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兽兵的阴影存在,吃饭的时候,气氛显得十分沉寂。因为毕竟龙飚的大军,这一两日就能到达城下,而光辉王朝的援军,乃至神器日罡弓都还要至少十天才能赶到。在这十天之内,究竟能坚守得住吗?众人心中都隐隐觉得不安,唯独云铮仍旧谈笑风生,似乎浑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这份定力着实让人佩服。
吃过晚饭,众人刚打算告辞。却有侍卫入内禀报,佳国庞隽求见。如今佳国上下,无论大小事务,王后都要先请示云铮。听到庞隽又来求见,云铮并不多想,便让他进来。
但庞隽入内,神色显得相当焦急,行礼之后,便道:“禀殿下,甘嵘不见了。”
“什么?”云铮也吃了一惊,猛然起身道:“怎么回事?”
原来在今天樊羽、李钰等人出城打探消息的同时,云铮等人按照孙炳的计谋,已经将甘嵘擒拿入狱。只等新王继位之后,再论罪处置。但刚刚王后得到消息,本该在监狱关押的甘嵘,却无缘无故失踪。现在王后和于焘已经赶到监狱查看,特命庞隽来请云铮过去。
甘嵘是佳国大王子,也是叛军拥立的新王。如果被他逃入龙飚军中,显然对闻烈的叛军士气有着极大的鼓舞。再说甘嵘关押入狱,若无人营救,怎么可能逃脱?莫不是城中还有奸细?想到这些。云铮的脸色,大不如刚才那般晴朗。阴沉着脸,带上众人赶往佳城监狱。
当他们来到监狱的时候,佳国禁卫军已经把整座监狱,包围得密不透风。王后正铁青着脸,高坐正堂之上,下面跪着一排佳国官吏,想必就是监狱的牢头等人。
王后见云铮前来,脸色稍微缓和,起身施礼。云铮还礼后,问道:“甘嵘是怎么不见的?王后可问出了结果?”
王后摇了摇头,指着下面跪的那几人,又不禁动怒道:“就是这群饭桶,问了半天也没有谁知道,那甘嵘究竟是怎么逃脱的。”
云铮又道:“牢房中有可密道地洞?”
王后再次摇头,道:“刚才我已经派人仔细检查过,绝对不会有这些东西。”
“这可就奇了,难道一个大活人,竟会这么凭空就消失了?”云铮走到牢头面前,问道:“你就是这的牢头?给孤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牢头自知犯下大罪,急于想赎罪活命,听到云铮问起。忙着道:“小人奉命看管甘嵘,从来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每隔一刻钟,都会亲自去他牢房巡视一次。可是刚刚于相国来监狱,说有事要询问甘嵘,他进去之后,就发现甘嵘不见了。”
云铮转头望向于焘,问道:“于大人来找甘嵘,想询问什么?”
于焘还没有回答,王后先答道:“是我让于相国来问甘嵘,是否愿意招降闻烈叛军。如果他肯出面招降,便可以饶他一条性命。”
云铮点了点头,又问牢头道:“你确定于大人来之前,去巡视过甘嵘的牢房?”见牢头点头,又道:“意思就是说,甘嵘就是在这一刻钟的时间内越狱的。”
“不到一刻钟。”牢头很肯定地道:“于相国来之前,我刚去巡视不久,绝对没有一刻钟。”
“走,带孤去看看那间牢房。”云铮笑了笑,道:“孤倒要看看,什么房间能让个大活人消失地无影无踪。”
在牢头的带领下,众人又都来到关押甘嵘的牢房内。由于甘嵘的身份特殊,牢头特意选的是间最坚固的牢房,四面都是密闭的砖墙,就连地板也铺着大青石。整个房间只有一道铁门,和一个连脑袋都伸不出去的小透气孔。
云铮在牢房里转了一圈,仔细地检查四周的墙壁,乃至地上的石板,确定没有任何的通道。“这可真是奇了。”云铮转头看着众人,问道:“你们谁能知道,一个大活人,会从这间房子里消失?”
