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庄周难得偷偷把小可叫到了王宫里面,安安稳稳地睡上了一个好觉。算起来,他来到王宫里面七天了,今天才终于睡上一次觉,可谓是不容易,毕竟一直把小可交过来也挺危险的,但他又不愿意让小可一直呆在阴暗的房间之中,虽然小可身子缩小了,但感觉上这房间对他而言依旧是狭小无比的。
他来到院子里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浑身上下有说不完的舒适感。果然,能够睡一个好觉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庄周大人。”上官也是醒来,从房间里出来,不过脸上挂着浓浓的黑眼圈,明显是没睡好。
“怎么样?”庄周直接便问道,并没有问他什么怎么样,让人听起来一头雾水。
但上官却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这么问,调整一下状态认真地说道:“我在远处盯了半个晚上,没有任何的动静。算算时间,镜龟应该也快回来了,如果后半夜都没有动静的话,想来便是不会有行动的了。”
庄周点点头,表示明白。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镜龟推开大门爬了进来,还没说话,就拉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平时他睡得最久,却没想到半夜晚上没睡却还是会显得这么疲惫。
“庄周大人,一点问题都没有。”镜龟说着,又拉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而且我感觉啊,他们压根就没有做什么事情的打算,倒是起床时间挺早。一大早的天还没亮全,他们就全部跑出来盘坐在屋顶上,面朝东方,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东西。”
“据我所知,这个是巫族人的习惯。”上官听了镜龟的描述,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便给庄周和镜龟解释道,“在六族之中,巫族是法术保留得最为齐全的种族,他们每一个人都擅长施展法术,所以单体战斗力都不容小觑。可惜的是他们似乎在生育上有什么问题,导致了他们的生育率极低,人口一直是保持在很少的一个范围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甚至在历史上的一段时间中他们族里人口剧减,差点就出了大问题。”
“原来如此。”庄周原来就听说了巫族人擅长施法,并且众人都猜测他们进南岭前的那场沙暴,就是巫族施法的结果,由此来看巫族可能会和玉皇存在什么联系。他拿这个问题问过南王,南王却表示并不清楚,因为巫族向来神秘,万事万物都不会多加干涉,就算是六族之间,多数人也都是只有在最高会议上才会见到他们两面。
听到南王的这般描述,庄周也不避讳,直接就把进南岭时遇到的沙暴描述给他听。
一开始庄周讲这个的目的,也只是单纯为了磨合一下两人之间的信任度,既然决定合作,部分的消息还是互通有无更好些,再说那次袭击就算拿出来,一般也不会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只是没想到等庄周描述完,南王却是一口咬定了,是巫族施的法,同时拿出一本史书记录描述给庄周看——那是巫族的编年史,其中有一段就是巫族人口下降,领地中心怀异心的人觉得是时候了,就高举起义反抗的旗帜,却没想到在森林行进中的时候碰上了沙暴,全军覆没,那片森林也化作了沙漠。
对比两者,庄周发现南王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两场沙暴从各方面来说都极其相似,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威力——当初的沙暴足足把一万人活埋,而庄周遇上的沙暴和那个对比起来,不过只是一阵清风。
但南王同时也强调,自然也是存在不是巫族人做的可能性,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应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当初的那场沙暴也并不是他们放的。那么究竟是谁能做到这样恐怖的法术,又是谁忽然之间要帮巫族,而且时间跨越了足足一百年,如果说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定然也不会是凡俗之辈。
庄周摇摇头,暂时把这个想法抛掷脑后,现在再纠结是谁放的沙暴没有太大的意义。南岭局势纷杂,戴老板的地位同时也可见一斑,对方甚至可能是想借此给戴老板一个下马威,警告他不要涉足南岭的政事。
“通知一下戴老板吧,咱们宴会还是要办的。不过这次就不要避讳谁了,最好就是让整个王宫都知道这件事情就更好了。”庄周点头,巫族昨天晚上入了宫,按照他预计好的惯例,他们自然是要请巫族一顿的,不然灵族又是提前进城,又是和戴老板举办宴会的,想让人觉得没有问题都难。
而如果戴老板把六族都请一轮的话,那意义自然也就完全不同了。同时,借此庄周也可以对各族做出一个判断,在六族到达之后,最高会议随时都可能举行,他必须尽可能地做好准备。当然,按照约定南王现在不会给他造成麻烦,同时还会鼎力相助,但庄周也明白这样的合作并不会长久,但现在好歹能够放下心来,倒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事。况且,来源于南王的消息同样也要进行一定程度的验证,如果对方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好,我去通知吧。”上官点头,略微洗漱一下便出了门。
而镜龟见到这般,打个哈欠爬到院子中间,爬着补充睡眠,不一会就是睡着了。
庄周洗漱好了,坐在院落边上,靠着墙静静地看向天空,习惯性地开始梳理目前的状况。只是遗憾的是,整理一圈之后,他发现消息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来越步容易对南岭的局势做出一个判断了,也难怪南王身上虽然寄宿了他的部分碎片,这么多年也是没办法翻身。面对灵族和玉皇的双重打压,向来南王的日子也是小心翼翼举步维艰,不过虽然对方也算得上是自己,庄周却也没有去同情他,因为庄周明白南王的本质和玉皇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南王是始终没办法夺取权力,所以能够选择的便是暂时的蛰伏。
