仗,如果给商君来打,甭说打了,就是商鞅往函谷关的城头一站,司马错都确信,公孙衍会自己悄悄咪咪的,从哪里来,在从哪里回去。
然而,如今……
司马错擦了擦眼里的泪水:“收兵,进关,免战!”
片刻之后,秦军系数撤回函谷关。
司马错执掌了剩余的8万全部秦军。书案之上,司马错拿起一根竹简提笔书写:“魏公孙衍,一个时辰之内,撤军十里。秦收战死之士尸体——司马错!”
然后丢给行走司马:“去魏营,交给公孙衍。”
行走司马看了看书简的内容,咔吧咔吧嘴,没有说话,转身出去。
行走司马走在路上,始终在忐忑。
世界上,有败了的军队首领,还可以用这么牛逼的口气,要求胜利一方的将领干这干那嘛?行走司马觉得,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古老传统,今天,恐怕在他身上是不要不灵了,行走司马觉得自己脖子上的凉风嗖嗖的刮……
公孙衍十分平和的接待了行走司马,这一刻,行走司马的内心是崩溃的……
公孙衍看了看那只竹简,抬头看向行走司马:“回去告诉你们司马将军,魏军马上后撤十里。让秦军拿回战士尸体。传我将令,全军拔营,后退十里。”
行走司马惊呆了……
为自己的脑袋,居然还能长在脖子上……
行走司马走了。
公孙衍的副官上前:“犀首大人,我们为什么要给司马错这个面子?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
公孙衍微笑:“车英子岸身死,你觉得司马错会像他两一样,与我死战嘛?”
副官摇头:“不会!”
公孙衍:“对了。而且,即便真的死战(bgac),秦军依然有8万人,我等也只有八万人了,你觉得,抱着给两位将军报仇的秦军,与我再次对战,我等有胜算否?”
副官嘶了一下:“没……没有。”
公孙衍:“我等已灭秦军十万,外加两名首领。已然大胜,还需要与疯狗死拼否?”
副官:“不需要!”
公孙衍:“我们有必要激怒司马错否?”
副官:“不需要。”
说到这,副官噢了一声,明白了……
魏国已经胜了,已经得了里子。剩下一点死人的面子,再不给秦国的国,秦国,将会把公孙衍和魏军,视为死敌。区区撤退十里,何足道哉。既占了便宜,得了实惠,又落的仁义之名。何乐而不为之。要是公孙衍不给司马错这个面子,没人敢保证司马错暴怒之下,死拼魏军。
届时,再摆这猪笼阵,恐怕就不灵了。
函谷关一战,司马错和公孙衍,隔着十里之地,遥遥相望。对峙起来。谁也不攻,只是互相瞭望。司马错在守,公孙衍在等,等卫鞅死去的消息……
公孙衍确信,秦国,只要卫鞅一死,那么,他将无敌于天下。他公孙衍,将会是比庞涓,比孙膑更强的一代兵神。公孙衍要让大魏,重建魏武卒时代大魏的光辉与荣耀,也让他这个名将万古长存史家青简。
函谷关的战役,在没有卫鞅的参与下,就打成了这个鬼样子。公孙衍一战成名于此,以两万兵马的代价,灭杀大秦骑步兵,十万!然后,与司马错双方各8万兵,相拒函谷关。
……
而在另一处战场,贺兰山余脉拒义渠之战,在函谷关战役开始的同时,也开战了。
贺兰山脉,坐在一匹骏马之上的大牛首,一头白发苍苍,呵呵的笑着:“赢虔呐,一晃多少年不见了。你老小子居然还没死?”
赢虔哈哈大笑:“你这老鬼尚且没死,我赢虔如何能死?不过你放心,既然你如此惦念将死之死,今日,大秦锐士,将如你所愿,送你归天。”
大牛首哈哈一笑,朝身后一比划:“我义渠20万热血儿郎,今日势必要饮马黄河,剑嗜汝血。不知道,你这点人,够不过我义渠勇士塞牙缝乎?”
大牛首如此一说,赢虔,还有赢虔身后的副将万骑长们,顿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