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雪稀里糊涂地,总算是拍完了这一组照片,和曹莹莹返回的路上,浑身还觉得不自然,轻松不下来。
“小雪,”曹莹莹从车镜看着依然局促不安的黎小雪,笑着说,“那个李助理好像是看上你了。”
“不好好地开你的车,净胡说!”黎小雪不快地嗔到。
曹莹莹不服气地说:“哪一个又胡说了?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
“这么说,你倒是傻子了。”
“你不用嘴硬。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提醒你一嘴,希望你注意一些。那看着就是一个情种,你真叫他给粘上了啊,麻烦可就大去了。”
黎小雪到底又给曹莹莹说得心往下一沉,嘴上倒还认真着,开起曹莹莹的玩笑:“你不想我麻烦的话,你倒也可以帮得着我。”
“我?”曹莹莹莫名其妙,禁不住,就向黎小雪歪过了头来,“我又帮得你什么?”
“很简单,”黎小雪见曹莹莹信以为真,说得也就正经八百,“只要你做了他的女朋友,不就行了!”
“你!”曹莹莹又羞又恼又气又怨,一拳就打在了黎小雪的胳膊上:“人家和你好好地说着话呢,你倒好!”
黎小雪的眼圈儿忽然也红了起来:“我才是好好地和你说着话呢。倒是你,有事没事的,开人家的玩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儿!”
“我真的是给你提个醒儿。”曹莹莹有些着急的样子,“正所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你或者真的没有往那方面去寻思,他可能也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对你的心思,我在旁边,却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说一句你可能不乐意听的话,你现在已经把自己搞得够乱的了,可经不起他在里面再翻出几朵浪花出来了。”
“我也知道你这个意思。我也非常感激你能够和我说这些。现如今,你是唯一还站在我这一边,还能替我着想的人。”黎小雪激动地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而我其实也没有和你说什么玩笑话。莹莹,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你好像净忙着我的事儿了。说心里话,我真的感觉过意不去。你真的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将来了。时间真的就和流水一样,而女人这一辈子,好时光实在是太少了。”
“行了!”曹莹莹听了黎小雪这一番话,心里头真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眼泪也差点儿就要掉下来,“快别这样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你在这边难受着,对小孩子也不好的。”
“李助理确实不错。”黎小雪还是继续说着,“尤其性格上,特别地好。莹莹,咱们找男人,还应该找一个性格好一些的。性格好的男人,才可以把我们女人当个宝。”
曹莹莹不愿意再说什么李君浩,反过来又问:“小雪,我再问你一下,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不是因为韩伯母,你是不是还会和韩海涛言归于好呢?”
黎小雪不想骗曹莹莹:“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曹莹莹不解。
“真的,真的不知道。不是韩伯母执意反对着,或者,还会有其它的什么事情出现。所以,我说我不知道。”
“这么说来,还是因为韩伯母了。”
“也不是这么简单地就可以怨谁。整件事情里面,我也有处理得不当的地方。严格地说,那应该算作我的初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初恋的人不懂得爱情。”
“你心里面其实还有韩海涛,是吗?”
黎小雪垂下了头,没再吭声。
这是黎小雪的默认。这样的不吭声,比任何的言语还要说明问题。
“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来选择韩海涛和钟友诚的话,你会怎么来选择呢?”曹莹莹又问。
黎小雪摇着头说:“很可能,还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吧。”
“怎么会?”
“有些事情,真的好像冥冥之中,上天已经注定好了一样。”
“你也信这个了?”
“怎么,你又不信了?”黎小雪这么问起曹莹莹,又苦涩地一笑。
“抛开这些,小雪,你只从你心里面说,你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由着我的心来选择?”黎小雪只为了确认一下似的,问。
曹莹莹更确定地说:“由着你的心来选择!”
黎小雪却又摇了摇头,反问得忧伤:“怎么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呢?”
