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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从小屋朝陈昭所在的岩壁底下跑去,愈走近,风愈大,裹着结晶的细雪,吹在脸上就像砂砾一般粗糙生疼。魏清欢甚至还在半路中绊了一跤,把手掌擦破了皮,只是被冻得已经没多少痛感了,只想着这脑子有坑的丫头在这天气趴在那儿到底还能不能活得下来。

她好像忘了自己也是一个重感冒患者,不顾一切地、跌跌撞撞地朝着陈昭而去。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感冒的症状似乎从到了这儿之后便自动消失了,或许是以毒攻毒吧,吹吹冷风,感冒都好了。

把这块浅色的“石头”翻过来,果然是这个疯子。

“我说你有病吧?大冷天的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出来干嘛!”魏清欢几乎是吼着的,风声在耳边撕扯,她对着风口,根本睁不开眼睛,只看到这丫头穿了件宽大难看的破棉衣,奄奄一息。

“姐姐……”陈昭模糊地看到眼前人的轮廓,几近冻僵的脸上绽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继而伸手抱了魏清欢的脖子,“要……抱抱。”

“要什么?”魏清欢拽着陈昭的胳膊,准备把她拉起来之后扶回去。

陈昭站不稳,双手都缠上了魏清欢的脖颈,就像软绵绵的菟丝草一样,凑到魏清欢耳边,有气无力地说:“姐姐抱我。”

==这丫头真疯了吧!

魏清欢不想理她。扛着陈昭的胳膊走了两步,陈昭看着挺瘦,可这样拖着还真是寸步难行,再这么吹下去,魏清欢自己都要倒在这里当石头了。于是,魏清欢百般无奈地一边骂着自己,一边只得打横抱起陈昭。

陈昭看着都性命垂危了,可为何力气却不小?紧紧地搂着魏清欢的脖子,就算到了她这两天歇脚的地方也不松手。

魏清欢试着把陈昭放到地上,可她就像是黏在了魏清欢身上,还紧闭着双眼,柔软的眉毛蹙着,十分惹人心疼。不过魏清欢一点都不心疼,毫不客气地要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掰下来:“倒是聪明,就知道在我脖子上取暖。白眼儿狼,白养你这么多天了。”

陈昭“噗嗤”笑了出来,然后眉眼舒展开来,黑葡萄似的眸子望着魏清欢,发紫的唇弯起来,在魏清欢耳边细声说:“姐姐,你刚刚抱我了。”说着,她笑得愈发灿烂了,带着一丝狡黠,又带着十足的高兴,“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姐姐是大英雄。”若不是陈昭现在腿脚不利索,不然定是要绕着魏清欢欢呼转圈的。

魏清欢直想对她翻个白眼,好歹忍住了,不领情地对她说:“先把手放下来。”

陈昭本来还想再黏会儿,可又担心魏清欢发脾气,便乖乖地缩回了手。有些站不稳,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背靠着墙壁抱膝坐了下来。

魏清欢也蹲下来,平视她,语气放软了些:“刚躺在那里干嘛?”

陈昭没说话,只抿着唇朝她盈盈笑着。宽大的棉衣从领口滑落,露出圆圆的肩膀和精致玲珑的锁骨,看着都觉得冷嗖嗖的。

“衣领子掉了都不知道。”魏清欢叹口气,伸手将她的衣领拉起来,微凉的指尖蹭到陈昭温热的皮肤,在上面瞬间带起一行细密的小疙瘩。

拉起一边,另外一边掉了。

魏清欢眉头拧了起来,又伸出另一只手帮她拉起另一边衣领。“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是个麻袋吧?”

陈昭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仍旧笑得傻缺兮兮的。“我不知道,这屋子里刚好有一块棉布,我想总比什么都不穿好,我就拿来穿上了。”

所以……这只是一块棉布?!

魏清欢朝双手提着的领口里面乜一眼,有些愕然:“所以你什么都没穿?”

陈昭脸红了红,然后伸手用食指点了点魏清欢的鼻尖,声音软糯糯的,还有些因寒冷而起的颤抖:“姐姐鼻尖儿好红,是不是害羞?”

魏清欢不想管她了。

松手,起身,准备走人。可低头一看,陈昭身上裹着的破棉布立刻作势要整个垮下去,魏清欢没辙了,干脆脱了羽绒服,给缩成小小一团的陈昭穿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两片暖宝宝,一前一后为她贴上。

真跟照顾亲妹妹一样。幸好没有亲妹妹,不然得活活气死。魏清欢腹诽。

魏清欢重新蹲下来,瞪着这个仍旧笑眯眯的陈昭:“我鼻子红是因为被风吹的,我被风吹是因为找你找的!小祖宗,真是欠你的。就你那飞机场身材,让我白摸我都不要。”说着,魏清欢心平气和地上下扫了陈昭一圈。