众人都是茫然不解,即便如赵浪之多智,也紧皱双眉。“莫不是有内奸?”云铮突然语气变冷,盯着那牢头,喝道:“说,甘嵘给了你什么好处,竟敢私下将他放了。”目光极为凌厉,吓得牢头急忙跪伏在地,连连磕头道:“殿下饶命,小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放甘嵘那逆贼。”
“不是你,还会有谁?”云铮厉声道:“来人,将他拖下去严刑拷问。”
云铮身份特殊,说出来的话,便有如佳国王后的谕旨。一声令下,便有两名如狼似虎地侍卫,架起牢头就向外走。
“且慢。”李钰忽然止住那两名侍卫,道:“殿下,我知道甘嵘是怎么逃的。”
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看向李钰,李钰不急不缓地道:“我听说北疆有种蛊虫,名曰‘隐身蛊’,服食之后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隐身。狱中守卫森严,甘嵘绝不可能在狱卒的眼皮下逃走,唯一的可能便是服食‘隐身蛊’,让别人误以为他已经逃走。而当牢头发现他不在房中,一定会开门检查,甘嵘就趁这个机会逃走。”
“不对。”赵浪对各种蛊虫颇有了解,听完李钰的话,乃摇头道:“‘隐身蛊’虽然神奇,但效用至多坚持不到一刻钟。从于大人发现甘嵘不在,到牢头赶过来开门,也有半刻时间。甘嵘就算趁这个机会逃走,出了监狱不久,也该显现真身。那个时候狱卒四下追捕,他又是怎么躲过的?李护卫需知,这‘隐身蛊’乃危机时刻保命之用,不能连续使用。第一次用过之后,需得三日之后使用,方才有效。”
“不错。”于焘想了想,似乎是在默算时间,然后道:“从老夫发现甘嵘不在牢房中,到牢头来打开牢门,确实有半刻时间。这间牢房在深入地下,距离监牢大门最远。甘嵘就算是一路小跑,也未必能有足够的时间逃走,所以肯定不是隐身蛊。”
“他确实没有时间逃出监牢。”李钰微微一笑,道:“但是他却有时间逃出这间牢房。”
于焘神色微变,问道:“李护卫这是什么意思?”
赵浪却已经反应过来,击掌道:“对啊。我们发现甘嵘不见了,肯定只会向监狱外面追捕,绝对不会想到他还留在监狱里面。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隐身蛊的时间,足够让甘嵘在监狱里,随便找个牢房藏身。”他向来自负机智,今日却反不如李钰,所以此时急于表现,忙着向众人解释清楚。
“还愣着干什么?”佳国王后听完之后,立刻向庞隽、牢头喝道:“还不快派人在牢中搜寻,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甘嵘给我找出来。”
“是。”庞隽、牢头如梦初醒,急忙带着属下离开。
果然不出李钰之所料,不到盏茶功夫,庞隽便带着甘嵘过来。甘嵘再次被擒,显得极为沮丧,看王后的目光中,全是怨毒。王后并不畏惧,直视甘嵘的目光,冷然道:“王子在这里住的不舒服,大可以告诉我。我再派人给你安排一处便是,怎么可以私下逃跑,需知越狱要罪加一等。”
甘嵘嘿然笑道:“我本就是死罪,何惧再加一等?”
“你告诉我,谁给你的隐身蛊。”王后显然也明白,甘嵘服用的隐身蛊,肯定是外人传递进来。如今情势危急,若不把这个内奸找出来,肯定会危害到大局。但甘嵘又岂会轻易告诉她?面对王后的质问,甘嵘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甘嵘毕竟是王子的身份,王后顾及佳国颜面,不能当众用刑。当即怒道:“把他关起来,锁眼用铁汁浇死。”言下之意,是不打算再放甘嵘出来。
甘嵘到了这个地步,也无所畏惧,破口大骂:“你这妖后祸国殃民,佳国社稷迟早毁于你手。”庞隽亲自将他推到牢房中,关上铁门,叫骂之声尤自从门内传出来。
回到监牢正堂,王后仍旧脸色铁青,看着于焘道:“于相国,你说甘嵘的隐身蛊是哪来的?”
甘嵘身为要犯,没有王后的允许,谁也不能与他相见。于焘是唯一来见他的人,而且又刚好就发生逃狱之事,显然其嫌疑最大。云铮、李钰等人也都有所怀疑,只是碍于他是佳国重臣,又是王后心腹,所以隐忍不说。
王后既然这么问,肯定心中也有些怀疑。于焘又岂能不知?当即跪拜在地,道:“老臣对佳国、对王后忠心耿耿,绝无半点虚假。王后若是怀疑老臣,就请将老臣关到狱中,与甘嵘为伴。”
于焘一直是王后派系最坚定的支持者,多年来出谋划策,确实忠心不二。王后见他如此,不禁念及旧日情谊,道:“相国大人不必如此,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只是甘嵘的隐身蛊究竟是什么人给的?如今大战在即,城中的奸细必须清查出来才行。”说话之间,目光又瞟向牢头,似乎想在他身上找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