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君听着无忧的脚步走远,梓青看着他手中的捧盒,怯怯道:“表哥,我跟着你不是为了监视你的……”
尚君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语气依旧轻狂:“你随便,我无所谓!”
说完,他向着无名居走去,将提盒放在无名居门口,又默默站了会儿,转身离开。
……
拙园。
半夜时分,突然有人大声敲门。尚君睡得轻,立时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瞪大眼睛,尽管什么都看不见,黑暗之中既然炯炯如炬。
不一会儿,梓青哭泣的声音传来。
片刻尚君的屋门前传来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尚君刚拉开大门,梓青立时扑进他怀中,痛哭道:“表哥……我爹爹……我爹爹……”。
“不用说了”,尚君没有推开梓青:“咱们现在便赶回去!”
梓青一直在哭,身子抖得站立不住,更别提走路了。
尚君咬了咬牙,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对着举着灯笼的崔妈妈说道:“让马车在门口等着!”
梓青缩在尚君怀中哭声悲切,她在尚君耳边低声道:“爹爹……会不会死……”
尚君声音低哑:“谁都会死”。
马车已经候在巷口,待尚君和梓青上车后,车夫猛一扬鞭,马车立时向北驶去。
尚君脸上露出一丝挣扎,他忍不住后头看向城南,心里暗自祈祷千万不让要包子这个时候出生啊。
……
天大亮了,马车才在竹林中停下。
一夜赶路,梓青哭得双眼又肿又红,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若是父亲也走了,她便真的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下车时,尚君问她:“你能走路吗?”
梓青点点头,她紧紧握着尚君的手,茫然地仍由他牵着自己跑进大门,跑向那个种着桂花的院子。
未到屋门,就闻见铺天盖地的汤药味道。
云掌柜的身体一直不好,尽管从小精心养护,可这病是从母胎中带出来的,所以难以医治,从他娶了三房妻妾,只生了梓青一个女儿,就能看出这先天不足。
尽管已经是白天,可屋中还是阴暗。
床头点着手臂粗的蜡烛,应该已经燃了一宿,浓稠的蜡油已经凝固成狰狞的模样。
尚君在门前站住,他松开梓青的手:“进去吧,看看你父亲”。
梓青浑身发抖:“表哥,求……求你跟我一起进去”。
尚君叹了口气,拉着她迈进了屋门。
“老爷,大公子和小姐回来了”,云家的老奴在云掌柜耳边轻声说道。
云掌柜睁开混沌无神的眼睛,艰难看向床榻边。
梓青“哇”得一声,大哭着扑倒榻边:“爹爹……爹爹……”。
云掌柜抖着手抚在梓青头顶,喘着粗气说道:“孩子……我要去找你母亲了”。
“不,不,爹爹,你不能去,你要走了,我怎么办!”梓青从小离家,其中也是因为云掌柜接连纳妾的缘故。她七岁的时候,爹爹纳了佟氏,十岁时纳了柳氏,十一岁时再纳了王氏,母亲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从爹爹纳妾第一天,就不再和爹爹说话,直到去世也没有再看过爹爹一眼。所以梓青从小便恨自己的父亲,若不是父亲,母亲就不会那么早离世。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想过会和父亲又分开的一天!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她真是恨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