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王晖听到手下回报,直气得摔了手里的茶杯,“一帮废物!”
身为朝廷命官,他比谁都清楚朝廷对福、寿、膏,或者说阿片的态度,当年老圣人下旨后,为了保险,还特地派出使者,沿着大齐海岸,只要有人烟的村镇,都要张贴告示,更别说他们这些朝廷命官了。
只是大齐的百姓到底没有真正见识过阿片成瘾后的样子,都知道阿片害人,具体能害成什么样,却是没有概念的。
更有甚者,知道朝廷禁这个,反而想弄来尝尝鲜,否则,他那春风楼也不能做这生意的。
这阿片的生意,利润真的是太过诱人了,而且,这种东西,关键的时候,还能用来控制别人为他所用,让他如何舍得放过?
如今可好,他有预感,这件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
王晖只觉得一脑门的官司,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绕着知府衙门的大堂乱转,几个幕僚也在一旁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又有差役飞奔来报,“大人,门外有自称忠勇郡王和贾大人的人闯进来了。”
王晖停住脚步,失声惊呼,“这么快?”
“快吗?爷倒是觉得太慢了。”卫姜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随口就回了。
王晖压下心底的惊慌,抬眼看去,却发现衙门里的众官差,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已经快要分不清谁是谁了。
“大人,我们,拦不住。”一个差役捂住被打青了的右眼,哭丧着脸说道。
王晖愣住了,虽然今天早上事情发生后,他预感到了,这件事情难以善了,却也没想到,速度居然如此之快。
知道大势已去,自己这半生的钻营,转眼成空。
一瞬间,保养得宜的王大人,神情颓然,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不过一天的时间,扬州官场风云变幻,知府王晖下狱抄家,底下的一干人等,更是一个也没能逃得出来,全都被卫姜动用先斩后奏的权力,抓了,关了。
同时,扬州巡盐御史林海,临危受命,暂代扬州知府一职,在朝廷正式指派的扬州知府到任之前,处理政务。
与王晖一样待遇的,还有那群幻想着能控制了贾瑚和卫姜,进而控制元丰商行的盐商们,这些人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把手伸到了这两个煞星的身上,真是应了那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远的不说,单说现在,但凡那天参与宴请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跑了。
家产充公都是轻,这或是自己吸食阿片,或者是家人、下人在吸,对于这样的人,贾瑚怎么可能会和他们客气?统统抓起来。如果不是他还没从上辈子法治的社、会里转变过来,以他的脾气,早就把这些人都给砍了,省得浪费米粮。
不过,人是没砍了,他却让人用精铁打造了几个结实耐用的笼子,把这些吸食阿片的人关了进去,就摆在扬州城最最繁华的街道上,最最醒目的地方,公开展览。
这是警告,也是震摄。
扬州的风波,很快就传进了京城,真如一滴水,落入滚油锅里似的,炸开了花。
王晖也是有人脉的,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同窗,同乡什么的,不要太多了,更别说,他和金陵王家还有些远亲呢。
有御史言官就此事上表,弹劾贾瑚,说他以下犯上,(贾瑚不过是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王晖是扬州知府,正四品呢。)手段残忍,示从此举,更有败坏大齐官员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之嫌。反正是怎么严重怎么来。
申屠潜根本没有要理会这些人的意思,凡是弹劾贾瑚的折子,全都留中不发,谁知道其他人见此情形,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上窜下跳的。弹劾贾瑚的折子如雪片似的,纷纷飞往申屠潜的御案上。
沈侯爷和杨先生这么护短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亲小徒弟被人欺负上门?每天都要和这些人掐上几架,动手互撕的事情,更是不少见。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申屠潜对扬州城福、寿、膏一案的处理旨意总算是下来了。王晖知法犯法,革去官职,判斩立决。这个旨意一下,满朝哗然,在这些人的观念里,不过是吸了点阿片嘛,大不了口头教育几句,关上几天,也就差不多了。听说南边的一些贵族人家,还以服用这东西为荣呢,到了大齐,怎么就不行了?
谁没想到,这一次,当今会下这么重的手整治呢?
命可是只有一条。
很多人都想不通,不过是一些阿片罢了,至于么?于是不少御史又开始了他们的劝谏日常,申屠潜烦不胜烦,最后直接下了一道圣旨,凡是吸食阿片成瘾的,给三个月的期限,戒了一切都好说,三个月后还不能戒除毒瘾的,抄没家产,流放海岛。
如果是官员或者是官员的家眷吸毒的,三个月不戒的,就一个字:斩!如果是官员吸毒,买卖阿片,还要再加两个字:抄家,问斩!