这回轮到陈昭哑口无言了,默默地把双手环在胸前,双颊红扑扑的,像染了胭脂一般,倒是有趣极了。

原来陈昭当时并不想一言不发地离开,只是魏清欢几番入水之后身体状况急剧下降,留不住陈昭的魂魄。她离开的一瞬耳边嗡鸣声声,似乎听到了遥远的钟声,就像当时皇恩寺的晨钟暮鼓,一声一声在召唤着她回去。那一刹那,她便看到自己从魏清欢体内抽离出来,无论说什么,无论怎样喊叫,都没有任何人听见。之后醒来便到了这个小屋内。陈昭明白,这大概就是一千三百年之后的皇恩寺所在。

斗转星移,一切都变了。而她却又回到了原地,以全部赤^裸的形态,不带来,不带去,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孩。

不过幸好,她在这个依旧陌生的世界已经有了为之在意的人,因而也不至于无所适从。

而至于魏清欢问她为什么不在主屋呆着,而要来这间独立在外的柴房,让她找寻了半天。陈昭回答说,主屋窗子都破了,漏风,而这间柴房虽然逼仄阴暗,却很温暖,还能生火。

说到生火,陈昭便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让魏清欢帮忙把桌上的红烛拿来。

红烛只有手指一般细细的一截,已经燃了一部分了。

陈昭接过红烛,闭上眼睛将红烛捏在手心,似乎在尝试着什么。继而缓缓舒了口气,又神神秘秘地朝魏清欢招手,浓密而长的睫毛微微翕动:“姐姐,过来。”

魏清欢脱了外衣,不住地搓手,在陈昭对面蹲了下来。

红烛立于双手中心,她的手白净柔软,稍有些肉肉的,就和她的脸蛋一样,让人很想捏一把。

“做什么?快点走了,司机还在山下等着呢……”

没说完,魏清欢便愣了。

在陈昭的注视下,似有一股力量自她手心而起,红烛恍若成了一颗新生的竹笋,破土而生,在她手心一点点绽放开来,逐渐变成了一朵鲜红浑圆的莲花。一朵开在手心的莲花。继而红莲碎,片片烛瓣竟飞散开去,化作火焰一般的蝴蝶,落在手上似乎还有着火焰的余温。

陈昭抬眼,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朝她笑得十分疲惫:“姐姐,生日快乐。”

魏清欢呼吸一滞。连她自己都忘了,今天竟然是生日。

这庆贺的方式是陈昭在用红烛烧火的时候想到的,她一早便在身份证上看到魏清欢的生日,便紧紧记在了心里,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可谁知正巧在那前一天离开了她,陈昭遗憾了好久,不过又想到姐姐一定会来找她,到那时候便用这个法子给她庆祝诞辰。

不过陈昭太虚弱了,且这个世界所能汇聚起来的灵气并不丰沛,她明白,或许此后很久,她大概都不能用法术了。

亲眼看到这神奇的一幕,魏清欢还是很感动的。只是回过了神,就感动不起来了。

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

放了个大招之后就萎靡不振了吗?!竟然歪着脑袋昏了过去,一个手指还勾着魏清欢的手指,软绵绵的,又带着细微的温热,一直传到人心里。

本该好好看看陈昭曾经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是如何一副光景,是不是正如她所说的那般安宁幽美,那山坳中的海子是不是依旧澄清黛蓝。但这鬼天气实在不容人多待片刻,魏清欢没有多停留,收拾了心情便拖着不省人事的陈昭离开了。

司机在车内放着音乐睡觉,冷不丁听见对面窗户被敲响,以为是在做梦,便砸吧着嘴准备翻个身继续睡。谁料不一会儿,脑袋边的窗户又被敲响,司机倏然醒来,窗外一个放大的人脸简直要吓得人猝死。

“哎?还真被你找到人啦?”司机惊奇地望着魏清欢背上的小姑娘,“这谁啊?怎么大雪天的跑到山上来作甚?”

魏清欢轻柔地把陈昭放到后座上:“妹妹。”

“哟?亲的?”

魏清欢坐到了副驾驶位,略一迟疑,点头应了一声“嗯”。

司机探个脑袋往后看:“长得真不赖,好看!”说着又看了看魏清欢冷淡的模样,“不过你们俩不太像。”

“行了,走吧。”魏清欢不住地往手心哈气,把围巾和羽绒衣都给了陈昭,她身上只剩了一件保暖内衣和并不厚实的粗针毛衣,饶是在暖气下,还是冷得打颤。

雪停,日出。车窗外的世界银装素裹,微渺的金光在幽蓝的山雪上跳跃,美不胜收。

魏清欢又想到刚才红烛幻化成的莲花与飞蝶。扭头,只见陈昭把自己弓成一个虾米,缩在魏清欢的羽绒衣里。陈昭个子矮,这件羽绒衣几乎能把她整个儿包进去,脖子上又圈了好几圈的大围巾,活像一个被紧紧包裹的粽子。中间露出半张脸,眉梢一点红痣,睡容恬静平和。忽又梦到了什么,眉头蹙起来,在眉心拧出一条痕迹。

是梦到前生的事了吗?

魏清欢忽然想帮她抚平这条褶皱,分明还是个孩子啊,却被逼着迅速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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