如果未来的某天南王夺权了,那么他自然也会演变成如今的玉皇。权力就像是一只放大镜,能将人心中各方面的东西都是放大数十倍数百倍,心中的一根嫩芽,可能只需要权力的催化,瞬间就会变成一颗苍天大树。
这就是权力的本质。
“一大早的,就在这思考人生呢?”明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庄周的身旁,笑着轻声说道,“不过我们的人生是无限的,所以思考也没有太大的意思。做自己想做的那些事情就好了。”
“我在思考权力。”庄周直白地说道。
“权力呀,那是一个更加神奇的东西。”明修也是感叹道,“有时候它可以成就一个人,有时候它也会毁掉一个人;有时候它会引起战争,有时候它却能够带来和平;有的人喜欢它,有的人唾弃它,但没有人会不追求它。如此看来,权力倒真的神奇。”
“你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吧?你的说法是,在不同人眼中权力便是不同的东西,而事实上权力就只是纯粹的权力,它就摆在那里,会让它发生各种各样改变的并不是它自己,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人心的复杂,纯粹的权力才会变得复杂的。”庄周叹息,他也是听明白了明修的话中话。他甚至怀疑明修所暗示的,并不只是南岭的事,还有更加遥远的事情——比如说女娲现在所面对着的事情。
“权力的意义,不过在于究竟是你自己去做出选择,还是让别人替你选择。”明修斜眼看着庄周,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有的人喜欢自己做出选择,有的人喜欢别人帮自己做选择;有的人只喜欢替自己做选择,而有的人,却更喜欢替别人做选择。”
“我不是很同意,不管什么时候,真正能够做出选择的都是自己。”庄周摇了摇头,“所以事实上,很多人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有选择的,但他们只是不敢、不愿自己去选择,所以便把别人要求的选择,当成了自己的选择。”
“或许是那样吧。”明修长长地叹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庄周也看出她似乎意有所指,只是看明修的模样现在并不打算讲,所以庄周也就当作没有注意到,索性就不问了。但他心里也是很明白,这件事估计和自己的苏醒有关系,虽然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女娲究竟为何叫醒他,但他能够感觉到他们搜集记忆碎片的旅途也快要接近尾声的。虽然南岭的记忆碎片感觉上不会是最后一片,但或许说不定也是倒数第二片了。
“话说,你一大早过来是做什么?”庄周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个重要的问题,毕竟平时这个时间点,明修断然是不会过来的。
“给你们送早餐。”明修一指旁边的一个篮子,“不过看来上官和镜龟一时间是无福消受了。你昨晚又让他们去干嘛了吧?”
“我让他们去调查巫族了。”庄周也不隐瞒,直接就回答。
“诶,然后自己呼呼大睡吗?”明修一副看穿了的眼神,让庄周很是尴尬。
“我也不想这个晚上睡的,但今天要对付一下巫族的人,毕竟他们可能就是掀起沙暴的人,现在如果不能够看清楚他们的立场,到了最高会议估计就要麻烦一些了。为此,当然需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庄周摊手,想通过掩饰来说明自己的无辜,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唉,实际上就是我不想去守夜,就找个借口让他们去了。”
“你这太直白了。”明修扶额,庄周的话让她一时间都是不知道应该从那里开始说,或者说是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吐槽才好。
“对了,平时都是孙七七送早餐的,怎么今天就变成了你?”庄周有点奇怪地问道,按理来说平时送饭的任务都是孙七七来负责的才是。
“你难道还不知道,这究竟是谁害的吗?”明修斜眼看向庄周说道,“戴老板早就知道你肯定要让他宴请巫族的,所以一大早的他就拉着孙七七去拜访人家,好让巫族能尽量参加这个宴会。毕竟你也听说了吧,巫族脾气古怪,不喜欢与人为善,如果随便派个人过去,直接会给他们轰出来也说不定。”
“巫族还会这样做?”庄周有点惊讶,他原先以为巫族只是比较难相处,但听了孙七七这般描述,巫族与其说是难相处,倒不如说是有点不近人情。
“你也知道,南岭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喜欢外人插手自己的事情。而巫族则是把这个特点发挥到了极致,所以你觉得被人怀疑可能要涉足南岭政治的戴老板,在巫族面前能够吃到好脸色吗?”
庄周在脑海中模拟了一番,“我觉得戴老板虽然能够应对,但向来对方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不过既然是这种情况下,让孙七七跟过去,难道不会担心把关系弄得更糟糕吗?”
他们都知道孙七七那混世魔王的脾气,虽然如今和他们关系好了孙七七看起来和善,但庄周绝对相信在外人面前的孙七七绝对是混世魔王,生怕闹不大事情的那种。巫族肯定不会给戴老板好脸色看,那么顺带着孙七七自然也会遭到对方黑脸,想来这个不会是孙七七能够忍耐得了的。
“不就是因为孙七七在外人面前是个混世魔王,戴老板才会带她过去的吗?”对于这件事明修似乎想得比庄周要透,眨眨眼睛说道。
听到明修的反问,庄周有种抓到什么东西的感觉,只觉得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妙啊!虽然戴老板只能人着对方的黑脸,但孙七七的性格绝对没法忍受,戴老板自己也按不住她,这样一来孙七七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到时候倒霉的更有可能是巫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