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上大人小孩儿一群一群的挤来挤去,猫头鹰在笼子里拍翅膀,猫仔趴在主人怀里或肩膀上打呵欠,偶尔你还能听见一两声蟾蜍叫。
小巫师伟大奇幻的人生之旅就要从这里展开麽?
若我是一个穿过破釜酒吧走过对角巷再一个人挤进站台的纯麻瓜家庭出生的小巫师,大概已经坚定了七年后立马打包滚回家的心。
真的不能责怪来这里的中二先辈们誓死改革巫师界,它真的有够破。
然后有人身体力行打算助我一臂之力。
很难描述究竟是怎麽被推或被撞的,我同时感受到了来自左右两个后侧面的冲击。幸好家族训练我很认真,从容的闪开之后我回过头去看。
我真后悔去看。
“哦哦——”
“——呀呀!”
“真是漂亮的身手——”
“——干脆又利落!”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做着相同的表情,一左一右搂住我的肩膀把脸凑过来:“哥儿们这个教教我!”
我看着两团红通通的头发和脸上近乎相同位置的小雀斑,认真的摇头:“不。”
“噢,弗雷德!”
“噢,乔治!”
“我们被新同学残忍的拒绝了!”
没办法,这个世界上中二少年一个就足够。我露齿一笑:“我不想和韦斯莱家的人有这种交情。”
这句话让紧追着双胞胎过来准备道歉的韦斯莱夫人变了脸色:“这位小先生!”
“您好韦斯莱夫人。”我抬了抬帽檐,“我觉得这两位韦斯莱先生已经足够活泼,如果我真的让他们学会刚才那些,谁还能管得住脱了缰的野马(狗)呢。”
韦斯莱夫人立刻转怒为喜:“乔治,弗雷德,你们有了个好同学!”
“哦不,妈妈!”
我在韦斯莱夫人看不见的角度冲他们眨眨眼睛,然后切换回面无表情继续听韦斯莱夫人热情洋溢的夸奖。
双胞胎们互相看了一眼,过来左右架住我:“好了妈妈,让我们上车吧。”
“一定要多听你们哥哥查理和珀西的话,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韦斯莱夫人操碎心流的泪,一定都是嫁给亚瑟同志前喝的水。
我们一行三人上了列车,双胞胎毫不迟疑的问:“你真的愿意教我们?”
“我可没说过这话。”
“啊你这个骗子!一定会是个狡猾无耻的斯莱特林!”
“如果我不是呢?”我认真地打量他们。
“怎麽可能不是!”双胞胎一起跳起来,“看看你的衣服——还有鞋子;你根本没有行李——也许是空间袋或者缩小咒;你没带宠物——那绝对不会是因为穷;你刚刚和妈妈打招呼用的礼节——那都是斯莱特林才会有的讲究!”
原谅我这麽向你们描述,我实在分不出他俩谁是谁,要一直到五年级之后我才能根据身材的细微差别判断。当然,如果是在打魁地奇的时候,我反而更容易一些。
话说回来,魁地奇某个小混蛋和某团小黑毛都爱得要生要死,我是不是也努力一下?
我摸着下巴认真思考。
“啊,你这坏蛋居然发呆无视我们!”
我抬起头露出一脸的茫然,快速说出上辈子天.朝老家方言:“哎呀我真不是故意发呆的,但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呢。据说耍到双胞胎智商会上升必须试试呀。”
“哈?你在说甚麽,难道是骂我们?”
我眨眨眼睛再后退了一步,频道切换为这辈子的老家方言:“不要怪我没穿越人士通常都对双胞胎有的爱,一大波你们的哥哥正在接近中。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你们不止简直十六手我还是假装受害者比较合适。”
就在我貌似被欺压得快要挤到车厢上的时候,韦斯莱家的老二老三闪亮登场。一人一个利索的拖开双胞胎,其中明显更高大的那个对我歉意的微笑:“真不好意思,我的弟弟们好像给你添麻烦了。他们就像游走球一样叫人心烦不是麽?”
得,不用问了。我笑着摆手:“其实没甚麽,只是他们语速太快,我不是很听得懂。也许你是查理?”见他惊讶的看着我,我稍作解释,“上列车前我因为差点儿被他们两个撞到而有幸见到了韦斯莱夫人。”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另一个严肃的红毛小伙子一定是帕西,他理了理校袍领带才按着他手上的双胞胎之一向我鞠躬。
我微笑着摆摆手,查理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如果你到格兰芬多的话,一定要来魁地奇队。看你个子将来肯定还要长高,而且能躲开他们俩身手一定很灵活。哦对,我是队长。”
双胞胎大声道:“哥哥,他只会投奔蛇窝的!他就是个阴险狡诈的斯莱特林!”
