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阮禾籍这个觉睡得很香，或许是因为有人去世了。的确，在他们认识老大爷的时候他就已经老年痴呆了，从一开始便不认得他们，但他去世还是让阮禾籍心中沉重。
这是一种对生死的敬畏。生命不可轻视，须敬畏，死亡无需害怕，但同样需要敬畏。同样是那句话，生死之前无大事。
如果外星有文明，他们的生死观又是怎么样的？他们的个体是和人类相近的吗？
他梦到自己飘浮在无尽的星海中，离他最近的是一颗红矮星，大小大概是太阳的一半，想必质量或许比太阳的一半还要小上很多。
阮禾籍静静地停在太空中，他发现自己没有呼吸，但身体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低下头，他还穿着睡衣，在茫茫宇宙中却也不觉得冷。
他伸出手向前划，但因为动量守恒根本不能行进半点――这里倒是挺符合现实的，不过这或许也说明了人类未来不再长时间需要呼吸并且自身有了足够上的御寒能力，甚至有可能成了变温动物也说不定。
但恒温有恒温的好处，变温有变温的好处……他悬在宇宙中，看着茫茫星海，天马行空地思索着，也不知道究竟反应过来这是梦境没有。
他摸索了一下身子，这行动让他感到颇为吃力，但还是很快地摸到了手脚上的小喷射器。很快地，他莫名其妙地便安装好了原来解开着的喷射器，将拉环扣在手指和腰上，摇摇晃晃地转了一圈，看见了整一个美丽的宇宙。
可是，意外却在这时候出现――不知道是他操控的问题还是喷射器本身就除了问题，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向前推进。
他手忙脚乱地挥动着手脚，却始终停不下来。在喷射力的作用下阮禾籍的速度越来越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喷射器的力也在逐渐变大，渐渐地他甚至连移动身子都做不到。
阮禾籍觉得有些绝望，自己还没怎么看清楚这个宇宙，便被自己的垃圾装备坑了。此时，他已经被红矮星的引力捕捉了，阮禾籍感觉身体上的“重量”又大上一重，他约莫估计此时作用在他身上的外力早已经超过了g。
很快的，热浪拍打他的脸庞，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滚烫起来。很快，整颗红矮星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睛，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在太空中随意凭借主观意识判断星球大小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温度已经到了他无法承受的程度，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被撕裂，接着，身体各部位渐渐失去了直觉。迷糊中，他用力睁开因为热浪升腾不自觉闭上的眼睛，却发现怎么都没有办法睁开。
他一咬牙，再睁开，却又感觉没有睁开，睁开看到的也只会是一片亮光，甚至可以睁开便会直接瞎掉。
“啊――”
阮禾籍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大口喘气，额头上汗珠密布。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太阳娇气地从落地窗边投过一抹裙摆，散发着自己的热量，这让阮禾籍又想起了梦中看见的红矮星。
“做噩梦了？”
“嗯。”
“梦到了什么？”
“我飞向一颗恒星，不断靠近，最后还没来得及撞上它，半路上就已经汽化了。”
“那是挺糟糕的，喝口茶吧。”
旁边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被递过来，阮禾籍强忍着此时心中对炎热的恐惧，结果杯子喝了一口，却发现温度刚好。
这时候，他才发现有些不对，转过头，只见阮芳华悠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膝关节垂直，腰挺得笔直，正慢慢地品着手中的茶。
“蔡歆奶奶早上离开了，说很不好意思打搅了我们。”
“她之后要怎么办？”
“她说她打算先进城住几天，把丈夫的葬礼先办了，以后的事情再做打算。不过，她最后很认真地道了别，说自己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那她的房子……”
“剩下的东西，她说都送给我们。”
“那么，你呢？”
“我？”
“你是怎么回事？”阮禾籍如一头觅食的猎豹一般，紧紧盯着阮芳华，现在的妹妹表现得太正常，让他觉得事情非常不正常。
“我没有什么回事啊，哥哥，你不是一直都盼望着我变得正常吗――这样子你就少了一个累赘，人生也不会像这样被我这个枷锁捆住了。”
阮禾籍觉得越来越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而且阮芳华就算变得正常的话疑点也太多了――没有过渡阶段，前后变化太大。
这时候，阮禾籍发现她的眼睛中多了过去没有的东西，那是清澈，是清醒。
“拜托。告诉我怎么了，至少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阮芳华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无奈，放下手中的茶杯，双手放在腿上，这时候阮禾籍才意识到她主动换了衣服，平常若不是他叫，她是绝对不会换衣服的。
她似乎真的正常了――但阮禾籍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虽然她的头发整齐地梳理过，但却只是简单地扎了一个高马尾，没有弄她平时最喜欢的那些各式各样的复杂的发型。当然，那些发型都是阮禾籍一直学了在弄。
“我是外星人。”
“哈？”
“我是外星人。”
“你是外星人？”
“我是外星人。”
阮禾籍傻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第一反应是玩笑，但阮芳华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三次导致这个玩笑看起来就有些古怪。
试问，你亲手带大的以你马首是瞻的傻妹妹突然有一天不傻了并理直气壮地清醒地告诉你她是外星人，你是什么感觉？
所以阮禾籍找到了唯一一个看起来比较合理的解释，那就是阮芳华的傻发生了变化，虽然她现在表现得很正常，但或许这就是新病症的呈现形式，毕竟很多精神或者神经有问题的病人很多时候表现都是很正常的，不然也不会有精神病人和精神病院长斗智斗勇的故事。
“你……”
“我真的是外星人。”阮芳华宣布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