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钟友诚的出租屋，曹莹莹才心绪未宁地出了楼门，一眼，就发现了正站在她车旁，抱着胳膊，气哼哼，也朝这边看着的曹母?。（）
曹莹莹不知道曹母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却知道，曹母已经这样等候了她多时了。曹母的脸颊，叫这秋风吹得，已经明显地发红。
其实，又想方设法，也没能给曹莹莹洗脑成功的曹母，挂断了电话之后，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重了。
也不只是这一回，每一次说了曹莹莹之后，不论曹莹莹表现得如何，曹母或多或少，或早或晚，心里面都免不了会不舒服。
这不舒服当然也还有对曹莹莹的气，可最多的，倒还是心疼。
到底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曹莹莹手上扎一根刺，曹母也会一直疼到心里。
曹莹莹一宿没能合眼，曹母也干躺了大半夜。直到天就要亮了的时候，才稀里糊涂地睡了一小会儿。
她早想再给曹莹莹打一个电话，哪怕只聊几句家常的话，至少让曹莹莹心里面过得去，知道这个老妈永远也都不会和生气时说的那样，抛去母女的情义。
可她又担心，自己这就软了，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硬话，也就等于白说了。
她真希望曹莹莹会再打电话告诉她，感情方面的事儿，全听她的安排。这样的希望，她自己都说不上有过多少回了，尽管，她总是心知肚明，她最终也只能是空想一场。
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唯一看走了眼的男人，就是曹莹莹的父亲。也是有了这么一回看走了眼的经历，她才尤其在曹莹莹的情感问题上注意。她不能让自己的悲剧在曹莹莹的身上重演，曹莹莹找的男人，她一定要严格地把关。
曹莹莹真就和韩海涛交往上的话，她肯定也会像她说的那样，竭尽全力地，搅黄两个人。她宁可让曹莹莹眼下里怨她，也绝不让曹莹莹因为选错了人，最终恨起自己。
韩海涛这一辈子，心里面也只会揣着黎小雪。就凭这一点，哪怕韩海涛是个大富豪，她也绝不会让曹莹莹委委屈屈地过日子。
她可是听过韩海涛在睡梦里喊起黎小雪。这样的情形，如果叫曹莹莹又遭遇了，曹莹莹的心可要苦到什么地步呢？
曹莹莹的心裂开两半，她的心，至少也要碎成八瓣。
又醒了之后，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曹莹莹，就爬起了身，赶往了曹莹莹的住所。
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她就已经发现了开在道上的曹莹莹的车。
她赶忙拦了一辆计程车，尾随着曹莹莹，就到了让这一对母女又短兵相接的这个地方。
曹莹莹一面向曹母走着，一面就撅起了嘴儿。
“大清早的，你一个人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曹母先不高兴地问了起来。
曹莹莹满不在乎地说：“您不也过来了吗？”
“你少和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不是担心你，我跑这儿来？站在这里，都要感冒了。”曹母这么说着，果真抽了两下鼻子。
曹莹莹打开了车门：“去医院吗？上车。”
曹母瞥了曹莹莹一眼，坐进了车里，依旧问着：“你还没有回答我，这是来找谁？”
“一个朋友。”曹莹莹轻描淡写地说了，就开动了车子。
“莹莹，你不是还有什么事儿瞒着你妈吧？”曹母还加着小心地问着。
“又是这样的话！”曹莹莹似乎对类似于隐瞒欺骗的话有了敏感，心里头怨着，就赌了气一样，和曹母说，“有啊！我正要伙同几个人，杀人放火呢！”
“死丫头！”曹母恨着，“什么时候，把你妈给气死了，再没有人管着你，你也就称心了！”
“是您一定要这么想人家！”曹莹莹不服气地说，“您也是不想人家好，才又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说了过来看一个朋友，你又不信，还问个什么？”
“孩崽子！你吃错了……”曹母才说到了这里，就觉得鼻孔痒得厉害，张了半天的嘴，终于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药吗？这，又是谁叨咕我呢？”
……
曹莹莹烧香拜佛地等了一大天的钟友诚的电话，直到快要下班了，才如愿以偿。
钟友诚的回答，更是合了曹莹莹的心意。几句话撂了之后，曹莹莹便打给了龙马的黎小雪。
黎小雪听到这样的消息，有喜有忧。喜的是钟友诚开了窍儿，忧的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踏上回家的路。
曹莹莹问得唐艾佳这时候正一个人出去了，就给黎小雪出了主意：“你只说自己找到了一份工作，正好要出差。”
黎小雪不以为然：“哪里又那么巧？就回去出差？”
“去了龙马，你怎么还倒傻了呢？”曹莹莹嗔着说，“你一定要告诉佳佳是回这边来吗？随便说个地方，不就行了？”