有御史不服,还待上表呢,申屠潜被这些人烦得不行,替那些该死之人求情?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了?于是,再加上一条,替人求情者,若是有上述的表现的,以同罪论处!
于是,申屠四哥的耳朵总算是清净了。开玩笑,他之所有有强硬的底气,和朝臣们掰腕子,全仗着贾瑚给他搂钱呢,弹劾贾小瑚?这是要断了他的财路吗?
龙目扫过殿上那个正在发表演说的御史,嗯,这人好像是某个大家族的人?这些人果然是眼红他赚了大钱了吗?申屠潜果断的限谋论了。
弹劾的折子驳回了,闹得最厉害的人被寻了个由头把官给撸了。再让他们精心调、教出来的“自己人”去接替那些人的职位,申屠潜满意的看着分列两班的文武大臣,空气真的是变好了,不错!
接下来,就是这扬州知府由谁来担任的问题了,申屠四哥表示,这都是小意思了。
当然了,京城和扬州的风起云涌,暂时都和贾瑚、卫王爷他们两个没有关系了。两个人在搅乱了扬州城的水后,及时抽身,拍拍屁股,继续他们才刚开始,就已经中断了的游玩去了。
林海却更忙了。脚打后脑勺什么的,那都不算什么。时逢盐政新政改、革之际,他这巡盐御史本来就忙的连家都没时间回了,结果又要接手扬州这样的烫手山芋,林海苦啊。
二月十二日,花朝节,也是林黛玉周岁的日子,这一天,扬州巡盐御史府一早就停了十好几辆或奢华、或大气、或精致的福车,从车上下来的人都是扬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先前林海并不想大办黛玉的周岁宴,只想着请些亲朋好友,以及亲系较好的同僚就好了。毕竟林黛玉还那么小,万一福气太多了,小孩子承受不住了怎么办?
结果,一朝风云变幻,他暂代扬州知府之职,让这些混迹在各个圈子里的大人物们明白了,什么叫“简在帝心”?!
受到邀请的人来了,没有受到邀请的人也来了,准备不足的林府,顿时乱作一团。
到了十二这一日,是个难得的晴天,一大早的,卫姜就把贾瑚弄到院子里,两个人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聊着。
贾瑚半眯着眼,靠在软榻上,一脸的享受,“还是这阳光好啊!再不晒一晒,我这全身都要发霉了。”
商青捧着一个精美的八角错金牡丹云纹大红漆盒进来了,“大爷,今年养珠场那里开始收成,这是头茬儿收上来的,您先瞧一瞧吧。”
贾瑚却是双眼死死的盯着商青手里捧着的漆盒,口水差点没流下来,那神情,真像是色中恶鬼看到没穿衣服的美女似的。直看得商青连连打了个冷战。虽然他们家大爷流口水的对象不是他们。
在贾瑚眼里,这个漆盒可比盒子里的珍珠值钱多了!这样一个盒子,在后世,能值多少钱啊!
贾小瑚开始在心里盘算着,一时间忘了反应。
卫姜接过了商青手上的盒子,打开看时,立即被眼前的珠光宝气给镇住了,却见盒子里装满了圆滚滚的珍珠,一个个的,都有拇指大小,浑圆宝满,白色的、金色的、粉色的,甚至还有极为罕见的黑色的。
饶是他是大齐大长公主嫡长子,新任的忠勇郡王,这么多种颜色,种类的珍珠,他还真没见过比这里更全的。
“这……这……这些……全都是‘种’出来的?”
卫姜虽然会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们瑚弟,却也没想到,人工养殖珍珠,居然能够做到如此的地步。
贾瑚抓起一把,拿到面前看着,“效果确实不错,只是和纯天然的珍珠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确是如此,可是天然的珍珠本就极其难得,更何况是这么多种颜色,这么饱满的珍珠呢?便是我,方才头一次看到,也是差点被晃花了眼,何况是其他。”
贾瑚得意,“如果不是好东西,我能那么上心的忙活吗?”
卫姜笑道,“也是。”以瑚弟的性子,不能赚钱的东西,怎么可能入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人艰不拆,懂?!都说了,要说悄悄话的时候,最好把门窗都关紧些,免得别人被迫听一段某人府里的乱像来了。”
“哈哈哈哈。”卫世子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贾瑚无奈极了,冲天翻了个白眼,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