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每时每刻都在煎熬。
无忧缩在墙角,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想看透这黑暗一般。可越想看透,越觉得这浓黑漫无边际,仿佛是吞人的血盆大口,正在一点点向她逼近。
……
尚君不肯回去,马车在城南不住地绕圈,其实走得是相同的路,只不过尚君已然辨别不出。马儿累了,不断喷着响鼻,马车越来越慢,渐渐停了下来。
梓青说道:“你这样找也不是办法,不如我让我爹爹派人手出去”。
尚君皱着眉,拳头攥得紧紧的,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终是冷酷说道:“我会付报酬的”。
梓青点头:“好!”
说着她拍了拍手,两个男子立时从左右房檐飘落下来。
梓青沉着脸吩咐:“回去禀告爹爹吧。”
两个男子拱手一拜,迅速离开。
梓青看向尚君,他神色悲痛,又怒又伤,陌生地仿佛与寻常男子无异。
梓青心疼,情不自禁伸手抚在他的手背,低声叹道:“你已经找了一天了,回去休息会儿吧”。
尚君自言自语:“她最怕黑,这一宿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梓青将头转向一边,哑声道:“你别这样,没准儿一会儿就有无忧的消息了”,说着她对小柱子吩咐道:“回拙园”。
……
一天一夜的疲惫,尚君脸色暗沉,可心智却逐渐清明。他知道县令大人最宠爱的歌姬就住在棋盘巷,他也知道县令大人几乎每天都留恋在此……。
想到这儿,尚君唇边浮起一丝冷笑。
纪夫人冲进屋子,对着尚君大喊道:“我女儿呢?”
尚君略微皱眉:“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纪夫人伸手打在他身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能保护好她吗?可现在呢?!若是我的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让你抵命!”
尚君攥住她的手,咬牙切齿说道:“无忧不会有事的!若真如你所说,那抵命的绝不止我一人!”
恰好梓青端着热汤进来,她看了眼纪夫人,眉眼间似乎有话要说。纪夫人会意,挥袖而去。
梓青将热汤送到尚君手中,安慰道:“你先喝点儿汤,休息一会儿”。
尚君不听,起身就要走。
梓青连忙说道:“你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现在这个样子即便找到无忧又能如何?到时候你若病了,她还得担心你!”
尚君停住。
梓青连忙将热汤递了过去。尚君端起来一口喝下,急得梓青大喊:“你慢点儿,小心烫”。
喝下之后,身体的确是暖了起来,可倦意也铺天盖地,尚君扶着桌子,皱眉道:“我怎么这么困?”
梓青扶他到床榻边坐下,为他脱下外衣和鞋子:“你睡一会儿吧,中午时候我叫你!”
尚君想要拒绝,可头越来越沉,身子越来越重,躺在床上时,已经毫无知觉地昏睡过去。
梓青俯身榻前,仔仔细细看着尚君的脸。
她伸手抚在他的脸上,叹声道:“你别恨我,我不能让你白白陪着无忧送死!”
说完,她站起身,转头要走时,正好看见纪夫人站在门口。
纪夫人冷笑:“原来你喜欢他?”
梓青也不否认,径直向外走去。
“我女儿到底干什么去了?”纪夫人厉声追问。
梓青鄙夷道:“你放心,她是治病救人,只不过那病人的病有些棘手,怕是凶多吉少,而且那病似乎还会传染呢”。
纪夫人脸色苍白,本能地就要向着尚君冲过去。
梓青将她拦住:“送死的时候,你想起找他了?!他又不是你心里的乘龙快婿,你还有脸求他!”
说着,梓青将纪夫人狠狠推出屋去。