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朝着陈天辛的身体究竟下了多少刀,东又禾感到疲惫停下来的时候,陈天辛的身体早就已经千疮百孔,根本不知道究竟被下了多少刀。
东又禾喘气,后退着从陈天辛的身体上起来,随手就把刀丢到一旁,重新走回厨房如愿以偿地拔出了红酒的木塞,拿了高脚杯给自己倒上一点,提着整瓶酒,握着杯子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陈天辛千疮百孔的实体就在客厅的入口处,所以东又禾经过的时候跨上了一大步,也不显得在意。
他将自己的身体埋进了舒适的沙发之中,左手将酒瓶随手就放到茶几上,右手握着高脚杯摇晃起来好让红酒能够氧化。这个时候,东又禾举起自己的左手,发现自己的左手在不住地颤抖,有趣的是这个时候他的内心反而不再悸动,平静得有些莫名其妙。
无所谓,他这么想,接着一口喝光了手中的红酒,却感觉品尝不出其中究竟有什么味道。
无所谓,他喝酒当然也不是为了品尝,只是为了感受那种冰冷和酒精的刺激罢了。
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这次他甚至懒得摇晃,直接一口就喝了个干净。接着,第三杯,第四杯,他一口气整整喝了七杯才终于停下来。
这时,他觉得红酒应该不够喝,想到自己已经在这里留下了各种指纹和dna,就算离开警察迟早也会找上门,不如就坐以待毙就好了。当然,就算是坐以待毙,自己也要享受完人生后面的这一段时光才行。
他又倒上一杯,接着去了陈天辛家的储藏室――他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少了,对于一些基本的地方还是挺清楚的。
储藏室里的确还有红酒,他随手从里面拿出了一支,又跨过尸体将其放进了冰箱里面。接着,他觉得尸体有些碍事,就将在楼梯口的尸体抬起来,打算放上二楼,眼不见心不烦。
陈天辛的重量比他想象中要重些,所以他扛得有些吃力,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整天呆在实验室做研究的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需要搬运重物。
虽然花了些功夫,不过并没有什么意外,东又禾将尸体搬到二楼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多了两步路,放到房间里面后就可以真的眼不见心不烦了。
走到房门口,东又禾空出一只手来扭门,但房间门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难以推开,原本东又禾想直接放在房门口就走的,但又想着反正都要被抓了,说不定里面还能够找到什么陈天辛的小秘密来消遣一下。
想到这里,东又禾尝试着用身体顶门,这下门才终于有了反应缓缓被推开,这也刚东又禾更加确信了是有什么东西挡在了门口。
好不容易东又禾终于将门推开了一道不宽的口,不过也适合让他把陈天辛的尸体丢进去了。在把尸体丢进去之后,他慢慢地探头进去,想要看看究竟陈天辛的房间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东又禾先是看向房间墙上打算找到灯的开关,但在墙上他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开关,他在心中猜测是不是设计成的睡眠灯――这种灯可以声控打开,并声控关闭,或者不命令的一小时后,它也会自动关闭,是专门为睡眠而设计的一种灯。
“开。”东又禾探头进入叫道,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灯便应声而开,接着东又禾就看到了一副莫名惊悚的模样――数不清的陈天辛的尸体横在里面,一眼放过去它们都像是被人直接丢在了地上,以各式各样的姿势躺着。
东又禾深吸一口气,直接将门关上了。他强调自己要忘掉刚才的那一幕,尽管这一幕可能牵扯到和陈天辛相关的什么秘密,但看到这样的一幕之后,东又禾又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秘密,自己都已经失去了所有想要知道的欲望,他所希望的只是这件事不要把自己牵扯进去。
那所有陈天辛看过来的脸,给他带来的,是甚至超越了死亡的恐惧。
回到一楼,他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又连喝了好几杯,才终于将里面的红酒喝了个干净。刚才他特地开启了强力制冷,那么刚才放进去的红酒现在应该也冻了。
而就在他起身准备去拿红酒的时候,他透过客厅的窗户看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绝对不应该出现的人,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他自己?他心中不解,同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怖感,现在的他已然是个亡命之徒,但他也有害怕的东西,那种东西就是某种超越死亡的恐惧。
无论出来多少个陈天辛,解决掉就好了。
但来了一个他自己。
自己怎么能够杀掉自己?
这是一个很莫名的疑问,更莫名的地方在于这种杀掉自己指的却又并不是自杀,而是真真切切地杀掉另外一个自己。
或许并不是另外一个自己,只不过是长着相同样貌的另外一个人罢了,但无论是怎样,他都不愿意对方看到自己的模样,慌乱之下他只拿了红酒瓶作为武器,甚至忘记了刚才丢到了地上的刀子。
不对,如果那个家伙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那么是不是可以栽赃嫁祸?也就是说,自己只需要摸出存在着的dna就可以了?
这个想法让他微微冷静下来,终于也发现了地面上的刀子,超起杯子和刀子,他赶紧冲进了厨房将两者冲洗干净――血液凝固之后并没有办法完全重新干净,他只能将刮掉了更多血液的一面方向外面,只希望另外一个自己不要发现这一点就好了。
接着杯子也冲洗赶紧,他握住酒瓶子轻手轻脚地摸上了二楼,停了一下就直接侧身进了刚才他完全不愿意多看一眼的陈天辛房间。
他很明白自己脚下踩着的是什么,所以他没有开口叫开灯。
他不放心等下另外一个自己存在进来的可能性,就忍住恐惧抱起几具尸体堵住了门,在黑暗中开始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