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雪听到手机铃响,首先想到的,是韩海涛。
“我接一下电话。”黎小雪向钟友诚说。
钟友诚这才松开了黎小雪的手。
黎小雪拿出手机一看,却是黎母!
一定是黎母打完麻将回家,不见了黎小雪,就把电话给打来了。
黎小雪是这样以为的,转身走出了病房,才接起了电话。
“小雪!你个死孩崽子,又跑哪儿去了?”黎母直接就厉声地问到。
黎小雪不敢说实话:“我出来买点儿东西。”
“你那里那么静,是在哪里买什么东西?赶紧,给我回来!”黎母命令着。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了。”黎小雪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要回去吗?”黎小雪还没有回身,她的身后就传来了钟友诚这样的问话。
黎小雪没有提防,转了身,就嗔怪着说:“你吓着我了!”
钟友诚并不理会,还是问到:“你是要回去吗?”
黎小雪点了一下头,说:“不错。太晚了。”
“是不是,我们以后真的就再不见面了?”钟友诚又问着,眼圈儿就有些发红。
“我们……,”黎小雪又想了想,说,“我们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
钟友诚的泪水已经在眼睛里晃了起来:“我的心,难道,你真的就不懂吗?你就不可以给我……”
“对不起,”黎小雪打断了钟友诚的话,“我们真的不合适。你一定会遇上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儿……”
“不!”钟友诚也没有让黎小雪把话说完,“除了你,我再不可能对任何的女人动心!真的,第一天见到你,我就被你深深地打动了。我现在确实不富有,但,不欺少年穷,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拥有属于我的一切。我也不说自己有多么地优秀了。一段时间的接触,我想,你对我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我不相信,你对我就没有丝毫的感觉。”
“钟友诚,”黎小雪又要疯掉了,“我真的就只是想帮一帮你的。”
“我不相信!”钟友诚说着,又抓住了黎小雪的一只手腕,“我不相信你就只是想帮我!我能感觉得到,你对我也是有心的。”
黎小雪气急败坏,又不敢和钟友诚大声地争辩,只能竭力地压低着声音,说:“你松开我,这是在医院,有人过来了!”
“怕什么?你如果觉得我们碍着了谁我们就进来谈。”钟友诚说着,就要拉着黎小雪回病房。
黎小雪往后挣着,嘴里说:“你真想我恨你一辈子吗?”
钟友诚还往里用着劲儿:“你又恨我什么?现在,我也只想和你再好好地谈谈……”
“护士!”黎小雪急不择言,就喊了一声。
一个二十几岁的小护士远远地答应了一声,就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谁喊护士?”
黎小雪在这边也应了一声,同时又把自己的手腕一挣。
钟友诚先朝小护士那边看了一眼,不留神,让黎小雪挣脱了。
小护士小跑着过来,问黎小雪:“怎么了?”
黎小雪却一怔,脑子急转了几圈儿,才指了指钟友诚,说到:“他好像还烧得厉害。麻烦你们给测一下吧。”
小护士这才瞅了一眼钟友诚,点了一下头,一面转身往回走着,一面还说:“我回去取体温计。以后要量体温的话,叫我们的时候,直接就告诉一声。”
看着小护士离去,黎小雪又追了上去,问:“有值班的大夫吧?我想咨询点儿事儿。”
小护士拿手一指,说:“你得从那里下一楼,找内科值班室。”
黎小雪其实是要溜之大吉,谢了一声小护士,就准备下楼时,钟友诚又追了过来。
“你去哪儿?”钟友诚拦住黎小雪,问。
“我去去就来。”黎小雪说。
“不行!”钟友诚喊到。
“我就回来的。”黎小雪央求着。
“你说谎!”钟友诚又嚷到。
一旁的小护士已经看得莫名其妙,只因为钟友诚一个劲儿地发飙,不得不提醒到:“喂喂喂,你们不要这样吵好不好!其他病人还要休息呢!”