上辈子我在拉文克劳你们用的也是这个词。
“这是甚麽道理,外国巫师都是分到斯莱特林的麽?”我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我刚从德国来,感觉特别紧张呢。”
帕西很严肃的摇头:“霍格沃茨是有很悠久而神秘的分院传统的,你不用担心。”
小伙子,看看你的表情我反而担心了。
“总之,祝你好运。”
红毛一党呼啸而去,我环起手臂靠在车厢上,缓缓的露出个笑来。
“嗨,你没事吧?”有人轻轻拍我肩膀,语气很是关切。
我今天第二次回过头去看。
和我一样的新生,真难得同年龄里有和我差不多高的男孩子。他还有个好相貌,又温和有礼。
我笑一笑:“只是被吓到,刚才那一家人很多。”
“是韦斯莱家,只有他们家有这麽多红头发的孩子。”他也笑,但是不像斯莱特林谈论时那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马尔福家用金加隆征服巫师界,老蛇脸用没鼻子征服巫师界,韦斯莱家用生孩子征服巫师界。甚麽,布莱克家?哦,布莱克家还活着的成员已被全部驱逐,离开了巫师界。
“你真的好像很容易发呆,也许你很适合赫奇帕奇。”面前的男孩子笑起来很清爽干净。
少年,这样自黑拉新人入社团是不对的,我摇摇头:“有点晕,我想去找个车厢坐下。”
“我送你吧。”
“不,别客气。”我指了指前面一个提着大箱子艰难行进的女孩,“有人更需要你的援手。”
他看了一眼,冲我歉意的笑笑:“我叫塞德里克·迪戈里,霍格沃茨见。”
我摆摆手,折身往车厢前端走。
据说车厢很神奇。你在里面遇到的人七年间都会和你发生莫名其妙的牵扯。有的是姻缘,有的是孽缘,有的是情谊,有的是背叛。
我循着上辈子的记忆找某节车厢。那时一心想找个没人地方安静待着的我,全副心思都在某个小坏蛋身上,根本不想认识别的人。
于是我找到了,那节车厢直到我下车都没人进来过。我是说,连那个卖东西的大婶儿都没来。
其实车厢样式从走廊上看都一样,但我就觉得是这个。拉开门进去,里面也真的没有人。
我坐下来,杵着下巴望着窗外景色开始慢慢倒退,心想这大概也算是熟悉的新旅程。
某个铂金小坏蛋也许正暴跳如雷,因为我拒绝了他来送我;某个黑毛团子大概正在焦急担忧,因为我有两天没和他联系了。但是那又怎麽样呢?太多的细节变化会量变积累到质变吧。
有没有做好准备迎接变化?
有没有做好准备再次上路?
说的那麽多有个P用。
收回目光,我拿出了与上次不同的另一本书来慢慢看。
当看完第三本时,我手边积了一大叠草稿,外面的天也已经黑下来,列车速度开始变慢。于是我起身收拾好开始换校服,同时把空间袋里的行李拿出来放好。
下车后,海格正提着他的灯招呼新一批的“小毛毛”过去。我厌烦被挤来挤去就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人群蜂拥而来又潮水般散去,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一眼列车。
我能感觉到这车刻满了各样的魔法阵。稳定,加速,控制,温度...也许其中有一种是检测乘客的魔法波动以及情绪状态的,寻找相契合的把他们领到一处。
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车身。无论我的猜测对不对,我都很感谢你给我我想要的片刻宁静。接下来还有几次,拜托了。
收回手,我转头向海格那里走去。
再一次经历湿滑崎岖的窄路,四人小船渡湖等一系列环节后,黑暗中霍格沃茨巍峨矗立。透出的灯火温暖又柔和。
我压下胸膛里翻涌的各样情感,安静的站在大部队的尾巴上。这时候新生们就像窝小老鼠一样聚在大厅门前的台阶下,上面是麦格喵教授正在讲话。
熟悉的发言中她的目光逐一看过所有人,我扬起来脸来给了她一个十一岁孩子的笑。她顿了顿,才若无其事的移开,让我们列队单行进去。
走在最后的我踏入大厅时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门,你好,霍格沃茨,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