“可，”黎小雪还犹豫着，“我只因为这孩子，才唬了佳佳来到了这里，这时再这么骗着她，扔了她一个人，我心里面真的是过意不去的。”
“黎小雪，哪头轻，哪头重，你不是分不清吧？”曹莹莹又怨气着说，“你可知道我究竟是费了多少的唇舌，你那位这才转了一点儿的弯，这时候，你还打起退堂鼓来了？”
黎小雪只好说：“我尽力吧。”
“不是尽力！”曹莹莹更正着，“是必须！你那位这一回，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还有什么可选择的吗？”
黎小雪还是有些顾虑：“我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和佳佳说，可如果，再叫谁看见了我，我妈再知道我又偷偷地跑了回去……”
曹莹莹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才打通了钟友诚的死脑瓜骨子，这一会儿，又要给黎小雪做工作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别婆婆妈妈的了。像你这么前怕狼，后怕虎地，还干得了什么事儿？赶紧回来把这画展办成了，是你的当务之急。”
……
唐艾佳买了一兜子的零食回来，往沙发床上一洒，就要和黎小雪分享，黎小雪却垂着脸，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怎么了？想家了？”唐艾佳说着，撕了一袋薯片，递向了黎小雪，“出都出来了，别整这多愁善感的样子。伯母的身子好了一些，也就过来，和咱们一起了。”
黎小雪没精打采地接过薯片，倒也只在手里面拿着。
唐艾佳瞥了黎小雪一眼，剥了一块儿巧克力，轻轻拿牙咬了一半，赞美了两声，又往黎小雪的嘴塞了过去：“你尝尝，法国产的。”
黎小雪紧闭着嘴唇，把脸向一边歪了一下，躲开了唐艾佳的巧克力。
“德性！还嫌弃我脏了？”唐艾佳不高兴地说着，把已经沾了黎小雪嘴唇的巧克力又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黎小雪又把脸转回来之后，还是那样地垂着，两只手还不断地摆弄着薯片。
见黎小雪实在心事重重，唐艾佳禁不住又说：“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句话也不会说了吗？再想家也不至于如此吧？真想出个病来，我又怎么和伯母交待？”
“佳佳，”黎小雪终于开口了，这个口一开，她知道，就只能和绝了堤的洪水，在对唐艾佳的欺骗上，一路狂奔了，“我有事儿想和你说。”
唐艾佳故意地吐了一口气：“总算是张了嘴了。这本身也已经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儿了。”
黎小雪又摇了摇头，低沉地，和唐艾佳说：“我可能又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什么？”唐艾佳一急，竟然把还没有嚼烂的巧克力硬生生地给吞了下去。
黎小雪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好像，真就以为唐艾佳没有把自己的话听明白。
唐艾佳又瞪着眼睛，抻了两下脖子，和黎小雪才又说：“才过来了两天，这房子还没有住热乎呢，你又要走？干什么去？去哪儿？”
黎小雪把自己的下唇轻轻地咬了两下，依旧垂着脸，和唐艾佳说：“我才在网上找了一份工作。需要到林野去。”
“林野？什么工作，开板儿就要出差吗？”唐艾佳不解地问。
黎小雪现编现演：“是，是给公司推销一种保健品。”
“保健品？别是搞什么传销，骗人的吧？”唐艾佳紧张起来，“小雪，我可听人说过，先把你弄到一个地方，然后就把你所有的证件都扣压了，完全地控制起来。像你这样的，弄不好，再给人家卖到哪个穷山僻壤……”
黎小雪编造的谎言，反而倒叫唐艾佳给自己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身子，打断了唐艾佳的话：“别说了！”
“我可没有吓唬你。”唐艾佳又正经儿地说。
黎小雪还是尽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曾经，我也和这一家的老板有过一些往来。人家那可是正经儿的大公司呢。”
唐艾佳还是不放心：“什么公司？我找朋友帮着你打听打听？”
黎小雪让自己的脸显出了几分的不耐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随随便便地，就给人家骗了。都说了，我和老板很熟的。你就不要胡乱担心了。”
唐艾佳还是摇了摇头：“现在的人，可就拣熟悉的坑骗呢。你跟着我过来，我可不能把你给弄丢了。不的，伯母肯定和我要人的！”
想到自己这么做，给黎母知道了，少不了会埋怨唐艾佳，黎小雪的心又有些过意不去，但，又想到自己的肚子会一天天地大起来，想方设法地避开唐艾佳，也是迫在眉睫的事儿，这时的决心，也就更加地坚定起来：“我和你说没有事儿，就是没有事儿的。我已经答应了人家，这两天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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