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母正要带着曹莹莹出去,脸色冷峻的韩母,却出现在了门口。
“远远地就听见你们大声地说话,病人还怎么休息?”韩母板着脸,和曹母有些不客气地说。
曹母即羞又愧,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说:“我们也正要出去说话呢。”
韩母一面看着曹母,一面往病房里走着,说:“咱们这护理,先前也没个什么朝九晚五之说,之后,我那孩子又身上不好,需要个人照顾。这段时间,也是让你多费了不少的心。你们如果对工钱有什么异议的话,大可以提出来,大家再做商量。重要的,是把老太太护理好了,彼此也都落个和气。”
听着韩母的话,曹母的脸,热了一阵,又冷了一阵,直待韩母把话说完,才勉强地笑着,说:“我们也就几句话,说完了,我就回来了。”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韩母变了一张脸似的,又笑着说,“我真是心里面过意不去,才和你说这些的。我们出钱请你,大家也没什么高下之分。如果有哪一句话说得不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面去。毕竟,谁说话,也不是照本宣科的。”
“没有,没有。”曹母倒是觉得韩母的话越来越厉害,连忙说,“这么些日子里,咱们也都相处得挺融洽的。”
韩母点了点头,说:“好了,你没有误解我的意思,就再好不过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就去吧。真有什么事儿的话,该办就办,我在这儿,没事儿的。”
曹母又笑了笑,领着曹莹莹,就出了病房。
韩母在和曹母说话的时候,也瞄了几眼曹莹莹,待曹莹莹母女俩出了病房之后,心里面就说:“果真是鱼找鱼,虾找虾,青蛙找的是癞蛤蟆。开始还当个好女孩儿呢,结果,一个德性,见了人,也都不知道说个话。”
曹母拉着曹莹莹走出了很远,才在一个拐角处站下了脚,四下看了几眼,和曹莹莹就说:“怎么样?都看到了吧?无错不少字这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
曹莹莹也觉得韩母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不是看着韩海涛,很有可能,就会和韩母当场争辩几句。
曹母见曹莹莹并不言语,心里面不禁有些失落:“到底是个闺女,早晚也是别人家的人。这还没怎么着,心里面先就没有了我这个妈了。只是我这个当妈的,拦着的,归拦着的,能争来的,总不能不给她争。”
曹莹莹只等着曹母的话,见曹母半天也不再吭声,就问:“妈,您到底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曹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莹莹,这话,妈也实在不忍心和你说,但,妈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和你说了好。”
曹莹莹更是一头的雾水:“妈,你究竟要说什么呢?”
曹母张了张嘴,又是一脸的为难,好像,要说着的,是一件多么不光彩的事儿。
曹莹莹心急如焚,央求着一样,说:“妈,有什么话,您还不能和您女儿直说吗?”无错不跳字。
“嗨!”曹母又叹息一声,终于说到,“妈其实就是想告诉你,老韩家那小子和小雪真的又好上了!”
“什么?”曹莹莹直觉得晴空里响起了一声霹雳,“妈,您说什么?”
曹母第三次叹息之后,又说:“我就知道,和你说了,你也未必就会相信。人家两个人真的好上了。就是刚才,还胳膊挽着胳膊,一起来看韩老太太了。”
特别是知道了韩海涛为黎小雪绝食之后,曹莹莹其实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真的从曹母的嘴里听到这样的事实之后,还是不愿意相信:“妈,您还看到了些什么?”
“就这,还不够吗?”无错不跳字。曹母苦苦地说。
“他们可说了什么?”曹莹莹又难过地问。
曹母摇了摇头,慨叹情感的失意竟也使自己聪明伶俐的女儿智商为零:“你这孩子!他们有什么话,还能在你妈面前说吗?我早说过,结果只能是这样。别说他们两个人原本就很合适,就算不合适,就算双方老人全不看好,老韩家小子食都绝了,谁还能挡得住?”
“小雪心里面已经没有他了。”曹莹莹还是这样说着,声音却有些发虚了。
曹母耐着性子,劝着曹莹莹:“莹莹,你现在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可,事实就是这样,不管你怎么不愿意接受,也都改变不了什么。你想想看,人家两个人到底也是相处了那么久了,谁又能完全地放下对方呢?再说,你说小雪喜欢上了那个什么画画的,说到死,我其实也不会相信。谁也不傻。哪一个会放着安稳的生活不过,去找罪受呢?”
“不是的,”曹莹莹摇着头说,“我知道,小雪爱那个人,真心地爱着那个人。”
曹母实在懒得讲什么爱情,但,面对着曹莹莹的“困惑”,她不得不说:“莹莹,你说的这样的爱情,只在童话里才会有。现实当中,即便发生,也不会有结果,至少,不会有童话里那样完满的结果。我所说的结果,当然指的是婚姻。小雪当然可以去爱一个那样的生活在缥缈世界里的人,但,真要步入婚姻的话,她就只能选择稳定的生活。真的,莹莹,爱情可能是不用考虑得太多,可能是可以随心任性,但,婚姻就不一样了。那所谓的婚姻誓言,你只有反过来听,才是对的。什么贫穷富有,什么疾病健康,不能不加以考虑的。人就活这一辈子,坐在自行车上的未必就一定都会笑,坐在宝马车里的,也不一定都会哭。真就坐在自行车上笑的,我和你说,实在也是苦中作乐,遭着的罪,只有自己才能知道。而能够坐在宝马车里笑的女人,才是成功的。小雪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哪怕真的爱着自行车,也不会为此而放弃宝马的。说句不中听的话,吃不着葡萄的,才会说葡萄酸,在自行车上乐着的,多半也是没有宝马可坐的。莹莹,老韩家那小子再怎么好,也是小雪的了,咱们需要明白的一个道理,是,是……,对,就像那一句歌词,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骗人的?”曹莹莹乐着说着,眼睛里,就掉下了泪来,“既然是骗人的,为什么,从我小的时候,您就一遍又一遍地给我讲?”
曹母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曹莹莹还是问出了这么小儿科的话来,无可奈何地,又说:“莹莹啊莹莹,你可让我怎么说你呢?谁不是听着童话故事长大的?关键的,你要明白,童话就是童话。就好像现实当中没有童话里的美人鱼和白马王子一样,现实当中也一样没有童话里的爱情。”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又有童话?为什么又有童话里的美人鱼、白马王子和他们的爱情?”这样的问,虽然仍旧出自曹莹莹的口中,从曹莹莹有些呆滞了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来,问着的,似乎已经不再是曹母一个人。
曹母显然也再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正色地说:“反正,话,我是都和你说了。你这时候可能还接受不了,但,我希望你能够正确地面对。”
曹莹莹又怔了一会儿,出乎曹母意外地点了一下头之后,也叹了一口气,带着骨子里的一点儿倔强,笑了笑,说:“妈,其实,我也知道,知道自己根本就不配拥有这段感情。我所以和您说出来,真的,真的是想您能够给我打一打气。我没有小雪漂亮,也没有小雪脾气好,我怎么配得上这段感情。这些日子里,妈,真的,真的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我梦得其实也好辛苦,但,能有这么的一回梦,我也知足了。小雪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她找到的是爱情还是婚姻,我都愿意祝福她。”
“你真的这样想?”曹母见曹莹莹说得悲悲切切,眼睛里又汪满了泪水。
曹莹莹真的想再回答曹母一声“是”,但,喉咙里一阵的哽咽,火烧火燎一般,实在是忍不住,回身就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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