曹莹莹已经又听出来,真的再有一次机会的话,黎小雪应该还会选择韩海涛。
而这样的机会,曹莹莹又觉得,只要黎小雪还想拥有的话,就一定还会有。
毕竟,韩海涛痴情难改。
曹莹莹更以为,黎小雪所以这么跟着钟友诚,考虑得更多的,还是肚子里的孩子。这是黎小雪很难逾越的一个障碍。而只要黎小雪逾越了,什么也都不再是问题。
……
黎小雪再推开出租屋的门,坐在床边的猴子一样的钟友诚,“腾”地站起身,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又是一大天!小雪,你究竟又去哪儿了?”
“文,文化馆啊。”黎小雪都没有敢看钟友诚的脸,只怯生生地回答。
“文化馆?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遍电话吗?”
“多少?”黎小雪心慌地问着,就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黑着屏,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
“我的手机没电了。”黎小雪说着,又递给钟友诚看。
钟友诚一把抢过手机,直接就扔到了床面:“是没电了吗?还是你特意关掉的?”
黎小雪也有些不高兴起来:“确实就是没电了嘛!你可以试试看的!”
“就算是。可,有电的时候呢?我给你打了不下一百个电话,你始终也都不接!”钟友诚咄咄逼人。
“我……”黎小雪到底语塞。
看着黎小雪无言以对,钟友诚更是义愤填膺:“说呀?你干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可能,可能是碰着静音了吧。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黎小雪尽力地解释着,又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真的没有听着你的电话。”
钟友诚哪里能够认同黎小雪这样的解释,一只手用力地在黎小雪面前一摆,做出不屑的姿态:“没有听着我的电话,你是不是也应该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呢?一出去,就是这么长时间,天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我干什么了?”黎小雪委屈地说着,眼泪又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了起来。
钟友诚怒气冲冲地,才指了黎小雪的脸,竟发现黎小雪脸上的残妆,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你,你化妆了?你从来也不化妆的,去个文化馆,你倒化起妆来了。你告诉我,你化妆干什么?化妆给谁看?”
黎小雪不料自己会落下这样的把柄给钟友诚抓着,硬着头皮,只好说:“都,都是文化方面的人,我这样,也,也是对人家的一种尊重。”
“尊重?”钟友诚乐了,乐得却比哭还要不堪入耳,“你更需要尊重的,是你自己!”
黎小雪摇着头,痛苦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钟友诚的手又在黎小雪面前一指一点地说:“我不信你不明白!”
“你别这样指着我说话!”黎小雪一把打开了钟友诚的手,“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你不知道现在的文化圈有多么烂吗?”钟友诚几乎就要把嗓子撕裂了。
“我只知道你的脑子里有多么地肮脏!”黎小雪咬着牙说了,已经不想再看钟友诚一眼,愤然地转过了身。
“我脑子肮脏?”钟友诚疯了一样,又绕到黎小雪的面前,抓起了黎小雪的手腕,一定要把话掰扯明白,“你说,我脑子怎么肮脏了?”
黎小雪用尽余力挣了几下,终究没能把自己的手腕挣出来,哭着说:“我说错了吗?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吗?你凭什么就一次次地这样想我?”
钟友诚的手简直就要抓进黎小雪的肉里:“就凭你夜不归寝,就凭你不接我的电话!”
“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是你不愿意去相信!”
“叫个男人,会相信你的解释吗?”
黎小雪何尝不觉得自己的解释确实也过于牵强,但,真正的原由,哪里又能和钟友诚说出?
“你不信,是你的事儿,我只问心无愧!”黎小雪只能这么说。
钟友诚又摇了摇头:“你敢说你没有对我隐瞒什么?”
“没有!”黎小雪又异常坚定地说出这样的两个字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长这么大,她的嘴几乎都没有这么硬过。
“你真的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钟友诚又摇头说着,有意要套出黎小雪的话一样。
黎小雪也摇了摇头,好像,不这样,就输了气场:“只因为你一定要把人和事儿往坏的方面去想,所以,你才不会相信。”
“你还是在说我脑子肮脏吗?但我再告诉你,我说的不但一点儿也没有错,而且丝毫都不过分!”
“你不要忘了,你也可以说是所谓的文化人!你评价这个圈子,怎么可以如此地武断?”
“我?你既然也在文化人前冠以‘所谓’两个字,你就应该知道我钟友诚根本也不屑于和那些文化人为伍!”钟友诚火气之中,于是又添了几分的激动,嘴角的肌肉,都不停地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