“管你什么事儿?你多什么嘴?谁觉得我吵了他的休息,叫他亲自来找我。眨巴一下眼睛,都算我白活!”钟友诚又冲小护士喊起来。
小护士哪里受得了,理论到:“医院里需要肃静,你不知道吗?”
钟友诚嗓门儿更高了起来:“谁乐意在你们这儿待着呢?叫你们领导来,说话!”
小护士还要说什么,黎小雪赶忙拦住,道了半天的歉,又对钟友诚说:“咱们先回病房。”
钟友诚有心要和小护士论出个高低,听黎小雪说一同回病房,也就又瞪了小护士一眼,转过了身。
小护士哪里能让钟友诚白白地瞪了,还要说道说道,黎小雪磕头的心都有了,只能又说好话。
小护士禁不住倒把黎小雪又打量了一番,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表情,直能剜了黎小雪的心。
黎小雪无地自容,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和小护士又笑了一下。
回到了病房,黎小雪就好像自己又好似小鸟给重新地关到了笼子里一般。
钟友诚却一脸的兴奋,叫黎小雪坐。
黎小雪没有坐,只问钟友诚:“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你要怎样,才能罢手?”
“罢手?”钟友诚好像很不能接受这样的两个字。
黎小雪再也受不了钟友诚无赖的样子,眼泪就和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痛苦吗?我就觉得,我好像孙悟空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一样,搅在你的生活里,怎么也出不来!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好痛苦!就算我求你,放过我,让我过回我自己的生活,可以吗?”
钟友诚怔怔地听黎小雪说完,摇了摇头:“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恰恰说明你我有缘吗?”
黎小雪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才能让眼前这个固执的钟友诚听得懂,而一时不让钟友诚死了心,一时也就脱不出钟友诚的纠缠,只好,就直接地还哭着说到:“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了。这个,你总该明白吧!”
“婚约?”钟友诚却不以为然,“这又能怎么样?就算你有了家庭,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又怎么样?我始终相信,只要两个人相爱,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拦得了的。”
“爱?”黎小雪摇着头问,“你可知道什么是爱吗?”
钟友诚真的想了一下,才认真地说:“真的就没有什么可以,不,是没有什么配得上来定义爱这种人世间最伟大的情感的。你一定要我说的话,我也只能说是缘分使然了。”
“爱一个人,首先就应该让对方幸福。这个,你应该听说过吧?”黎小雪又问。
钟友诚点着头回答:“听说过呀。怎么了?”
黎小雪见钟友诚仍旧听不懂自己的意思,着急地,跺着脚又说:“可我现在,现在真的好痛苦的!”
钟友诚却说:“可你有没有认真地考虑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痛苦呢?如果,你顺其自然,和我相处,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痛苦吗?”
黎小雪真不知道这可不可以算作是钟友诚理论了。如此颠倒的话,竟也让钟友诚说得振振有词。厚颜无耻,也不过如此吧。
“那一天,”钟友诚又说着,很享受一般,“我为你诵读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我都觉得,我们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这样的……”
钟友诚话没说完,门外就有人故意地咳嗽了一声。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向房门看了过去,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测体温。”
黎小雪听这声音,就觉得来人已经在门外半天了,实在听不下,才把钟友诚的话,咳嗽着打断的。
而这声音,绝对不是刚才那个小护士的,想来,小护士回去后一定抱怨了一番,才会有这样一个听着总有四十开外的护士过来。
在这里都出得如此的笑话,黎小雪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可人家到底是来工作的,黎小雪抬手把眼泪擦了去,就要开门,钟友诚却没好气地向外喊了一声:“不测了!”
来人巴不得似的,什么也没说,哒哒哒地,就走开了。
“那天……,”钟友诚还想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大煞风景地,黎小雪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黎小雪看了一下手机,还是黎母打来的。
“我妈的电话。”黎小雪先向钟友诚说到,“我必须得回去了。”
“我的意思,你是不是明白了呢?”韩海涛又问。
黎小雪知道,唯一的脱身之计,就是敷衍了:“让我再想想。”
只这一句话,也够现在的钟友诚满足了吧。
“当然。”这两个字,能够出自钟友诚之口,更显得爽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